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們要起個灶,自個兒煮食。」不許蓋小廚房,她自己弄不成嗎?現代知識一定強,誰也難不倒她。
擅長料理的于芊芊實在受不了錦心在食物上的刁難,明知她喜甜、喜辣,就故意讓大廚房上口味清淡的菜,再者春泥院離得遠,一道菜弄好了,再煮另一道菜,等所有菜肴都備齊了,送到春泥院都涼掉了。
眼下快要入冬,一旦初雪一下,要叫她啃冰塊呀!沒有熱菜熱湯怕要凍出一身病,好個惡毒的伎倆。
哼!山路不轉彎她來轉,還會輸給沒見過世面的後院女子不成?光沖著她有個孩子要養,怎麼也要讓明著裝大度,暗地里一肚子壞水的錦心笑不出來,她的手段還多得很。
「那也不能拆牆來造灶呀!你們把一塊塊土磚敲下來,王爺瞧見了成何體統……紅蕖姐姐,你快來勸勸姑娘和主子……呃!你……你拿的那是什麼?」不會是
「螂頭呀!我跟門房李大叔借的,主子說了,用鄉頭敲磚比較快,我已把雞、鴨、魚都買來了,還有許多炭,就等個灶起火下鍋,你也來幫忙搬兩塊磚。」這好玩多了。
「你……你們都瘋了呀!別鬧了,快住手、快住手……」紅蓮焦急的直叫嚷。
不知誰把敲下來的土磚往她手上一放,她也自動自發的當起搬運工,等來回了數趟才欲哭無淚的發現自己同流合污了,這下她也擺月兌不了干系。
春泥院左側的院牆被敲掉了一大半,座雖不成樣子,至少功能建全的灶台完成了,在四人同心合力下,生火的生火、洗菜的洗菜、切肉的切肉,油一下鍋,于芊芊有模有樣的炒起菜了,一道道大菜不輸大酒樓的名菜。
什麼蒜子煲黃鱔、枸杞炖竹絲雞、香汁炒肉蟹、錦繡火鴨絲、鼓汁蒸排骨、蛋花魚片湯、白汁鯽魚、鳳片燴銀耳、芝麻雞球……人不多,菜色倒是不少,把眾人饞得口水直流。
吃不慣外食的于芊芊從女乃女乃那里學來不少私房菜,因為都是她愛吃的,加上最近口月復不滿足,于是一不小心就煮多了,大伙兒的肚皮都吃撐了還剩下很多。
她想著獨樂樂不如眾樂樂,該召些「親朋好友」來共襄盛舉,她耽擱太久了,得盡快和晉王爺建立點「交情」。
只是,如何把人請來是個問題……
「听過烽火台的故事嗎?」她忽問。
南國、北國,以及周遭各小柄,在于芊芊所知的歷史中是不存在的,但民風和習俗近唐、清兩朝,也有關于帝王立國和民間流傳的故事話本,不過絕對沒有她說得精彩。
「沒听過。」眾人一致的搖頭。
「相傳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暴虐無道的周幽王,他有個非常美麗的妃子叫褒姒,可是這位妃子很奇怪,從來不笑,為了博美人一笑,幽王他呀——紅蓮,你把剛折的樹葉、樹枝往灶口塞。」照做的紅蓮有一絲困惑,「姑娘,沒曬干的葉子,枝干燒不起來,你要做什麼嗎?」就要它燒不起來才有趣。「紅蕖,你力氣大,把鐵鍋抬起先放一旁,再在上淋點油燒旺些。」待會就能看到引美人笑的兵荒馬亂景色。
于芊芊真的是唯恐天下不亂的魔星,油灑在濕柴上哪燒得著?
