意外的春天 第11頁

「我和兩個妹妹一塊兒住。」他問她就答,這種自動的舉動恍若天經地義,根本不必經大腦思考。

「她們什麼時候回來?」冀祺其實是想探索為何沒人在家照顧她。之所以會問得那麼委婉,無非是擔心人家姐妹間萬一有個什麼,他不等于在挖人隱私或惹人傷心嗎?

「她們去法國玩,要兩個月後才……」慢著!她這麼老實干麼?還有,他問這麼多又是干麼?

遲鈍的中樞神經不知怎地,突然靈光了起來,季銀芽冥然止住了公布正確解答——雖然她已經泄漏得差不多了,傾力配合的態度接著通轉。

天呀!她該不會是弓限入室吧?

「你、你、你別道我一個單……身女子獨自在家就……以為有機可乘,哼……」半點也不具威嚴的恫嚇哆嗦地險些讓人听不清楚,她將手中咬了兩個缺口的西瓜,緊緊擋在身前,仿佛它是刀槍不久的金鐘罩。「我告訴你,我沒那麼好。好欺負,況且……」

況且什麼咧?快想呀,快想……啊,對啦!

「況且博陽隨時會來,你甭想打……什麼歪主意。」她一直沒打電話叫老二季博陽回來是錯的……嗚嗚……好可怕唁,早知如此,管他哪門子的交稿日期將至,反正出版社又不會頒獎給她,她何必逞什麼英雄好漢嘛!

「哈?」听完她自暴自短的演講辭,冀祺愣了愣,好半天才搞懂她葫蘆里在賣哪個星球的膏藥。

他不禁仰天狂笑,厚實的寬肩上下抖出巨浪般的震輻「哇哈哈…」

好可愛的女生喔,說她有三十歲了,他實在是不太相信。

「你笑什麼笑?」季銀芽深感莫明其妙,她左想右想,怎麼也不記得剛剛才說啥笑話。

「不是……你簡直…我真的……」冀祺笑到語不成句.

「不準笑!」季銀芽惱羞成怒,就差沒拿西瓜從他頭頂上狠狠的罩下去。

「是…不笑、不笑——」冀祺忍著忍著,又噗啼笑出。

「笑、笑、笑、笑死你活該!」季銀芽憤然咬住西瓜,假想那腥紅的果肉是某人身上的肌鵬,那甜美多汁的果液則是他的鮮血。

‘噢,釋迎牟尼聖母阿拉呀……噢,肚子笑得好痛!"冀祺終于平緩了肺內的笑氣。「真是敗給你了,假如我真要對你怎麼樣,早在第一次來你家時就行動啦,干啥拖拖拉拉?」

「這……說不定你要先熟悉環境,或者……等我戒心松懈了才下手.」季銀芽暗罵自己白痴,她目前該想辦法通知警方覓尋庇護,而非坐在這兒與歹徒討論他的做案手法啊。

「OK,就算是,你現在才想以要防備,不會稍嫌太慢嗎?」冀祺意態瀟灑,舒展著長腿,澈亮的黑瞳有濃濃的消遣意味。

「這個…」季銀芽無言以對,因為他該死的有理。

「不過你犯不著緊張,我會問你家人的事,只是想確定我沒來的時候,有沒有人能照顧你。」冀祺正經八百地要她放心。

「我自己可以照顧我自己。」都已經扔下她不聞不問了兩個星期,他此刻惺惺作態是想給誰瞧呀……呢,等等!

她幾時那麼小鼻子小眼楮?人家出國是出差,又不是去玩,再者,他也不是她什麼人,她就算要抱怨,亦該先抱怨博陽和惜楓他們嘛,這…

「我知道,但有人照顧你,我比較安心。」冀祺走神瞅住她。

「我倆非親非故,你為何對我這麼好?」季銀芽疑惑地挑了眉。

討厭!他如此這般曖昧的措詞,也不想她會不會誤會。

「你不是常說你的傷都是我害的嗎?既然這樣,那我負點責也是應該嘛。」女人都愛美,她若因而留疤或有什麼行走方面的後遺癥,他就罪孽深重啦。

原來他關懷她出于被迫並非真心,這分明是看不起人嘛!季銀芽火了。「假使我要你娶我,你也會義無反顧供?」

語畢,她自己亦感驚訝,就算再怎麼惱不擇言,她也不該吼出這樣的話呀……天啊,娶她?天啊!

