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寒姑娘愛出游 第4頁

「哥,你怎麼可以這樣?!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要吵……」伊小寒對伊真木大聲地嚷嚷。

「他不過是從外面撿來的乞丐,有什麼資格見爹?」伊真木用力地推了一下紀塵揚。

紀塵揚不想和他多說,他了解「退讓」無法讓伊真木打消不讓他見義父的念頭。

既然這樣,他只好「動粗」了。

紀塵揚握緊拳,狠狠地往伊真木的臉上擊了兩拳。伊真木不防他的攻擊,腳步穩不住,往後退了兩步。

在他還沒來得及還手時,紀塵揚已經閃進了義父的房間。

伊小寒也急得跟了進去。

「爹——」紀塵揚來到了這一生他最敬愛的義父前,雙腳跪了下去。

當初,如果不是義父從搶匪的手中救了他,而且收養了他,紀塵揚怕也活不到今日。

「你終于來了。」連日來,一直守在伊仲勤身旁的魯連高說。

魯連高和伊仲勤是結拜兄弟,伊仲勤要孩子稱呼他魯伯。

他本是長安大名鼎鼎的捕頭,半年前才告老還鄉。兩個月前,他收到伊仲勤的信,得知他生病急忙趕來。

魯連高一直以為伊仲勤只是感染風寒,很快就會好轉,誰知,竟一病不起。

「孩子,爹一直在等你。」伊仲勤張開眼,虛弱地說,這一整晚他就一直在等紀塵揚。

伊仲勤虛弱不已,但還是硬撐著脈象漸弱的身子,等著紀塵揚,希望在他離世前能見他最後一面。

他有太多的話,要向紀塵揚交代。

「孩子,義父離開人世,惟一牽掛不下的是你和小寒……我知道真木常欺負你,現在我要走了,他更容不下你了……但是,你要忍耐……真木他會這樣,是因為怕……怕……會失……去……」因為急于將內心無數的掛慮和真相訴于紀塵揚,伊仲勤激動得氣息不順。

