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變了?還是她讓他變了?
不管是哪一種,她的出現讓他改變了很多是無法否認的事實,和她在一起,他很自在,也很快慰,喜歡她開心笑著的模樣,很想把她擁進懷里,不管現在他的身分其實是無夢。
像這樣,把她擁入懷……
無夢手攬住她微胖的腰身,把他的俊顏偎在她的肚子上,美其名說是在听胎動,事實上,他想這樣抱著她的渴望更濃些。
「無夢?」他這樣抱她,讓她的心跳變得好快。
雖然四下無人,可,要是他這樣抱著她的模樣讓人給瞧見,她就真的要給赫連麒這個夫君戴綠帽了,雖然,這兩人根本就是同一人。唉。
「別動,娃兒正在跟我玩呢。」無夢不理她的抗議,將她的胖腰環得更緊些,就怕她跑掉。
「無夢……我是有夫君的人。」她不得不提醒他,他此刻的身分根本不宜這樣抱著她。
丙然,無夢的身形一頓,抱著她的手松開了些,卻沒移開。
「那又如何?」他冷冷地說︰「你跟他的婚約只不過是建立在相互利益之上,等你生下這個娃兒,全部都結束了不是嗎?別告訴我,你愛他。」
那紙合約書幾要被傳遍天下了,不全都是她的主意嗎?
她要讓世人都知道他赫連麒不過就是為了個娃兒而娶她,沒情沒愛沒血沒淚的人,不是她受他冷落,而是這根本就只是一場交易,誰也不欠誰……雖然,到現在他都還沒搞懂她這麼做的目的,但,絕不會是因為愛他吧?
莫尋聞言微微一愣。
他以為,她不愛他嗎?或許,旁人看起來都會是如此吧?她沒理由愛他,不是嗎?但,可笑的是,她卻是愛他的。
她輕輕地把身上的無夢給推開,站起身,仰望著天上的月光,她極淺的笑了。
「是啊,我是沒理由愛他,但,在我還是他妻子的一天,我也想遵循該有的夫妻之禮。」
無夢冷冷提唇。「這又何必?你連你們之間的私密協議都公開于世了,還希望他念著那一丁點甚至不曾存在過的夫妻之情嗎?」
突然,莫尋回過頭來幽幽地瞅著他。「你說,他會為了此事恨我嗎?」
無夢嗤笑一聲,低眸。「我又不是他,我怎麼知道?」
「那如果你是他,會恨我嗎?」
聞言,無夢若有所思的抬起頭來,直視著她的眸。「無所謂恨不恨,男子漢敢做敢當,既然是事實,就算被攤在世人眼下又何妨?說到底,受傷害的人是你,不是他。」
讓世人知道她為了錢為了房可以簽下不要娃兒的契約書,對她何益?恐怕會說是青樓女子本愛慕虛榮、無情無義了,這樣的說法,相信遠比評論他的所作所為者多更多。
莫尋笑了。「若他是你,也會為我擔點心吧?」
嘖,她還笑?