「咯……」冀祺愣了三秒鐘。「不是不能考慮。」

其實他從未盤計到那麼遙遠的地方去,可他沒辦法否認,他對她總有一股說不上來的親切感,仿佛兩人是相知相惜、認識好一段光陰的好朋友,蒼天又刻意安排他倆重逢,足見彼此的有緣有份。

「是嗎?」他的回答像一把無形的利刃,毫不留情地刺穿季銀芽的心。

她不是乞丐,她不要他的憐憫,亦不要他的施舍,他今天大可不必為了贖罪,而勉強自己來接近她。

「若我希望你以後再也不要出現,相信你也很樂意吧?」季銀芽抬頭挺胸,板起晚娘面孔。

「你為什麼突然……」女人心果然是海底針,其變臉的速度比時速一百五十公里的快速變化球還恐怖,冀祺連影兒都還沒撈著,便無端遭到三振。

「出去,我再也不要見到你。」季銀芽決絕冷道。

「如果是我考慮娶你的事惹你生氣……」

冀祺不提還好,這一提更是令季銀芽當下怒發沖冠。

「你少臭美,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要嫁你,出去!」她忿忿地跳起來趕人。他加請她身上的羞辱還不夠嗎?

「好嘛,好嘛,我走就是啦,你別激動嘛,要不一會兒你又摔著哪兒,我可真的不負責幄。」冀祺奔往門的方向逃命。

‘咄——去!"

季銀芽憤然甩出拐杖,幸好冀祺溜得快才沒被砸到。

炳羅,小娟︰

人是群體的動物。

這樣的一個動物若是只剩下孤獨的自己,他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他仍會哭嗎?他還會笑嗎?他會為一些莫明其妙的事情發脾氣嗎?他那時的心里在想什麼?他的心情又會像什麼?他依舊會有七情六欲的糾結嗎?他每天該做什麼來打發空白的時間?他這樣又能活多久?

我想…我們見面吧!

小杜。

「我還在奇怪為什麼很久沒吃到你燒的家常案咧,想不到你居然出車禍又斷了腿,你實在是……這種事你怎麼瞞著我呢?」季博陽皺眉。

若非他今晨起床的心情還不錯,心血來潮專程回來覓食,否則不知要到何年何月…哼哼,說不定他這輩子都會被蒙在鼓里。

「只是一點小傷,沒必要讓你虛驚一場嘛。」季銀芽要他稍安勿躁。

雖然博陽有請人專門幫忙打理家務,但她仍是擔心一人在外的弟弟,會因工作而廢寢忘食,故每星期她至少會去他那兒兩趟,順道帶一些補品或鹵一大鍋美味過去,反正很近,散個步十分鐘就到了。

‘叫小傷?難不成你要躺在醫院不能動,才叫大傷?」季博陽兩腿劈開,雙手插腰,氣姐姐凡事都想自己一肩扛。

「對不起嘛。」季銀芽就是怕這樣,結果還是令他觸及五年前奪走爸媽的那場車禍意外。猶記得,他全心投入漫畫界也是從那個時候才開始。

唉!一會兒他回去,八成又要好幾天沒心情工作。

「惜楓和襄雪也真是的,竟丟下你一個人溜出去,回來看我會不會好好地K她們一頓!」季博陽已經備妥「滿清十大極刑」等著來為她們洗塵。

這兩個丫頭就會貪玩,也不想想現在的治安有多差,兩個女人人生地不熟地,加上襄雪走到哪兒都會招引一些蒼蠅蚊蟲,平時他還可以充當一下DDT,趕在登革熱的疫情發生前撲滅害蟲;如今近水救不了遠火,若是出了什麼事,他這個做長子的要怎麼辦?

「所以說嘛,我當初就不贊同她倆去自助!"他越想越坐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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