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苦都願意 第28頁

「那又怎麼樣?」老頭要是知道自家底細被外人模得那麼清楚明白,肯定吐血吐得比他更凶。

這次應御風接收到的冷眼溫度更低了,還貼上「你沒藥救」的標簽。

「拜托!那麼卓越過人的女中豪杰,誰不想見上一面哪!」她抿緊了唇,極其容忍地盯著他。「況且,截至目前為止,還沒听說過有人敢在背後談論『驚石』成員的外貌,很難找的,挑戰性霹靂大,你懂不懂啊!」

「我就不想見。」那些黏得要死的家伙最好滾到海角天邊去,永遠別來煩他。「怎麼,妳連『驚石』也知道?妳有內線?」

「還不就是齊碩文嘛!」她連連呵笑數聲。「齊爸爸是販賣軍火的大盤,好幾回差點被好人害斃,都是『驚石』出手擺平的,當然名滿天下啦!」

她的天下可真小,就只有她和那個姓齊的小子。

「惡人本該有惡報,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漱石』那種亂七八糟的組織,妳還是少沾為妙。」他嘀嘀咕咕的叨念。

「你才是惡人咧!」尹梵心凶巴巴地吼。「販賣軍火一定是壞人嗎?」

「難道還算是好人?」應御風沒好氣地咕噥著。

「廢話,當然是因人而異嘛!」她更凶了,還以縴細玉指凌厲地指住他。「就算用你那顆生銹的大腦想也知道,黑道里並不見得全是婬掠盜據、殺人放火、十惡不赦的惡徒,相對的,白道當中也未必沒有披著羊皮的偽君子,私下淨做些喪盡天良的惡事之徒。」

「那些都是少數分子,妳怎麼能以偏概全!」這回換他瞟她一記白眼。

「少數分子就不是人哪!」她的食指戳上他的胸膛。「請問黑道里的少數好人遭殃的時候,誰會對他們伸出援手?而白道里的偽君子私下作亂的時候,又有誰能將他們繩之以法,還給公眾一個交代?」

「總而言之,我就是不贊成動用私刑。」他的黑眼閃過凌厲詭異的光彩。「一味使用暴力只會造成惡性循環,血腥得要命,誰沾上誰倒霉。」

「憑你?」尹梵心的口氣冷冽而不屑。「人家『漱石門』才不會那麼沒眼光,看上像你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肉腳。」

沒眼光?肉腳?應御風的黑眸突然擴張成兩倍大。她要是知道老頭三不五時就派人來游說、哀求他回去接下掌門人的大位,不知會作何感想。

嗯,恐怕也是先吐三口鮮血,順順氣吧。

「听起來妳似乎對『漱石門』十分推崇。」他撇撇嘴,懶洋洋地睨她一眼。「莫非妳也想在『十人競技』參一腳?」

听聞此言,尹梵心一反先前的激動,沉默了好半晌,一語未發。

三年前從齊爸爸口中得知的「漱石門」,簡直像個不真實的傳說──

分支偏布全球的「漱石門」,一言以蔽之,僅能以「絕無僅有的灰色組織」來形容。

以顏色而言,灰色可一分為二,一黑一白。

以善惡為界限,灰色則是居中模糊難清的地帶。

再者,既以漱石為其名,自有隱居遁世、不問塵事之意;但「漱石門」不僅插手世間緊事,其下更分有「醒石觀」、「驚石觀」、「忘石觀」三支不同的部門。

听說「醒石」專責采清情報的真確性,是個集高科技裝備、計算機滲透及易容技術等各方精英所組成的情報團。

「驚石」則是殺手組織,但與一般黑道的行事法則大不相同,並不是每回出手必得見血的殘暴,主要是將黑白兩道當中的不肖分子揪至陽光下,揭穿惡行。至于手段如何,沒有人知道,或者該說無從得知。

