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吧。所謂的不經一事,不長一智,生命注定要受折磨。人總是要歷經痛苦才會學著成長,只是付出的代價不一。」一抹陰郁掠過若伶白淨的臉龐。
「這星期天我們公司舉辦周年慶,晚上有個大型舞會,邀請了客戶、廠商共襄盛舉,到時你也過來熱鬧熱鬧。多接觸人群,創傷會恢復得比較快。」
「我考慮找份工作上班,借忙碌來調整低落的情緒。」
「你在說笑?我的大小姐要上班,有哪家公司請得起?」
「雨文,我是認真的。這次婚姻會這麼慘,多少跟我從小養尊處優也有關系。
從小一點苦也沒吃過,還有佣人伺候使喚,父母又寵我,從小到大沒人違逆我,造成自己驕縱的個性,所以我想借工作來磨練自己的脾氣,和忘掉這段不愉快的婚姻。」
「嗯,看來這次的的婚姻雖然讓你付出如此大的代價,卻也讓你體悟不少。
唉,為什麼成長總是要付出慘痛的代價,人為什麼無法預先去超越那許多未知的劫數?」
雨文看著若伶蒼白臉上透著幾分堅毅,心頭不禁泛起一陣心酸;昔日那青春美麗又活潑,從不知愁滋味的少女,曾幾何時竟成了怨婦,命運未免也太會捉弄人了。
「若伶,」雨文拿起咖啡杯。「美麗的蝴蝶都是由丑陋的毛毛蟲蛻變的,來,為你的重生干杯。記得星期天那天要再像美麗的蝴蝶一樣的飛舞。」
???星期天,若伶刻意地打扮一番,雖然看來依舊美麗,卻難掩落寞神情。走過婚變,心境不似從前,臉上自是難免有幾許滄桑。
六點,雨文準時開車來接她。
「舞會七點才開始,不過那兒有準備吃的,我們先去吃它一頓,到時才能盡情狂歡。」雨文一手操縱方向盤,一手按音響。
「好久不曾跳舞了。回想大學時那種瘋狂的生活,跳舞跳到通宵達旦,夜游到天亮,真正的不識愁滋味。」若伶有感而發。
「可不是。人生最美好的四年,就像一片任你揮灑的天空,又像一朵詭譎的雲,愛怎麼流浪,就怎麼流浪,想怎麼變幻就怎麼變幻,真是太詩意了。」
進了會場已是近六點半,人也來了大半以上,大都是提早來用餐的。雨文拉著若伶直往自助餐櫃,拿了盤子,專心地挑選食物;若伶跟在雨文後面,或許是情緒的關系,怎麼也挑不到對她胃口的菜,走了一半,盤子依舊是空的。突然,一塊油炸品落在她的盤里,她還沒來得及搞清楚是怎麼回事,一個聲音從背後響起。
「試試看,酥炸鱈魚,很好吃。」
她回頭一看,一個帶著微笑的男士正用一雙誠懇的眼神看著她。
「謝謝。」她本能地回答。
取好食物,找了個靠角落的位置,開始吃起她們的晚餐。
吃了一會兒,雨文起身去端湯,若伶抬眼掃視會場,卻瞧見剛剛為她夾鱈魚的男士正盯著她看,她趕忙低頭繼續她盤中的食物。她不喜歡這樣的邂逅,刻意得一點也不詩情畫意。
舞會七點開始。撤走了剛剛的自助餐櫃,場地更加寬敝。
由巨人公司董事長夫婦開舞,當音樂響起,兩人相擁起舞時,整個會場響起熱烈的掌聲。若伶此刻不但沒有被這快樂的氣氛感染,反而有種想哭的感覺;太久了,她真的幾乎已不知道快樂為何物,如今接觸了,反而五味雜陳。
人永遠是很情緒化的動物,是一種永遠不自覺會被外在環境牽引的愚痴動物,就像她這兩年,沒過過一天快樂的日子。
男男女女雙雙對對地相擁起舞,雨文也被一位男士請去跳舞了,一縷孤單襲上心頭,若伶轉身走出會場,沿著通道走到後院一個小小的庭園。把自己隱身在花叢里,似乎唯有這一小方寧靜的角落才是她的世界;她輕輕地閉上眼楮,享受著這靜謐的一刻。