「爹,請不要再說了——」紀塵揚傷心地哭喊著。

他沒心听義父說的任何一句話,也不想听,他只要義父快快好起來……眼前他最在意的是義父的病體。

「枕頭下面……有東西給你……義父已經沒時間……你要和真木像親兄弟一樣……好好相處。小寒……我托給你……你要好……好疼……惜……」又一陣猛咳。

看著義父那張蒼白的臉,紀塵揚心里一驚,整個人站起來,緊抱著伊仲勤那瘦如枯葉的身子。

伊小寒伸手握住爹已漸呈冰冷的手掌,一顆心被恐懼盤佔著,她無助地喊著爹,淚眼蒙蒙。

「爹,你撐著,你一定要撐下去。」明知已無希望,伊小寒仍然期待有奇跡的出現。

最教伊仲勤煩惱的是真木。

「真木在哪?」他微弱地叫了一聲。

「爹——」伊真木雙膝跪下,叫了一聲。

其實他的心里,父親是他一生中最敬愛的人。

從紀塵揚被帶回來的那天,他就一直害怕——他怕自己會失去父親的愛。他不願讓父親的愛被旁人佔有,更擔心父親會把龐大的家業過繼給紀塵揚,因此他才會一直對他心存敵意。

伊仲勤也早識破了這一點,他氣若游絲地對伊真木說︰

「爹過世後,你要好好跟魯伯學做生意,寒月山莊就交由你管理……你和……」說到一半,就接不上氣。

「二哥,你別說太多話,你的交代,我會告訴孩子他們的。」看著情同手足的義兄即將離世,魯達伯心疼如絞。

雖然心知肚明師兄的氣數已盡,但時辰到了,總是難舍。

「你們要……」一陣急喘,阻止了伊仲勤往下說。

「爹,你忍耐一下,我去叫大夫。」紀塵揚哭喊著。

義父這麼好的人,老天不應該奪去他的生命啊。

「別費事。」伊仲勤阻止了紀塵揚。

他必須利用所剩的最後一口氣,把紀塵揚的身世交代清楚才能放心合眼,離開人世。

話才出口,只見兩道影子一黑一白地向他走來,一陣寒風吹過,伊仲勤在眾人的驚視下閉上眼不言不語了。

他的靈魂瞬間化成一縷煙霧,飄出了他在人世用了四十載的身軀。

窗外忽地雷雨轟隆,閃電伴著大雨在天際狂舞、奔掠。

斗大的雨點隨著寒風斜打窗欞,充滿草藥味的房間,隨著伊仲勤的仙逝,彌漫著一股沉重的悲慟和哀傷。

「爹——」伊小寒哭得痛不欲生。

看著伊仲勤那張失去血色的臉,紀塵揚的淚珠在眼眶里頻頻打轉。

在還沒有被伊仲勤帶來寒月山莊前,就跟著親爹到處流浪,看過不少在路途中因饑寒或病痛而死的人,他深深了解這是每一個人遲早必須走的一條路,雖然不忍義父,但還是得接受。

往後還有一條很漫長的路要走。

至少,他陪義父走過在人間的最後一刻,這是他所在乎的。

「爹,你安心地去吧!你的交代,孩兒謹記在心。」紀塵揚握緊拳頭,咬緊牙根,強忍住失去義父的悲慟。

他不能落淚,因為他答應義父要照顧小寒……因此他不能哭,他必須讓自己強壯起來。

只有讓自己強壯,才有足夠的能力保護妹妹小寒。

「小寒,哥哥會照顧你一輩子。」他扶住了一直抱著義父身子不放的小寒,柔聲說道。

他在義父的遺體前向伊小寒保證並且承諾。

因為過于悲傷,小寒的身體如同秋風的落葉,癱倒在哥哥的懷里,從不識人間憂愁的她,怎忍得住眼眶的淚水。

「我要爹回來——哥,你叫爹回來,好嗎?」

執起她冰冷的小手,紀塵揚的心在哭泣,止得住的是眼淚,止不住的是對失去義父後,不知何去何從的恐懼。

但他絕不能在妹妹的面前表現出來……從今而後,妹妹是他活下去的力量,他要成為他的依靠。

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讓她遭到一絲的苦痛。

他要一輩子保護她、愛她、疼惜她。

想到這,強烈的使命感蓋過了恐懼。他覺得自己仿佛在轉眼之間,從一個小男生變成了獨撐一擔肩的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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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秋來,歲月匆匆,才一眨眼的工夫,已是五年後。

寒月山莊的練武場,紀塵揚拔出腰刀,從一棵老松上跳了下來,人未站定,魯連高一劍向紀塵揚揮去。

紀塵揚連連退了兩步,魯連高的劍風雖輕,但卻讓他有些招架不住。

就在遲疑著要不要出手之際,魯連高的寶劍揚空一閃,對準他的心口,作勢欲刺。

「殺——」

那一聲,氣勢如虹,震得葉落紛飛。

「接招。」

紀塵揚鎮定應付,腳跟半旋,一招「寒月攻心」,左手一格,右掌一揚,將魯連高震退兩步。

炎陽盛暑,沒有一絲涼風。四周一片安靜,只听見劍鋒舞過的尖嘯聲。

「好劍法!」魯連高閃過了紀塵揚一劍,滿意地收氣提劍。

「魯伯,冒犯之處請見諒。」紀塵揚趕忙向魯伯打揖賠罪。

方才魯伯要和他比武,紀塵揚以為魯伯是說著玩的,沒想到竟是認真的。幾個回合打下來,紀塵揚因為不敢出手而節節敗退。

若不是魯伯的刀口已經對準了他的心髒,他可不敢使出真功夫,冒犯了教他劍法的魯伯。不過,紀塵揚心中明白,剛才是魯伯對他手下留情,否則他不可能逃過那致命的一劍。

看著身軀魁梧、眼神精銳的紀塵揚,從剛才比劍中,試出他的劍法已日亦精進、恰到好處。

五年下來累積的功力,紀塵揚的每一招數都能柔而不弱,剛而不過。

魯連高感到欣慰,心想他總算是個可造之材。

血債血還,也該是雲劍雷還債的時候了。等把雲劍雷消滅,自己就算沒有愧對二哥對他的信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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