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姬拐夫 第11頁

談虞姬小心翼翼的將書冊搬下架子,一本一本的撢去書上的灰塵,再分門別類的放回架子上,書冊整理完,便整理竹簡。

午時初,她抱著最後一批竹簡,爬上放在桌上的板凳,將沉重的竹簡一一放置在最上層的架子。

火鈺珩一踏進書齋,看見的就是她抱著沉重的竹簡,踮著腳尖,搖搖晃晃站在高高凳子上,而且那張凳子還不是放在地上,而是疊放在桌子上!

「你在干什麼?」他生氣的大吼。

「嚇!」談虞姬被嚇了一跳,猛地轉頭往後一望,結果一個不穩——

「啊——」她驚慌的伸手一抓,懷里的竹簡乒乒乓乓的掉落地,她揮舞的雙手也沒來得及抓牢什麼,整個人已經往後跌去,連同上層剛擺上去的竹簡也因為架子的搖晃一同掉了下來。

「小心!」火鈺珩一個箭步竄上前,接住跌落的人兒同時,一個旋身將人護在懷里,緊接著砰砰一陣響,掉下的竹簡打在他的手臂、頭和肩背上。

「將……將軍!」談虞姬被圈鎖在他懷里,听這一陣踫撞聲,驚慌的喊著。

好一會兒,他才放開她,彎身緊張的審視她。

「打著了嗎?有沒有受傷?」

談虞姬愣了愣,搖搖頭。

「我沒事……」話一頓,她隨即驚恐的瞠大眼,看見他額上滑下一道細細的血流。「將軍,您受傷了!」

「你這個笨蛋!想死啊?」火鈺珩根本不在乎自己這一點點傷,隨手一抹,便火大的抓著她的臂膀,對著她噴出怒火。「你這個女人,老是把我的話當耳邊風,我不是交代過手傷痊愈之前不許你工作嗎?」

「您受傷了,先讓我——」她一心只急著想替他的傷口上藥,卻被他打斷。

「你剛剛在做什麼?嗄?爬那麼高,是怕摔不斷你那縴細的脖子嗎!」火鈺珩氣瘋了,差點將她整個人抓起來搖晃,想晃醒這固執的小腦袋。

如果他沒有剛好回來呢?如果他沒能及時接住她,或是替她擋下那些沉重的竹簡呢?光是想像那種狀況,他就全身發冷。

對他的迭聲質問,完全充耳不聞,談虞姬一心擔憂他的傷,抬手輕觸他的臉。

「拜托,先處理您的傷,好不好?」眼眶有些泛紅,「等一下將軍要怎麼罵都可以,但是……先讓我幫將軍處理頭上的傷好不?」

火鈺珩看見她眼中的水霧,滿肚子因緊張害怕而生的火氣瞬間消散。

「該死,你把我嚇死了!」惱怒一吼,他將她整個人摟進懷里。

「對不起,可……您的傷……」她一心掛念著他的傷勢,根本沒留意到兩人的姿勢太不合禮教。

「我沒事,一點小傷而已。」

「讓我看看,好不好?」沒有親眼看看,她真的不放心。

「只是小傷而已,根本——」

「拜托。」談虞姬柔聲懇求。

火鈺珩無奈一嘆,無法拒絕她的軟聲懇求,只好放開她,逕自勾了張凳子坐下,低下頭,讓她檢查他的傷口。

她輕輕撥開他濃密的發,一會兒,找到了一道被竹簡劃開的裂傷,不大,血也已經凝住了。

「看吧,我就說小傷,沒事的。」火鈺珩一派輕松。

「沒其他地方疼嗎?方才打中了好幾個地方不是嗎?」她仍不放心。

「姬兒,我是個征戰沙場的武將,」他抬起頭,失笑的望著她。「這點小踫撞對我來說像是搔癢一樣。」

「可還是流血了呀!」

「那是因為竹簡掉下來時,剛好在頭皮上刮了一道口子,它小得我根本沒感覺。」火鈺珩很想嘆氣,搞不懂自己為什麼要對她這樣隱忍,就是不忍心見她眸底染上擔憂,急著想抹去她眼里的愧疚。

