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婢上龍床(上) 第22頁

「先解腰帶,月兌了了外袍再月兌中衣。」他兩眼笑著,面上冷肅地嚴如紀律森嚴的老將軍。

「腰帶、腰帶咦?要怎麼解」奇怪,她在慌什麼,明明解個鎖很簡單,為何解起腰帶卻笨手笨腳?

于芊芊也不知道自己在緊張個什麼勁,和外國友人摟摟抱抱的事都做過,不該會心慌才是,可是當南懷齊身上那股屬于男子的氣息噴向她頸後,她一向靈巧的雙手忽然不听使喚了。

可惡,他可不可以不要一直看著她,他越看她越慌亂,越想做好就越做不好,十根手指頭都快打結了。

「螭紋翠玉瓖黃寶石處輕按,往上一頂再下壓,兩邊的錦帶自會松開,來,本王教你……」他大掌生著繭子,膚色深黝透著野性,輕輕握住她柔白小手,引導著她。

啊!踫到了……臉上怎麼熱熱的……

「王爺,我……我可以……一條腰帶嘛,難不倒我。」她想把手縮回,感覺不該這樣親近,實在太曖昧了,但是她錯愕地發現她居然抽不出手,面色淡然的南懷齊似乎很專注地教她如何服侍他,深如古井的雙瞳看也沒看她一眼。

是她想多了嗎?老以自己邪惡的心思揣測別人,也許他根本沒把她當女人看待,是她多疑了,看誰都心術不正。

握得太久了吧!一條腰帶有那麼難解開嗎?合兩人之力還拖上老半天,是他太笨,還是她太拙了。

沒來由的,于芊芊的體內有股熱氣往上送,桃腮微暈染上一抹嫣紅,她實在感到不自在。

「你抹的什麼發油,淡淡的發香,很好聞,改日也弄一些給本王。」她身上的香氣清雅,不似其他女子濃重的香叫人難受。

她的頭發香……惡!太惡了,她連想都反胃。

「王爺,你該看大夫了,我三天沒洗頭了,皂角不夠。」

「皂角不夠?」

三天沒洗頭……嗯,也還好,他們一打起仗來,一個月沒水可洗是常有的事。

「沒人送來呀!前院的婆子說春泥院從本月起一概自理日常所需,是王爺你說了不用管,所以……能不能通融一下,能借點炭火用用,我屋子里冷得快結霜了。」紅蓮準備了三條棉被她還是覺得冷,她的腳睡到天亮仍是冰的。

入冬的第一場雪下過了後,氣候越來越寒冷了,雖然白日有陽光透入,可擋不住寒氣陣陣,即使不開窗也冷颼颼的凍人,得放上兩、三盆燒紅的炭才稍稍有點暖意。

于芊芊討厭冬天,太冷了,偶爾賞賞雪尚可,若要住在銀輝遍地的雪國則不必了,在這之前她一直居住溫暖的南方,即使多雨潮濕,也有煙雨江南的蕭瑟感,美得淒楚。

南懷齊薄抿的唇拉成一直線,「玉林,從明日起春泥院的薪火分例增一倍,由劉武家的送進院里,若有延遲,杖罰四十,逐出王府,永不再用。」

「是。」屋子外頭傳來年輕長隨的應和聲。

「還有,王妃錦繡閣的分例取消,王妃已經不在了,她那份月例不再支付,所有丫頭、婆子的月銀減半,命錦心搬出王妃主屋旁的側屋,下人就該住在下人房。」她的體面是他給的,既然她不想要,他如她所願收回。

一個丫鬟也敢跟他使性子,一句「不用管」就擺起架子甩手不理,她真當她是個人物嗎?以為王府沒了她就會亂了調,逢高踩低、陽奉陰違,把王府當成她私人宅邸。

該是整頓的時候了,家之不平何以治天下?

