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柔情 第5頁

「賀先生?賀博士?」她又叫了好幾次,因為不曉得要如何稱呼他比較好,她兩個名詞輪流用。

「妙儀……」他不耐地嘟嚷。

「賀先生?該去特勤組報——」這次她听清楚了,他叫的好像是女人的名字。

對方是他什麼人?長輩?女朋友?還是……妻子?

她尚未來得及體會嫉妒的心情,一桶酸醋也尚未來得及打翻,賀羲平在半夢半醒間,已霍然一把攬住她的腰,嘴里還直抱怨著。「你好……吵。」

緊接著他一翻身,便將她帶到床上,兩手順勢圍著她,臉則埋入她滑細甜女敕的頭窩里,淡淡的體香發香,讓他的睡臉浮出滿足的微笑。

「喂!」水柔驚羞交集,不知所措。

她本就生得水水柔柔,清新月兌俗的外貌,高貴典雅的氣質,加上聰穎懂事的個性,使她從小便顯出不同凡人。

經常一身水藍色的長衫,更襯得她儼如縴塵不染的仙子,高不可攀,教旁人自然而然當她是件一踫即碎似的藝術極品,亦怕模了會玷污她的冰清玉潔,再加上「七聖」的弟兄,不時出其左右充作護花使者,因此眾生對她雖然醉心,但也只敢遠觀,下敢褻玩焉,何時有男人敢這麼摟住她?

「放開……」滾燙的騷動從腳底竄上,一個個雞皮疙瘩漸漸鑽出,水柔杏臉脹熱,強抑心中不曾有過的紛沓,她試著掙月兌。

見他沒反應,她害躁懊惱地頂了他肚子一拐,此輩子沒吼過那麼大嗓。「賀、羲、平!」

「有!」賀羲平聞聲旋即跳下床來立正站好,扭傷的腳經過這一重觸地,當場痛得他倒回床上哇哇叫。怪咧,月復部怎麼也在痛?

「你……」幸虧水柔閃得快,才沒讓他撲壓到。

「ㄝ?」听到有聲音,賀羲平急忙伸手模索放在床頭的眼鏡戴上,半眯的蒙睡眼矍地放大,他瞪著她。「你在這兒……干什麼?」

「我……你……」水柔啞口無言。

賀羲平仰頭看看天花板,再望著她,又問︰「你怎……怎麼會……在這里?」

她是從「上面」降臨的吧?

「我……」水柔試著心平氣和,他似乎不明白剛剛做了什麼輕薄的事。「已經中午了,我是來問你準備好要去特……」

「啥?已經……中……午?對不起,我……才睡著。」賀羲平搶話。

「你昨晚沒睡?」水柔嘆聲息,發他不記得的事脾氣,根本沒有意義。

「時……差,認……認床,渾……身酸痛。」賀羲平靦腆。

「你眼鏡找到啦?」她挖苦他。撇去嘴角的紅腫不說,他的五官其實滿帥的,劍眉星眸,挺鼻深目,干淨斯文的感覺讓人很舒服。

「常掉,所以……備了好……好幾副。」他赧顏地爬梳黑發。

「你額頭怎麼又多了個oK繃?」水柔指著他飽滿的天庭。

「早上……撞……到廚房的……門框。」賀羲平撫著那新增的傷痕憨笑。

「疼吧?」水柔關切地問著。昨天他始終弓身彎腰的,她便覺得他高,可適才他忽然站直,她還真嚇一跳,他簡直像座上嘛,「七聖」那幾個家伙可能都比輸他哩!