「為什麼到這里來?」
一個聲音猛然驚醒了她寧靜的心湖。
「對不起,嚇到你了。」一雙清澈的明眸炯炯有神地望著她。
「是你!?」若伶驚訝地看著他。
「我叫許柏元,言午許,松柏的柏,一元兩元的元。」
「我對你的名字不感興趣,你不用介紹這麼多。」若伶對這不速之客有幾分不悅。
他不理睬她的不悅,自顧走近她。「有沒有興趣沒關系,自我介紹是尊重和善意。」
「你為什麼跟蹤我?」若伶冷冷地說。
「你的臉上寫著‘不快樂’三個字,所以我關心你。」這個叫許柏元的隨手摘了一朵大紅花遞到她面前。「希望你今晚能像它一樣的心花燦爛。」
若伶抬眼看他,又是那雙誠懇得令人難以拒絕的眼神。
若伶伸手接過花朵。「謝謝你。」嘴角難得地掀起一絲微笑。
「不知是否有榮幸請你跳支舞?」許柏元依舊用那動人的眼神望她。
若伶看他一眼,隨即移動腳步,進入會場。
他輕輕攬著她,默默地跳了兩曲。
回到座位後,服務人員遞過來兩杯飲料,這時,雨文也突然冒出來。
「你剛到哪去,全場都找不到你,還以為你被綁票了。咦?許先生,你也在這兒,莫非——哦,我懂了。」雨文輕點了兩下頭,看了許柏元一眼,一副了然于胸的樣子。眨眨眼楮,丟下一句︰「ENJOYYOURSELF。」隨即沒入人群。
舞會十二點結束。今夜,輕松愉悅的氣氛果然讓若伶心情改變很多。
走出會場,許柏元體貼地問她餓不餓,要不要去吃消夜?她說累了,想回家。
送她回家的路上,他介紹了自己的工作,是某大公司的電腦工程師。
「我家人都在美國,去年我才回台灣工作。剛回來時,對台灣的惡質環境很不習慣,久了也能適應,而且覺得處處充滿人情味。」
「你稱得上頗具價值的單身貴族,為何還不結婚?」
以他這麼優秀的條件,若伶猜他應該有女朋友了。
「結婚?女朋友都不知在哪,怎麼結婚?」他也奇怪她的問話。
「怎麼會?憑你的條件——」若伶很意外他竟然會沒有女朋友。
「憑我的條件?結婚應該不是憑條件,而是憑緣分吧。」
「也許你的要求高。」
「哈!別冤枉我了,我拿什麼要求人家?」
「你太謙虛了。」若伶轉頭看他,帶著幾分欣賞的心情。
談話中,車行不知不覺到了若伶家。
「這是你家?」許柏元對她住這偌大的別墅感到意外。
「嗯。我家除了我母親和我外,還有一個園丁和煮飯打掃的阿媽。」
「你——」許柏元對她更感好奇,又不好多問。
「這麼晚了不請你進去坐。非常謝謝你今晚的陪伴。」說著,若伶從耳際拿下那朵鮮紅的紅花。「今晚雖沒有像它一樣心花燦爛,可是我真的感到快樂。」
「不知何時可以再見你?」許柏元語調充滿期待。
若伶向他揮揮手,微笑著說︰「有緣自會相見。」
目送若伶進門後,許柏元仍呆站了好一會兒,直到一陣涼風吹來,整個意識才清醒過來。打開車門,直駛回家的方向。
???采芬依舊得不到感情的答案,干脆不去想這惱人的問題,專心投入工作中。這陣子生意也好得不得了,訂單每天由傳真機不斷地傳遞過來。采芬的工作內容除了處理訂單,還要接洽國外客戶,公司上下包括老板都佩服她的能力。
生意好,錢愈賺愈多,采芬心底也感到無比的踏實和快樂。她盤算著將來為父母親買棟舒適的房子,還有自己的窩;如有余力,再幫兄弟姊妹。想到這里,采芬就更加的打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