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順著他的視線看向床,心跳陡地加快,講話差點結巴。「我……我跟你出去好了!」她把他的衣服弄髒了,理該陪他去買新的。
「外面很熱,你換短褲吧,你該不會連短褲都沒帶吧?」
「我帶了……」
施蓉蓉和許士杰連袂走經季軒的房間。施蓉蓉停步對子揚說︰「走,一起去游泳。」
「你們先去,我們等下再去。」子揚說。
「那你們現在要干嘛?」施蓉蓉大咧咧的問。「陳子揚,你該不會這麼猴急,一見到床就想辦事吧?」
季軒窘得耳根發熱,要不是正巧看到許士杰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她會鄭重否認這莫須有的指控。想到許豬八戒跟她分手那天棄她如敝屐的嘴臉,她就生氣。可是她拉開唇線,露出曖昧的笑容,睞陳子揚一眼。
他顯得有點緊張,正在密切觀察她的表情,以便回答施蓉蓉。看到季軒的反應,他神情一松道︰「你想到哪里去了!不過,你倒提醒我,趁陽光還不太烈的時候,先在冷氣房里做做暖身運動也不錯。」
「我們走啦!」許士杰沉著臉拉施蓉蓉。
「再見。」子揚關上門。
季軒立即收斂笑容,轉身去打開她的旅行袋找短褲。
子揚跟著她走入房間,然後走到窗邊,看下面有透明壓克力板遮蓋的游泳池。
「我要換短褲,請你出去一下。」
演戲是演戲,真的和他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還是令季軒十分不安。
「你去浴室換吧,我保證不會破門而入。」他微笑道。
她拿了衣服進浴室去,鎖上了門。換衣服的時候手有點抖。他現在在想什麼?男人都很色的,他們都會在想象中把女人衣服剝光。陳子揚這個大眾情人此刻腦中的畫面會是什麼?如果……這當然只是一個假設性的問題,他腦中的畫面真實的展現在他眼前,他會失望嗎?
她低頭看看自己,和級的施蓉蓉比起來,她簡直像個發育不良的小女孩。但是以中國女人的一般標準來說,她算及格了,身材高挑又勻稱,是不少女人羨慕的對象。
換好了衣服,對著鏡子,她才發現自己竟然穿得和陳子揚很相似,一樣是背心和米色的短褲。
她對鏡子里的自己笑一笑,給自己打氣,感謝老媽生給她一雙修長的美腿。
她走出浴室,陳子揚轉過身來看她,對她吹口哨。「你可以去拍褲襪的廣告,要不要我找個朋友幫你介紹?」
「不了,謝了,我不感興趣。」能得到他的贊美,她的虛榮心暗暗歡喜。
「走吧!」他戴上墨鏡。
季軒拿了太陽眼鏡,帶了皮夾就跟他出去。
他們在等電梯的時候,子揚遇到熟人。他向他們介紹季軒,然後跟他們寒暄,直到走出飯店才和他們分手。
一踏出飯店,南台灣九月的高溫就逼得人冒汗,害季軒後悔沒有帶泳衣來,否則就可以泡進海水里,那至少會清涼些。但再思、三思之下,她還是認為她的決定是對的,她沒必要穿泳裝給陳子揚看。
兩個人在街上閑逛了好一會兒,發現他們的眼光很接近。季軒在子揚的慫恿下買了兩副貝殼型的耳環,他要幫她付帳,說是要感謝她陪他來這一趟,她堅持不讓他付,說她是代表兄弟軟體公司來的。
子揚的衣服反而沒買成。他覺得尚可的,只要季軒撇著嘴不表贊同,他們就離開去逛別家。街上能逛的店都逛完了,熱得一身汗,子揚拉她的手進一家咖啡廳喝冷飲。
咖啡廳里頭有點吵,但氣氛顯得輕松活潑。有一桌大約十個大學生模樣的男男女女在笑鬧。
