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真識貨,這塊可不是普通的翠玉,這可是宋朝那位寫《釵頭鳳》的有名詞人,叫什麼來著?」婆婆搔搔頭,她實在想不出來。
「陸游。」小寒最喜歡這位詞人所寫的詞,陸游的每一首詞,她都可以背得滾瓜爛熟。
好不容易可以表現一下,她豈能放掉這個機會?于是,她搖頭晃腦,吟起釵頭鳳來了。
「對對對,這塊翠玉就是他買來送給表妹的,可惜兩個人因老夫人的阻撓不能在一起。這個老頑固,好端端地干嗎拆散年輕人?」老婆婆說得太投入了,還真生起氣來了。
「這是真的嗎?」小寒很懷疑,她讀遍陸游的詞和所有寫他的書冊,從沒讀過這一段。然不管這是不是真的,她真的好喜歡這塊玉。
「我能不能看看?」
「當然可以。」賣玉飾的婆婆把翠玉放在她的掌心中。
「婆婆,這塊玉你要賣多少?」
「這個嘛……」婆婆用生意人的精明打量著眼前的姑娘,才決定要開價多少。
「小寒!」吼聲從她背後響起。
「 」的一聲,翠玉落地。
小寒一轉頭,迎她而來的是一雙會嚇得她手腳發軟的冷眼,她惴惴不安地噤聲不語,心驚膽跳地看著她生命的克星。
「小心啊,我的玉——」老婆婆急忙忙地撿起了地上的玉。不愧是好玉,別說沒斷,連裂痕都沒有。
「少爺,姑娘很喜歡這塊翠玉,婆婆收你十兩銀,你就買下來送給她好了。」婆婆笑咪咪地說。這塊玉本錢一兩賣它十兩,轉眼間就可以賺個九兩,真是太痛快了。
婆婆在心里打著如意算盤,哪知眼前這位大爺連理都不理她。只見他對著姑娘喊︰「上馬!」
「我有馬,我去牽。」為了逛市集方便,小寒適才把馬系在神社前。她暗想,就趁著牽馬的機會,趕忙溜之大吉。
伊真木怎會不知她這小把戲,遂說︰「馬留在那,等會我自會派人來騎走。」不由小寒多說,伊真木雙手一撐,就把小寒推上了馬背上。
縱使百般個不願意,小寒知道反抗沒用,只好認命地隨他去。但她卻在心里不停地嘀咕著。真是冤家路窄啊!
人才到市集一會兒的工夫,就被真木大哥給逮著了。怎麼會那麼倒霉,難道她現在正走霉運不成?不然,怎麼會讓揚哥給溜了,然後她出來找人,卻不到半天光景,又被臭哥撞見了。
適才,經過市集,她想到市集晃晃,看能不能找到揚哥的身影,好押他回家。誰會曉得,一不小心,就被賣玉飾攤子上的一只翠玉所吸引。
才和婆婆聊了幾句,就教臭哥發現了。真是不幸啊!
「你以為你這樣一走,我就找不到你了嗎?」押她回家的路上,伊真木氣得對小寒破口大罵。這女人,真是他的麻煩。
也不曉得上輩子欠她什麼債,這輩子要受她如此折磨。
「我又不要你找我,是你自己……」
「再說!」伊真木大喝一聲,瞪起眼來。
「我又沒錯,為什麼你不讓我去找揚哥。他不在,你最高興,誰不知道?」小寒不甘示弱地頂了回去︰「今天算我倒霉,被你抓回來。告訴你,你也別得意,我明天還會再逃——」
听她這麼一說,伊真木一雙本來就充滿氣惱的眼楮,霎時覆蓋炙焰。
他滿腔怒火,眼看就要傾瀉而出。「你……」
他咬緊牙忍耐著,怕這一出氣,會不小心將她的脖子扭斷。
不能在她身上出氣,只好發泄在馬兒身上。「刷」的一聲,馬鞭從半空中抽下來,虛晃地鞭了一下。
「快跑」這一下虛鞭,嚇得那馬蹄翻飛,發足向前狂奔。
馬兒飛也似的速度,嚇得小寒臉色發綠,只好緊緊地抱住伊真木的腰,整張臉藏在他的背後,像被火燒到般的一路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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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書房里傳出小寒聲聲的咒罵︰」你們憑什麼把我關在這里,簡直是欺負我沒爹沒娘沒哥哥和姐姐。」
女乃娘和莫情坐在廳堂上閑話家常,一點都不理會這個不听話的小姐所發出的連聲咒罵。
「伊真木,別以為揚哥不在,就想欺負我,我絕對沒那麼容易被你這般蹂躪的……」又是一串咒罵。
蹂躪?!真嚇人啊!