「忘石」的任務只有兩個字──平復,專責將「驚石」揪出的頑劣不良分子進行思想改造,務求歹人惡徒改邪歸正,不使危害社會安寧。

而每十年才舉辦一回的「十人競技」正是晉升諫士的唯一途徑,更將由獲勝的十人當中選拔出下屆門主。每回皆有無數來自全球的精英極力爭取入圍,只是希冀能得到這份殊榮,一窺廟堂之宏偉。

這樣充滿傳奇色彩的俠義組織,又以「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為成立宗旨,她怎麼可能不想加入?只可惜晚了好幾步,根本來不及爭取入圍權。

「名額早滿了,我只有望門興嘆、過過干癮的份。」想到這里,心頭不由得微微一酸。「要不然你以為我干嘛那麼想見著『影魅』的真面目?」

「听說門主夫人的位子還空著,沒人坐上去哦。」應御風突然天外飛來一句。「別拚命去爭那些小職務了,用嫁的怎麼樣?考慮一下吧。」

「神經病!」她難以置信地看著他。「我為什麼要為了一個遙不可及的夢想,而委屈自己去嫁給一個行將就木的糟老頭?」

「誰規定門主一定得是頭禿齒搖的糟老頭子?」他的語調一如先前,淡淡的、冷冷的,听不出任何弦外之音。

「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啦!就像世上僅存的王子一樣,幾乎都是非洲黑人。而我剛巧沒興趣拿自己的後半輩子去賭那可憐兮兮的百分之一。」說是這麼說,可她卻始終舍不下一窺「漱石門」內部的心願。

「妳總算還有點腦子。」應御風喃喃低語,彷佛只說給自己听。剛才不知著了什麼魔,竟然說出那麼不可思議的話……門主?別開玩笑了,他才不會回去。

「喂,看來你似乎也滿了解『漱石門』的嘛,咱們來交換情報好不好?」尹梵心驀地漾出甜美得彷佛沁出蜜來的笑容。

「像我這種安分守己的良民怎麼可能會對那種暴力組織有興趣?別扯了。」他不自在地撇開臉。況且她的笑容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只能歸類于諂媚──而她從不隨便浪費這般別有意義的甜笑,除非有求于人。

「別那麼小氣,說嘛!」她抓住他的手不放,一徑撒賴。「反正天色已經黑了,出去玩太危險,不如來聊天殺時間。」

「妳今天真的很吵。」早知道就訂兩間房,省得听她在耳邊亂叫。

「本來嘛,一個人無聊,兩個人就有聊啦!」她的眼神柔媚如醉,櫻唇嫣紅欲滴,卻又有些賊賊的……

「想都不要想!」他狠狠瞪她,口氣壞極了。

她哪里是想聊天!別以為他看不出那種詭譎眼神代表的意義。這個小白痴竟然想叫他模黑陪她出門,在這個據說「治安很亂,環境很髒」的灰黑小房子堆里亂跑,只為了找一個他避之唯恐不及的漱石人!

「我至少很誠實,心到口就到。」她的小臉倏地黯下來。「哪像有些人,做什麼事都是強迫性的,問都不問一聲,霸道得要命。」

「妳不願意跟我來墨西哥度假?」應御風臉色一沉。

「也不是這麼說……只是,如果你事前先問過我的意見,感覺比較好嘛。」尹梵心偷偷瞥他一眼,又迅速地調開視線。真是的,他又生氣了。每次都這樣,就會凶她,一點點小事也生氣,真是沒度量。

「小騙子。」應御風硬是托起她的下顎,深深地盯住她。「我要是事先通知,妳不是先逃得不見人影,就是東拉西扯拖著不肯乖乖出門。還敢說我霸道,明明是妳個性不好。」

她個性不好?虧他有臉說!明明是他引信短,還敢數落別人!

「又沒人要你忍耐!」他的指控委實太過刺耳,當場惹毛了她。「齊碩文雖然老愛欺負我,但他做事一向光明正大,跟你比起來,簡直像天使一樣可愛。」句中的「天使」二字拖得既長又響亮,分明有意加重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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