「習……習……慣了。」賀羲平臉紅到快冒煙。

「你可以去特勤組報到嗎?需要我打個電話給田老,等你傷好點兒再去?」她瞄瞄他多災多難的身軀。

瞧他一臉茫茫,她解釋。「田老是特勤組的組長,我們都習慣這麼匿稱他。」

「我——你……說的是……田……伯伯啊。」賀羲平恍然大悟。「被關系……小傷……不礙事。」

他的父親和田老是舊識,田老去美國時都會順道登門拜訪,此番回國效力,即是田老一手促成。

「好,半小時後樓下大門見。」水柔看看表,起身告退。

***

三十分鐘整,賀羲平半秒也不差地出現。

擦到發亮的皮鞋,藏青色的亞曼尼西裝,範倫鐵諾的白襯衫,藍黃相間的橫紋領帶,正式的穿著使他完全換了一個樣,偉岸的身形英氣蓬勃,俊逸的風采器宇軒昂。連水柔見了,瞳孔都為之睜大。

他杵著看她,然後垂眼盯著鞋尖,巨掌一直壓在發側,神態萬分尷尬。

「怎麼啦?」水柔問。

他張了嘴,又難為情地合上,手仍放在原位。

「頭那邊是怎麼啦?」水柔柔聲再間。

「頭發……翹起來,吹風機……吹……不平。」賀羲平沉吟了半晌,才把手拿開。鬈得有點過分的頭發,立刻朝外彈出幾撮,仿佛沖夭的螺絲卷。

「既然不好整理,下次別燙這麼卷。」水柔隱忍住笑,踮著腳,舉高手,試著幫他撫順。

「沒……沒燙,是自然……卷。」賀羲平從額角紅到脖際。

「也許過一會兒就好了。」壓下去,它登地又翹回來,水柔最後不得不放棄。

很奇怪,雖然個頭和性別是天壤之別,但他仍令她聯想到「天璇」班杰明那位毛毛躁躁的小妻子花語嫣。

「嗯。」賀羲平點點頭,接著畢恭畢敬地為她打開車門。

「謝謝。」水柔訝異地進了車。他若不是超級紳士,就是超級大男人。

「應……該的。」賀羲平不自在地笑一笑,關上車門,他一拐一拐地跳到另一側生入車。

叩!他的腦袋在鑽進車時磕到車門框。

「要不要緊?」這似乎是水柔常和他對的台詞。

「沒……事。」他痛得五官都歪了,卻仍擠著笑。

「小心點嘛。」沒事並不表示下要緊,三番兩次這麼撞,天才也會變白痴。

「對……不起。」賀羲平羞慚,昂首檢查車體有無被他踫壞。

「我不是在怪你撞到我的車子,我是——」水柔轉轉眼珠,語音乍止,她瞥到他的腳,忽然想笑。

他只穿了一只襪子。

「因為繃……繃帶,穿襪子……就……套不進……鞋子。」發現她在注視,賀羲平拘謹地拉拉褲管,指著足踝扭傷的包扎處。

「還會痛嗎?」水柔問。

「一點……點。」賀羲平已把傷處冰敷上藥過,所以腫得不算嚴重。

「那就好。」水柔拿起車內的無線電話,同田老報備他們很快就會到,並提及賀羲平車禍的事。田老間清沒啥大礙,才放心地收線。

「田老叫你先休息一星期,等傷好了再去報到,這兩天他有空會來看你。」水柔放下電話。

「他……要來?那……怎麼……好意思?」賀羲平說得一副罪該萬死貌,渾似他有多大逆不道。

「沒關系,反正多走走運動一下,對田老有益無害。」水柔在餐廳前停住車。

「餓嗎?」

「不……不太餓。」賀羲平搖頭,眼看著俊顏又紅了。

「我餓了,你陪我吃點東西吧。」水柔知道他是客氣,依他這麼大的個兒,從昨晚到現在,八成僅吃了她送去的那幾個三明治,如今早不消化完才怪。

語畢,她逕自下車,同時不忘囑咐︰「小心門。」

話聲未落,已砰地一響。同樣的地方,賀羲平二度撞到。

「對……不起。」他揉著腦袋瓜子,恨不得找個洞鑽,不過那要好大的洞。

水柔無言以對,她挽住他。「來,我扶你。」

「這……怎麼行?」賀羲平張口結舌抽開壯臂。

「為什麼不行?你是嫌我有什麼疾病靶染你?或者你認為我是女人,你不屑讓我踫?」水柔受不了他的固執。

「不……不……不」賀羲平含了十斤黃蓮。他只是打自娘胎,便被教育成要尊重女性,有事弟子——他來服其勞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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