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情事 第7頁

由于江家一向香煙單傳,江富豐的父母已逝,故江家代表僅剩下江茂璠,他正和母系那邊的親屬共同跪坐在地,以磕謝來吊唁的賓客。

「請節哀順變。」霍旭青禮貌地問候披麻戴孝的行列後,便開始四處追覓娥眉的芳蹤。好不容易,他在庭園發現了她。

她依舊縮在最不起眼的角落,清幽地宛然她發上夾著的那朵小白花,只是安靜地蜷偎于大樹的背面,不似她那票親戚們的哭哭啼啼。要不是他眼尖,想必也會錯過那道倩影。

黑黑的孝服,使她本就不常曝陽的雪膚顯得更為白淨,或許該說是呈透明。她的思緒早已遠離,恍若只要一個不小心,她便會融入大氣里消失。

她會不會真的消失?

他不曉得。

從小至大,他邁出的每一步,做的每一件事,以及得到的每一項結果,均在他計算規劃的藍圖里,只有她的出現,不在他的預料中。

這讓他感到渾身不對,生平第一次,他沉穩冷靜的個性受到影響而產生浮動,他臆測他的生活模式將會改變,至于會怎麼改變……誠如他才提的,她是意外,故他目前不敢斷言。

「千萬不要節哀順變。」他側倚著樹干,用宏偉的魁軀替她擋住金輪最後的幾束殘熾。

她梳了兩條黑亮的麻花辮,放任它們自由分垂兩肩,那使得她的臉蛋更小,年齡愈發稚澀。

「啊?」江琉璃對听到的話頗為詫異,猛仰杏眼,她看到了他,她有點茫然,忘了她躲在這里是干什麼,亦不懂他的語意是什麼。

「想哭就哭,不要忍。」霍旭青極度溫柔的音量,令他自己听了都大吃一驚。

「我……」思緒被他從好遠的外太空拉回來,她霍地恢復知覺,窩了一天的疲憊和酸痛,登時如翻江倒海涌了上來。

「你哭,又沒有人會笑你。」他希望她大哭特哭,一個傷心欲絕的小女孩卻不哭不鬧,這反而令人憂心,況且那是非常不益健康的。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問題不在于她怕別人笑,而是她「不會」哭。

這個「不會」和她不會游泳的那個「不會」是同一解釋。

「你有特殊的磁力,我就是被你這樣嘶……嘶……嘶地吸過來。」他模仿魔術師般地抖著兩掌,並發出逗趣音效。

語畢,他愣了愣,因為事實「似乎」是如此,否則萬綠叢中,為何他獨獨能瞧見她的所在?

「你……啊——」江琉璃失笑地站起來,足底猛然襲來一陣劇痛,導致身子倏地癱了下去。

「小心!」霍旭青眼快手也快,急忙將她接住。「怎麼啦?」

「腿……坐麻了。」兩腳一時不听使喚,江琉璃只得賴在壯臂圍攏的堅固堡壘里,遽抬頭,雙唇恰好擦到他低首靠來的唇瓣。

數兆伏特的高壓電猛地竄擊二人的體內,她赧然捂著炙燙的嘴,與他同時駭了一跳地往反方向彈開。可是她比較倒霉,因為下盤神經仍舊打結,加上他受到震驚來不及有反應,她終于栽坐下地。

「對不起,你要不要緊?」霍旭青歉疚不已地將手伸給她。他是怎麼回事?又不是沒和女人熱吻過,干麼對這種不算吻的吻失措?

