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惡之心使真晨臉色刷白,她顫聲還嘴︰「你沒有資格批評亡者,你……你所做的又光明磊落到哪里去?跟有夫之婦通奸服復在女兒身上……如果我母親是婊子,你就是色欲燻心的奸夫,你和她是蛇鼠一窩!我恨她!也恨你!恨你!」
她哭喊出聲,壓抑了多年的委屈與恥辱在瞬間潰堤。
勉強保留住最後一絲自制力的耿曙天抓住了她的手腕,厲聲命令︰「把你的話收回去!」
「不!」她頑固搖頭,淚水淚淚流下,「我恨你!你是個無血無淚的冷血動物!我恨你!」
理智的保險絲在剎那間燒斷,紅霧迷惑了他的雙眼,不加節制的力道使得真晨痛呼出聲。
他的手掌纏握住她的短發令她頭皮泛疼,「你再說一次!」老羞成怒的他低吼道。
「惡心、變態的糟老頭!啊!」被摔到床上跌得七葷八素的真晨驚叫,痛得流出淚來。
她不該踫觸曙天心中的毒瘤,也不該把他跟母親相提並論,更不該以言語挑釁他……
她揚眉而笑,猶含淚光的眼中盡是叛逆與輕蔑,「你的‘復仇’與‘正義’不過是發泄的藉口!在我眼中……你只是一個令人作嘔的變態糟老頭!」
氣瘋的他不及細想,真想把她傲慢的骨氣摧折毀滅,他扯下了領帶,壓制了她的反抗舉動,綁住了她的雙腕。
「我說過了︰我會讓你後悔莫及!」他低聲咆哮道。
「我不怕你!」劇烈喘息的真晨半果著嬌軀掙扎反抗,「你只能用強暴的手段得到我的身體!」
他以失控的力道捏起了她的下巴,再度讓她疼得眼泛淚光。
他的語氣及眼神野蠻到了極點,「很好,我會照你的願望,讓知道什麼叫‘強暴’!」
☆☆☆
宅邸里靜悄悄、陰森林地像座鬼屋,這兩天以來沒有人膽敢高聲,深恐一不小心觸怒了暴戾狂怒的男主人。
主臥室里。
蜷縮在蠶絲被底的真晨閉目假寐,雙頰上淚痕未干。
那可惡、可恨的男人!
老天!她做夢也沒想到,一個同床共枕數年的男人發起脾氣來會這麼可怕!她還天真的以為自己可以熬得過去……由起初的咒罵、反抗到懦弱地哭泣道歉,她輸得好慘!
真不公平阿!為什麼男人和女人的力氣差別這麼大?
臉色蒼白懨然的真晨困難地在溫暖的床鋪中翻身,她全身上下每一個關節都在抗議、哀鳴,疼得不知該如何是好,睡了一整夜後,她知道自己看起來有多淒慘。
氣瘋了的耿曙天根本不曉得自我控制力道輕重,在捉她的時候就留下了好幾處瘀痕,加上她又踢又咬又抓的反抗增添了踫撞,過了一晚瘀痕更加鮮明,用遍體鱗傷來形容一點也不為過。
她是輸了,可是贏的人也絕對得不好受!閉目假寐的真晨蜷縮成胎兒般的安全姿勢慢慢地沉入夢鄉,暫時放棄了和他戰斗的念頭……
時間改變了某種事物,她不再是一個唯唯諾諾、沒有主張的小女孩,而是一個知道自己要追求什麼的小女人,拜那個可惡、可恨的男人所賜!
雹曙天無聲無息地走近床畔,靜靜地看著縮成一團的真晨像小孩子般的睡姿。
她好小!他握緊了雙拳滿心疲憊,他到底做了什麼呀?!被她孩子氣的任性話所激怒,就為了那句「糟老頭」而失控。該死!