無夢眯起眼,不解又困惑。「他為你擔上一點心,你便覺得快樂嗎?」
「是啊,如果可以折磨到他,就算只是一丁點,我也很開心的。」莫尋這樣答,一雙燦然的眼眸定定地落在無夢身上。
她愛他。
比他所以為的多更多。
為了他,她可以做很多很多事……包括拋棄他,成為罪人。
***
吉祥酒樓的營業時間跟一般酒樓不太一樣,人家青樓妓院專上晚班,這吉祥酒樓卻從中午開始營業到晚上,下午時段的預約總是要排上個把月才排得到,晚上時段因為官夫人的相公們大都會回家,宮夫人都得在家陪伴,反而客人比較少。
幾位名草在圈子里賞楓兼喝茶,配上廚子今日特制的小菜,偶有舞文弄墨者,偶有吟詩作對者,當然也有只愛賣弄一張閑嘴者,或有躺在大樹下一言不發者,總之,大家都圖個寫意自在,這是老板娘的開店宗旨,他們也很樂意遵照辦理。
「今兒個小菜特別精致好吃,廚子是怎麼了?大發慈心來著?竟用心來討好咱們了?」
「噴,廚子討好我們做什麼?還不是那位貴客又來了。」
「貴客?」正在提筆練字的一名男草停下了筆,往這頭掃了過來。「你是說上個月到老板娘房里做客做了大半天都沒出來的那位?」
「不是他是誰啊?老板娘鐵定為了招待那位貴客,才請廚子特制這些小菜,我們是沾了他的光,所以多吃一點吧,這機會可不是常常有。」
「誰說的?以後他搞不好常常來!老板娘快生了不是嗎?這娃兒一生,她也不再是赫連夫人了,人家只會走得更勤才是!」
「那也不見得,老板娘雖美,但我瞧那小子年紀可又輕些,當不了靠山的。」
有人不以為然的揮揮手,挾了一口菜進嘴里。「說來可惜,赫連莊主和咱老板娘看起來可登對呢。」
「登什麼對啊?不說是個病主子嗎?」
「病主子也能生娃兒呀,倒沒什麼打緊的,不是嗎?」說話的人壓低了嗓音。
「要是沒那契約書,那人早一步走,老板娘豈不成了富婆?」
第8章(2)
大樹底下,有人輕咳了幾聲,然後直坐起身子瞧著他們這些「三叔六公」——
「那貴客是誰?」問話者,正是無夢。
「不知道,只知道每次來都一堆家丁在外頭候著,有斯文的有孔武有力的,一身錦衣玉冠,舉止氣派優雅,怕是大有來頭。」
「現在這人在朗明月房里?」
「是啊,我親眼看見他進屋去的,也快半個時辰了……咦,無夢,你要干什麼?老板娘交代過任何人不得打擾,連端菜的都不能進去……」這人話還沒說完,早就不見無夢蹤影了。「完了,會不會出大事啊?這無夢沒事去湊什麼熱鬧?會不會跟守在門外的何晉打起來啊?」
「別理他了!他一向獨來獨往的,我們犯不著為他擔心。來喝茶吧,菜都要涼了,快吃吧……」
***
朗明月的房間,位在吉祥酒樓主樓外的另外一處樓房、整個園林的一隅,幽靜而少人擾,平日出入的就只有她本人和丫頭晴兒,何晉在特別時候會守在門外,大多數時間則不會在這里,畢竟要進得了這處房,也得先進得了吉祥酒樓的大門才行。
此刻,就算是特別時刻。
莫尋看著眼前這位登門拜訪的貴客,在一段閑話家常之後,他似乎還不太想要進入重點,難不成,這個人是專程來與她風花雪月話家常的嗎?
「這位公子,你該知道吉祥酒樓只招待女賓,不招待男賓吧?」莫尋笑著提醒他。
「當然,所以,我是唯一的例外?」
「可以這麼說。」
「那是我的榮幸。」
「可,公子,我這是吉祥酒樓,不是牡丹樓啊,您若只是想找個姑娘聊聊天,似乎是找錯地方了,若您其實意不在此,可否明白道出來意?免得小女子我惶惶不可終日,這樣有礙我月復中娃兒的健康,就算,我跟夫君的關系不好,可也是個愛娃兒的娘啊,您就開門見山說話吧。」
斌客聞言,哈哈大笑。
這位朗姑娘,說話還真是有趣,膽識也過人,他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滿眼贊賞地瞅著她——
「夫人,朕……我對你真是有點相見恨晚的感覺,早知道,我該早幾年拜訪牡丹樓,就算只得你這一紅粉知己,不為其他,我也甚是愉悅了。」
如果早一步遇見她,他是否會把她收為己有呢?或許會或許不會,但,可以確定的一點是,他定是會喜歡上她的。
「感謝您的抬舉,明月不敢當。」莫尋頭微低,一雙眼卻沒從對方的臉上移開。
「那我就直接說明來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