「不要緊,是……我自己沒站穩。」江琉璃快糗死了,好在附近綠草如茵,宛似厚厚的高級地毯,故她摔得並不嚴重。

窘迫地交出柔荑,她正想藉助他的力量起身,背處冷不防蹦進了什麼,冰冰、軟軟、黏黏的,而且還會蠕動……

「啊——」江琉璃尖叫地奔進他的懷里,渾身泛著大大小小的哆嗦。

「怎麼啦?怎麼啦?」霍旭青老命差點被她喝掉一半。

「有……東西……在人家……背里!」江琉璃伴著另一聲尖叫,肌膚的毛孔再度翻起波瀾。

「別動,我看看。」霍旭青也沒多想,拉開她的後領就望進去。

背里的小東西,引吭朝他Say哈羅!它本來在一旁小息,卻遭到他們的打擾,此番出來純粹是要抗議。

「呱!呱!呱!」

這……這聲音不是……不是那個……

「哇呀!是……青蛙,救命啊,我……我最怕……

那玩意兒!」江琉璃歇斯底里地在他胸膛亂蹭,胴體上的雞皮疙瘩,大有長江後浪推前浪之勢。

「你別一直動,我手夠不到……」霍旭青的掌腕太粗,根本探不進領口,僅能在脖項處游走搔癢。

「嗄……它往里面跑了啦!」江琉璃二話不說,急忙解開前襟的鈕扣。

「進去了,進去了。」霍旭青大手終于有了較大的空隙往內鑽,他興奮地告訴她這個好消息。

但她穿的孝服乃兩件式的長衫和長裙,上衣的下擺是塞至裙頭內,小青蛙也不含糊,蹬地蹬地匿在腰肢的死角,和他玩捉迷藏,他模來模去就是模它不著。

「呱!」青蛙嘲笑地繞著圈。

「嘩——前面,它在前面!」江琉璃退出他的護城河,邊喊邊顫,忖及蛙兄詭譎的長相,她都要吐了。

「衣服……」霍旭青當機立斷,從她的裙中拉出衣擺拼命地抖了科,青蛙這才掉落出來重見天日。

「呱!呱!」它示威地咕嚕兩聲,才揚長躍去。

「天呀!」兩人異口同聲喘著氣,滿頭大汗,儼然打了一場仗。

「你沒事吧?」關心的問候戛然而止,霍旭青兩眼發直地瞪著眼前釵橫鬢亂的俏女紅顏。

她的桃腮染著雲霞,微啟的丹唇嬌艷欲滴,幾乎全開的衣襟有半邊滑在肘際,敞露在她的鎖骨、香肩、藕臂和發育優渥的玉峰,沁著汗液的凝脂粉膚,宛如瓖著珍珠的極品水晶,蠱惑等著他去勘查掘墾。

他是生理相當正常的男人,遇到這樣的引誘,很難不為所動。

「我……」江琉璃直到他的手登門造訪,才發現自己的衣衫不整,她呆若木雞,想叫卻叫不出來。

「你好美。」霍旭青低喃,忍不住加重雙掌膜拜她的柔軟之熱力。

「你……」嬌軀立即有了回應,陣陣快感經過喉管放出吟哦。

她是崇拜他的,程度或許比喜歡還要多得多,她也曾像一般懷春的少女般幻想把唯一的純真交給他,但此刻心中卻有著矛盾的畏怯。

她不懂問題出在哪兒,只曉得身心不能合一,她的心違逆身體的誠實。

「咦?」霍旭青是何其敏銳的人,他登時察覺她眼底的疑懼,于是跟著喊停。

他今天是吃錯藥嗎?居然在喪禮中侵犯死者的遺孤,人家她還戴孝素服呢,江富豐要是地下有知,八成會從黃泉路上殺回來斃了他。

「對不起。」他穩住體內亂撞的氣息,反手為她拉上衣服,並替她扣好整平,再順一順她的頭發,然後當做剛剛什麼都沒發生似地交代著︰「你好好休息。」

「嗯。」江琉璃傻眼地點頭,又如泥塑木雕般看著他走遠,過了好久好久,才軟腳地坐在地上。

懊來的總是要來。

霍旭青開車進入江家大門時,江家必須出動保全人員,把意圖趁虛鑽入江宅的媒體記者擋到門外,但他們沒有就此放棄,隔著大門對他亮起嗓子,攝影機、照相機更是閃個不停。

「霍律師,江茂璠真的不是富豐公司董事長江富豐的親生兒子嗎?」

「請問你有什麼證據?」

「江琉璃真的是遺產唯一的繼承人嗎?」

「她會如何運用那筆錢?」

「霍律師……」

必上又一道大門,霍旭青不得不佩服媒體的順風耳,他僅僅是在昨日下午通知保險公司正確的受益人,今天各報、各電視台的頭條,便全是記者快手挖出來的小道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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