小寒妹妹怎麼會把這個莫須有的罪加在伊大俠的身上呢?若這話讓下人傳了出去,不是破壞了他的名聲嗎?
莫情緊張地問女乃娘︰「為什麼小姐會說伊大俠蹂躪她呢?這話很難听,伊大俠又沒……」
「別管她,她向來如此,有口無心……」女乃娘已經被小寒的叫聲吵得太陽穴隱隱作痛。她揉了揉頭額,直嘆了口氣。
早上,伊真木把她帶回來後,就下令女乃娘不準她回明月軒,為了防止她再偷跑,伊真木作了決定,把她押到龍磐齋的書房,罰她用毛筆寫一百遍——我錯了,我再也不離家出走。
「寫完後,讓我檢查,再放你出來……」伊真木對她這麼說。
天曉得,她到底寫了沒?現在都要到用晚膳的時間了,她還在那邊像瘋狗一樣亂吠。
「女乃娘,小寒平常都那麼嬌縱嗎?她好像一點都不怕伊大俠。」從剛才听見小寒大罵伊真木臭哥不下十多次,莫情不禁替伊真木叫屈。
伊真木替她那麼操心,又這麼關愛她,小寒妹妹怎麼不知道珍惜呢?真是太不懂事了。
「她被大家寵壞了,寒月山莊沒人治得了她,只有紀塵揚,從小,她就只听他的話。」
「哦?紀塵揚很凶嗎?」
「一點都不,他也可憐哪,從小就沒爹沒娘,如果不是讓老爺給撿了回來,他現在一定當乞丐了。」
莫情不語。
必于紀塵揚的身世,她比誰都清楚,還有小寒妹妹,她也都明白。
「姑娘,你說你是在半路上被大少爺給救回來的,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女乃娘對這點很好奇。她心里猜疑——這姑娘會不會和小寒一樣,經常離家出走?
「我是個窮人家的女兒,娘很早就過世,我和爹相依為命,從小就和他到處走唱。但在幾天前,爹在一家酒館表演時,被一群地頭流氓打傷而死,其中有一位強行要把我帶回家,我拼命反抗,跑了出來?在半途上,被他們用毒針所射,若不是遇見大哥,或許我已死了。」
這是莫情要進寒月山莊前就想好的身世,她的故事教女乃娘熱淚盈眶。
「可憐的孩子,今後你可有什麼打算?」女乃娘關心地問。
「我也不知道,或許就到處流浪……」莫情說得好悲傷。
「那怎麼成?你一個姑娘家沒爹沒娘又沒家,能去哪里?我看你不如就留在寒月山莊。」
「可以嗎?」
「當然行,我跟大少爺說去,我雖只是一名女乃娘,但說話還有幾分分量。你就留下來陪小寒做伴,大少爺不會不答應的。」
「女乃娘,你說的是真的嗎?我真的可以留下來嗎?」
「沒問題,你盡避安心住下,這事交給女乃娘。」女乃娘胸有成竹地說。
第七章
魯伯和紀塵揚跟隨著兩名由劍客風影所派的劍客,一行人趕了一天一夜的路程,終于來到了雲家堡。
雲家堡佔地遼闊,四周群山環繞,方圓數萬里。道路曲折,隱秘在林陰之內,若無人帶路,就算是有圖可尋,怕也難找到這個地方。
到了雲家堡,劍客並沒有帶他們往正門進入,而是繞過正門,前行約十里路,才在一片相思林停下來。
四人下馬,有兩位約十五六歲年紀的少年人從里頭出來,分別牽走了他們的馬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