子揚聊起他的大學生活,惹得季軒不時輕笑。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麼混畢業的。我很少去上課,實在無聊透頂才會進教室,但為的是認識幾個同學,尤其是用功的女同學,以便考試前向她們借筆記。你知道我是畜牧系的,有一次我們去牧場實習,大家七手八腳的擠牛女乃,要不是擠牛女乃噴同學,就是把乳牛的糞便尿尿都混進桶子里去。」
「啊!」季軒作出惡心的表情。「那桶牛女乃還能喝嗎?」
「不知道,反正我們得弄出一桶牛女乃才有成績,從此我不敢再喝那個品牌的鮮乳。」
季軒也不知不覺的和他聊起她喜歡出國旅游。從她開始工作後,每年都會存點旅費出國去玩一趟,犒賞自己整年的辛勞。
「我喜歡單點旅游,沒有趕行程的壓力,可以完全放松的享受假期。我去過東京、泰國的普吉島和帛琉。我都和一個在當老師的朋友一起,趁她放暑假的時候去。今年她去美西,我前陣子工作太忙了,沒有跟她一起去。」
「你想去的話,等你有空,我可以陪你去。我老姐住在美國二十二年了,她從我服完兵役後,每年都叫我去她家小住一陣子,結果我只去過一次,為的是和我外甥套交情,請他幫我搜集美國的電玩新資訊。他也是個電玩迷,我們兩個雖然差十五歲,卻是志同道合的網友。每隔一兩天就通e-mail。」
季軒眯起眼楮看他。「你做任何事情似乎都是有目的的。你去上課,為的是認識用功的女同學,以便向她們借筆記;你去美國,為的是和你外甥套交情,利用他為你搜集電玩資訊。你要我陪你來墾丁,為的又是什麼?刺激曾經甩掉你的施蓉蓉?」
他微笑。「說我做任何事情都有目的,未免把我想得太可怕。你要說我利用女同學、利用我外甥也無妨,但我並沒有對不起他們,都和他們建立起真正的友誼。」他打住話,低頭喝飲料。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她咄咄逼人。
他再次微笑。「你要听真話還是假話?」
「當然是真話。」
「我說真話你可能不相信,我說假話你比較可能會相信。」
她不禁又想起他媽媽說他從小說話就真真假假的,誰也搞不清他哪一句是真話,哪一句是假話。連他媽媽都這麼說,她又豈能信任他?
「你的真話是真的真話嗎?可信度有幾成?」
他夸張的嘆氣。「你真的對我有偏見。我什麼時候騙過你?我答應你的事哪一樣沒有做到?」
她想了一下才回答︰「好像沒有。可是我們的合作關系是基于彼此的商業利益,白紙黑字簽了合約。」
他很受不了似的再嘆氣。「我現在說的與合約無關,我是指我們兩個的私人關系。」
「我們兩個沒有私人關系。」她急忙撇清。「我每次和你交換條件都是為了我們公司的商業利益。」
他手撫左胸,扮出心痛的表情。「你太傷我的心了,難道你看著我的時候,都只看到一紙合約,從來不當我是個男人?」
呃……想不把他當個男人看可難了!她即使修練一輩子,恐怕也練不成那種神功。可是,她萬萬不能讓他知道她一直努力在抗拒他的吸引力。
她聳聳肩。「我不懂你的重點在哪里,我們好像離題太遠了。你到現在都還沒說出你所謂的真話。」
「你真的想听嗎?你真的會相信嗎?」他熱烈的目光直勾勾的逼視她。
她芳心亂顫,直覺認為她還是打迷糊仗比較安全。「算了,那不重要。快五點了,我們該走了吧。」
「還早。晚會七點才開始。你不需要花兩個鐘頭化妝吧?」他看向窗外。「我們還有時間去海邊走一走。」他突然按住她放在桌上的手,傾身向前,月復部抵到桌緣,輕聲說︰「你怕听我說真話,是不是?我以為我已經給你夠多的時間,等你走出上一次情傷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