當她抽抽噎噎地道歉、說對不起時,他才悚然驚覺自己犯下了不可挽回的錯誤。表面上他馴服了她,可是實際上他卻輸得好慘。
他已經輸到必須動用暴力才能留住她的地步嗎?老天爺!雹曙天掩面而坐,許久未曾出現的偏頭疼又像鬼魅般地糾纏著他,比那更劇烈的疼痛在胸口、在心底隱隱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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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太過分了!」漲紅了臉的淑眉怒聲指責自己的大哥,「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她?」
雹媽媽以及長風、淑眉兩兄妹一致譴責耿昭天的暴行,這也難怪︰皮膚白皙的真晨身上的青紫瘀紅實在令人不忍勢睹。
「這不關你們的事!」耿曙天高聲怒吼道。
「你……你這孩子真叫我……失望。」耿媽媽淌眼抹淚道︰「竟然下得了這種毒手……」
他快氣瘋了,「我是殺人還是放火了?」
比較可以體會大哥心情的長風皺眉道︰「大哥……」
「閉嘴!什麼時候開始,我的私事輪得到你們插嘴了!」耿曙天目光灼灼地瞪著弟弟。
「冥頑不化的臭石頭!」不顧一切罵他的是麼妹淑眉,「你就不能正視問題嗎?為什麼不能放段,對真晨說幾句發了話?一定要把事情搞砸?——我真想掐死多管閑事、通風報信的李晉誠!」
「去呀!」耿曙天不耐煩地下逐客令。「不送!」
雹媽媽差點沒暈過去,「你!」
實在是無藥可救了!長風搖頭嘆息,早知如此,他不會好心地把母親、妹妹籍口帶開去游玩,他原本是樂觀地預測︰大哥和真晨在無人打擾的情況下可以化解心結,重新開始會弄成這樣無法收拾的地步,真是只有天曉得!
臨走之前,長風只有語重心長的再點醒大哥,「希望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她不像她母親……」
「滾!」耿昭天怒火重燃。
綿綿密密的夏季梅雨像蛛網般捆住了每一個人的心情,沉重而無奈,不曉得晴朗的陽光何時會再照臨失去了春天的宅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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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真慘……」略帶惋惜的女聲有著一絲惡意的滿足,「你還好吧?」
難得下了好幾天的梅雨暫停了半晌,蜷縮在長廊下的白色藤椅打頓的真晨睜開了迷蒙雙眼,一襲冰藍色無袖薄洋裝的她,看起來像一踫即碎的水晶女圭女圭。
淺淺的藍使她的肌膚更顯蒼白,手臂、手腕及香肩上的瘀痕更加深濁丑惡。
真晨靜默無言地望著艷光四射的何明秋,不想搭理她的「關切」。
一想到這里,真晨就忍不住紅了眼眶。
「男人呀!就是這樣!」何明秋不掩輕視口吻數落、挑撥真晨和他之間的惡劣情況,渾然不覺背後有人僵直、氣忿的瞪著她。
「何小姐,請喝茶。」幫佣的梅姊語氣硬梆梆地打斷何明秋的長篇大論,將冰涼的薄荷茶放在矮幾上。
「這里沒你的事了,下去吧!」何明秋不客氣地命令道。
梅姊著急地對真晨猛使眼色,可惜一點效果也沒有,低垂雙睫的真晨根本就沒注意到,急得她蜇回了廚房向一些同事抱怨,「那個何小姐不安好心哪!一個勁兒地火上加油、挑撥是非,好可惡!」
想起了何明秋每次光臨大宅之後,溫柔可人的小姐就免不了動輒得咎被耿曙天責訓的情形,眾人就憤憤不平地批斗起何明秋來。
身為下人再怎麼憤慨也沒膽子去向老板打小報告,大伙兒也只能在背地里發發牢騷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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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晨回避著他的眸光,溫馴而安靜地將眼前的晚餐一口一口地吃下去。
太過柔順了!煩躁的耿曙天幾乎想握拳捶桌。只要他開口要求,仿佛驚弓之鳥的真晨會服從他的每一個命令,就像現在,他要她陪他用餐,她照做了;卻是一副食不知味、渾渾噩噩的模樣,機械式的進食動作像一個沒有思考能力的美麗人偶。
呼之即來、揮之即去,正是真晨目前的寫照。
太可惡、太可恨!如果不是心驚于真晨黝黑雙瞳中只有茫然空洞的深幽絕望,他真的會按捺不住瀕臨爆炸邊緣的怒氣,而狠狠地搖撼她嬌小的身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