「真的沒事?」

「我發誓。」他舉起右手。

談虞姬這才松了口氣,總算露出放心的微笑。

「那我幫您上個藥。」說著,她轉身想去拿藥膏,腰身卻突然一緊,整個人被他拉了回來。「將、將軍?」她有些慌的低聲問。

火鈺珩仰頭望著她,將她圈鎖在自己的雙腿之間。

「不急,你先解釋清楚,方才在做什麼?」

「我只是撢撢灰塵,整理整理書架……」

「然後嫌板凳不夠高,還疊上桌子,這樣捧下來的時候才能順利摔斷你的脖子?」听她起了頭,他沒好氣的接口。

「要不是將軍嚇到我,我也不會……」

「喔,所以是我的錯了?」火鈺珩瞪她,她就是不懂得保護自己。

「不,是我不小心。」她趕緊改口,討好地對他柔柔一笑。他讓她進府為她包扎傷口,甚至調她成為貼身女僕,他對她真的很好。

「你真是……」面對嬌柔的她,罵也不是,不罵也不是,真的拿她沒轍。

「將軍怎麼會回府的?」談虞姬趕緊轉移話題。「听總管夫人說,最快也要傍晚才可能回來,將軍又偷溜了嗎?」

火鈺珩搖頭,溜一次就煞費苦心了,她以為皇宮像家里的灶房啊?

「皇上主辦的宴席結束了,下午的不重要,所以皇上允我先回來休息。」

「那就好。」談虞姬松了口氣,真擔心他被人發現,若成為有心人的把柄,可就不好了。「總管知曉將軍回府了嗎?」

「不知道,我直接進寒珀院,沒驚動任何人。」他無所謂聳聳肩,急著想先見她一面。

她想也是,要不,不會沒有任何動靜的。

「有按時抹藥嗎?」火鈺珩低下頭,輕輕捧起她的手細瞧。

「有的,多謝將軍賜藥,那藥膏效果很好,我的傷口已經開始結痂了。」她知道那盒藥膏絕不便宜,甚至應該是很珍貴的。

他點頭,安下心。

「一定要繼續抹藥,直到完全痊愈,知道嗎?」不放心的再次叮嚀。

「是。」

「藥若沒了,再找我拿。」

「是。」

火鈺珩倏地抬頭瞪她,莫名的感到不悅,就跟不愛听見她自稱奴婢的感覺一樣。

雖然她不自稱奴婢了,可是她對他依然是對主子的恭順態度,之所以不自稱奴婢,也只是听命而已。

他不喜歡這樣,這不是他要的!他……

他要什麼?

這個問題突地躍入他的腦海。不要順從?難道要她反抗他嗎?

不是這樣的,他希望她順從,可不是這種順從態度……

可惡!他到底是怎麼了?他被自己矛盾的思緒搞得心煩氣躁。

「將軍,有什麼問題嗎?」她發現他沉下臉,關心地詢問。

火鈺珩還是瞪著她,好一會兒,突然將臉埋進她的胸月復間,長長的嘆了口氣。

原本因他的舉動而羞紅臉不知所措的談虞姬,听聞他的嘆息,微微一怔,想掙扎的念頭瞬間被他的嘆息給吹散了。

「將軍心煩嗎?」她柔聲低問。

火鈺珩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因為他自己也理不出一個頭緒來。只知道他真的很煩,煩悶透了,而且……他想念她!

這兩日在宮里,他腦袋里都是她的身影,明明兩人相識不久,見沒幾次面,明明了解不深,她的形影卻像在他心頭生了根似的,盤旋不去,讓原本就不喜歡那些官場交際的他,這次更是捺不住性子,足足兩日半的宴席,卻如坐針氈,待皇上主辦的洗塵宴一結束,他便迫不及待的趕回來,完全不在乎接下來的百官共宴中,他這個主角一缺席,那些百官可沒了名目享樂了。

「將軍?」她有些憂心地喚道。

「姬兒,暫時就這樣。」他低喃。

怎樣?談虞姬不懂,可僅一會兒,她便理解了。

于是她靜靜立著,讓他圈抱著,讓他繼續偎在她懷里,這樣一個威猛的男子這般依靠著她,讓她的心蕩漾著一股異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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