「是。」玉林低聲一應。

南懷齊與趙小憐並不同住一座院子,他們各有各的院落,以主廳隔出東、西兩方,一邊是王爺的寢殿、書房、練武場、兵器庫,一邊是王妃的寢殿、花園、繡閣、琴室。

趙小憐死後的院落並未封住,當年她的陪嫁丫鬟、嬤嬤、婆子仍住在里面,基于尊重亡妻,南懷齊也不想落個苛待亡妻僕眾的污名,加上從前錦心確實是理家好手,為了省麻煩,也因他不耐煩後院的一堆瑣事,因此一切照舊,未做變動,該給的月銀毫不吝嗇。

只可惜人心不知足,把他的好意當理所當然,濫用他的信任,一次錯了不反省,第二次再錯,情理難容,他的寬容不是縱容,再有一次……只好請她好自為之吧!

「愣著干什麼?還不服侍本王梳洗。」水霧迷漫,全身泡在熱水里的南懷齊頭往後仰,微閉著眼。

「梳……梳洗?!」

回過神的于芊芊頓時怔愕不已,她明明剛才正在為一條腰帶解不開而發愁,怎麼才一恍神他已剝得赤條條,整個人浸在熱氣騰騰的浴桶里,這……他的動作也太快了。

真的好害羞呀!要她替一個身強體壯的大男人搓背……一咬牙,她豁出去了,不就是個光溜溜的男人,她看了當養眼,反正……長得也不差,但她得盡量控制別流口水。

當成殺豬前的清洗,于芊芊一副上陣殺敵的模樣,小臉繃得硬邦邦,小手像趕場似的胡亂擦一擦,由後背到前胸,又到石頭一般硬的長腿,那些不該看的都當沒瞧見,跳過,除此之外她還算盡責。

洗完之後她一身汗,連頭發都濕了。

好在南懷齊未再為難她,狐狸要慢慢馴,若是一次就把人嚇跑了,下回可就不好擺弄了。

他苦笑地在浴桶里多待了一會,直到它消退了才起身著衣。

他很意外來得這麼快,根本不需要她刻意撩撥就來了,以往不管多美、多艷的女人搔首弄姿地勾引,他都能冷靜自持地拒絕,和亡妻之間也是興趣缺缺的敷衍了事,沒想到……他自嘲自己的反常,原來之前只是沒踫到對的那個人,也訝異這丫頭竟是如此特別,不僅屢次讓自己按捺住怒氣寬容,如今光是聞到她淡淡的發香,他就克制不住想更親近她,這樣他還敢自詡是冷漠無情的殺神嗎?

南懷齊對自己因一名女子而起的異樣反應感到憤然,他不該對她動情,他們是敵對的,而她更是有目的才接近自己。

可是感情的事若能以常理來看待,那就不會有一見鐘情、生死相許了,世上最不能控制的便是「情」。

不懂南懷齊的煩惱,于芊芊只道︰「王爺,夜深了,該就寢了,你早早安置了吧!」我也困了,要回屋睡覺,你請自便。

什麼守夜,她才不干呢!甭男寡女共處一室,還是夜深人靜時分,誰曉得會發生什麼事,男人全是不可靠的感官動物,說不定他睡到半夜突然很想這個那個,現成的她不就壯烈犧牲了?

「外間的小床是你的,別走遠。」

看穿她想開溜的意圖,南懷齊大量地提醒她守夜的規矩。

正要開溜的于芊芊僵住了身子,表情憤憤地齜牙咧齒,她訕訕然地往外間走,拽憤地拍拍一人睡剛好的床榻。

「王爺,你不會一夜頻尿十多回吧?腎不好的男人一輩子也就完了,王爺要保重呀!腎虧沒藥醫。」他的呼吸聲轉為粗重,「……再多話先辦了你,讓你瞧瞧本王虧不虧?」他虧不虧她不知曉,可她就虧大了。

「王爺,我再說一句,你很不厚道,自己動了也要把別人也給虧了。」南懷齊徹底無語了,在氣得咬牙切齒,卻仍容忍著她得意地爬上外間小楊的同時,他發現自己真的栽了,栽在這個嘴上不饒人的小女人手中。

好暖和,像是她最愛的毛寶,一個很大的絨毛女圭女圭。深棕色的毛發,棉花塞得很滿,圓滾滾的大肚腩,兩片薄薄的耳朵,眼珠子是兩顆鈕扣,嘴巴縫上紅布,沒有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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