大鍋子一拿開,一陣陣比炭還黑的濃煙從灶台冒了出來,順著風吹一路飄向南懷齊的書房,掠過正廳、偏堂、王府侍衛的居處、兵器庫……越飄越遠。
當雲板聲大響,一大群人又提水桶又拿唧筒的沖進春泥院里,就見有人笑了,咯咯咯地掩嘴偷樂。
跋忙過來的南懷齊臉黑了,怒目橫視。
苞在他身後的長隨、侍衛和青壯下人也差不多臉黑了一半,又是憤怒又是愕然的頓在當場,一雙雙如牛目的眼楮瞪著多出來的灶台,不解為何燒個柴會起這麼大的黑煙,簡直像在燒房子。
不過在看到春泥院主僕人手一碗蓮子銀耳羹,再配上生煎饅頭,一副悠閑看戲的模樣,大伙兒的頭頂也開始冒煙,火氣實在不小。
可是當眾人視線落在笑顏燦爛的女子身側,那道小小的身影上時,那睜得不能再大的眼更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匆匆行禮,心想這名北國女子的膽子也太大了,居然連這位小主子也拉攏了。
「王爺,吃飯了沒?要不要嘗兩口止止饑,沒什麼好菜色,都是剩菜剩飯,別客氣,自己人。」瞧!這不就來了,還要避她到什麼時候?相請不來只好「偶遇」了。
「你敢讓王爺吃剩菜剩飯,太不成體統了!」一道略顯尖銳的女聲揚高,仔細一瞧,左邊的眉毛似乎因過于匆忙而畫歪了。
于芊芊和和氣氣地一摑手,「沒辦法呀!錦心管事,誰叫你們來得遲,我們都吃完了,正在用飯後甜點呢!」紅蓮是真的嚇到不能動,全身僵直,她捧著用了一半的碗面色發白,大氣不敢出一聲。
至于紅蕖則識時務多了,她從容不迫的放下碗,往于芊芊後頭一站,安靜地不出聲,恍若一根柱子。
「你……你怎麼可以對王爺無禮……」她這回把事鬧大了吧!看她要如何收拾殘局。
輕哼一聲,于芊芊輕轉靈動水瞳,嫵媚頓生。
「是誰無禮了?你還跟我講規矩,不過是個小小的管事罷了,見到小主子在此,為何不行禮?你眼中還有王爺、還有尊卑嗎?」
「我……我……」錦心咬著下唇,一股涌上心頭的屈辱叫她怎麼也彎不下腰身,向個平日被她呼來喚去的小豆丁彎腰。
她的骨子里還是有著官家千金的驕傲,打心底瞧不起出身不名譽的南方瑾,她認為王爺不請立南方瑾為世子,是不承認兩人之間的父子關系,因此也不需要太過重視他。
在她的心里,這就是個早該去死的小雜種,活著還有什麼用處?母死、父不詳,他是活生生的恥辱。
「錦心,向瑾兒行禮,本王的兒子還禁不起你一個禮嗎?」南懷齊聲音極沈地道出。
「王爺……是,奴婢遵命。」驚色一現的錦心先是難以相信王爺的命令,而後怒多于羞的吞下不甘,依禮福身。
「給小主子請安,奴婢錦心冒犯了。」
畢竟是年紀小,沒被人看重過的南方瑾有一絲慌張,他緊捉著于芊芊的裙擺不放。
「芊芊姐姐……」
「別怕,你是主子她是婢,你要是看她順眼就叫她起身,若是覺得有仇不報不爽就讓她蹲久點,反正她是你娘的下人,你是她的主子,你要她生她就生,你要她死,她就得死,懂嗎?」她只相信有時得以怨報怨、以牙還牙,對個囂張惡奴以德報怨太愚蠢了,只怕受人恩惠者還當施恩者是傻子。
于芊芊的一番話提醒了不少人,錦心是已故晉王妃的陪嫁,她的賣身契照常理來說在晉王妃手中。
王妃不在人世了,理所當然的,她留下的嫁妝當歸她的孩子所有,包括店鋪、土地、莊子、珠寶首飾和字畫,以及……陪房,全歸南方瑾所有。
所以,晉王並不是錦心真正的主子,五歲的南方瑾才是,不管他的親生父親是誰,娘親的一切都是他的,誰也搶不走。
換言之,錦心無權掌理王府的後院,而只要南方瑾一聲令下,他隨時能將她發賣出府。
這一招,于芊芊用得高明,當下將錦心的傲骨打得直不起來,眼眶含淚地恨起這一大一小的敵人。
「為何弄了這麼多濃煙?」
「滅火。」
「滅火?」他嗤之以鼻。
于芊芊很無辜的眨了眨大眼,「因為院子里沒井嘛!怕灶里的炭火冒出火星,把我的春泥院給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