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推到我身上。」唐如風叫。
「好!腦袋是你的,你要怎麼想都行。我不想跟你吵,放我下車。」鐘明欣不想跟他再辯下去,沒完沒了!
「不行!今天你得給我一個交待。」唐如風不讓她走。
「你要我交待什麼?你到底想听什麼,你是希望听見我說,我還愛著唐如華,我對唐如華至死不渝,我對唐如華的感情需要一條一條分析給你听嗎?這是你想知道的事嗎?」鐘明欣冷笑道,有種劊子手的快感。
「還是你想知道,我到現在愛的人是唐如華,不是你,這個答案是你想要的嗎?」
「夠了!」唐如風大吼,心好痛。沒想到自己會對這個絕情的女人動了真情。她的一舉一動都牽動他的情緒反應,讓他無法用理智思考。
空氣仿佛停滯,凝固的是沉默,只有互相瞪視的眼波傳動。
嘆了口氣,鐘明欣指出事實。「你不相信我。」
「你要我怎麼相信你,如果你是我,你會相信嗎?」唐如風悶悶的答。
「不要怪到我身上。」鐘明欣平靜的道。
「真想給你看看你那時候的表情,難怪如夢會口出惡言,你的臉上就寫著愛著唐如華,你的眼楮沒有一刻離開過他,你要我怎麼相信你?」唐如風從來不曉得自己是這麼窩囊的一個男人,直到愛上她。
這讓他又氣又恨,但他卻不想這麼早攤開底牌。因為現在的她不愛他,讓她發現這個事實,只會讓她更得意,離他更遠。
「我有嗎?」鐘明欣眉一皺,不相信自己有這麼明顯。
唐如風扳下照後鏡,冷冷道。「你自己看,比我說十萬句還有用。」
鐘明欣頭一抬,鏡中只見一個失魂落魄女子的倒影。
第五章
失去了你,陽光將不再閃耀,愛不再存在,世界對我沒有任何意義。失去最愛的你,我什麼都做不了。告訴我,失去你之後,我如何自處,我該何去何從?
失去了他,她再也沒有可以丟掉的東西了,何去何從,誰來告訴她?
***
唐如風是個絕佳的情人。
他有全世界女人都希望的柔情蜜意跟殷勤問候,以及一雙會笑的眼楮,他的臉皮可以算得上英俊小生。
還有一點,他有一個有錢的父親。
沒有錢也可以談戀愛,但浪漫卻大多建築在金錢的支持上,鐘明欣明白。
唐如風懂得如何討女人歡心,他沒去做伴游牛郎實在浪費人才。
她看不起他。
但她不會表露喜怒給一個不喜歡的男人看,只是做戲做久了,總是覺得累,整天掛張傻笑在臉上,嘴角都抽筋。想跟唐如風攤牌,卻找不到機會。
吵架之後,唐如風沒有放棄娶她的念頭,但她壓根下想再提起。那是一個錯誤,而她不打算繼續下去,但他是個堅持的玩家,非得等到游戲結束,她卻不曉得這個游戲的結局是什麼,整件事已經完全月兌序。
辨則沒辦法束縛感情的滋長,但她可以控制自己不愛上唐如風。
不能改變他,那就由她自己來著手。
敵視他、找出他的缺點,讓自己對他產生偏見,讓他在自己眼中變得一文不值,然後她便不會愛上他。這個邏輯很合理,但鐘明欣卻錯估了感情沒有道理可言。人心是肉做的,再酷的冰山也會有溶化的一天,她忘了計算這一點。
正視她的失敗,她換了方法。
時間沖淡一切,「忽略」可以讓這段不應該發生的感情自然死亡。把自己投進工作,想藉忙碌去逃避感情問題。
這方法很有效,愈累她就愈不會胡思亂想,也讓老板對她近期的表現贊賞有加,約她共進午餐。
「鐘經理,听說五建最近在找人。」老板說的話大多不明不白,一定得要懂得惴測上意的人才听得懂。
明白這是老板的旁敲側擊,想打听對手公司是否跟她聯系過。挖角是種平常的商業手段,聰明人要懂得如何回答,才不會降低自己的身價,即使沒有跳槽的想法,可是也要把握時機,爭取升職的機會。
開口的藝術就是話不要說太滿,留余地給別人下台,也可以讓自己轉變。她知道該怎麼安撫老板,也清楚她可以得到什麼。
例行的客套之後,老板開出了留下她的條件。
鐘明欣在心里盤算了下,對這回的價碼還算滿意,風水輪流轉,她出頭的日于到了。連忙擺出笑臉應付老板的賞識,表示她的臣服。出錢的人可以給人臉色看,把老板的嘴臉當佛去拜是合理的作法。
「對了!你如果早說你認識唐氏企業的小開就好了,昨天他跟我通過電話才知道,」老板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鐘明欣挨了一記悶棍。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唐?這個姓氏讓鐘明欣想起唐如華。
「唐如風不是你的未婚夫嗎?嘖嘖嘖,怎麼瞞這麼久呢?唐家是我們的大客戶,你該不會忘了吧?」見鐘明欣臉色不善,還以為是她不想公開,郭老板連忙加注補充。「當然,升你不是因為這個原因,而是你有這個實力。」
鐘明欣想錯了,那個人不是唐如華,而是唐如風。
她這時才曉得自己的升職還有這層關系在,但她早不是血氣方剛的少年,把七情六欲全寫在臉上,數年的社會歷練讓她收斂心神,勉強擠出微笑道。
「是,謝謝您的賞識。」說這句話時,心里不是不諷刺的。
「你明白就好,我有事先走了。」老板提早離開。
鐘明欣留在原地目送他走遠之後,才坐回座位,像只泄了氣的皮球,軟軟地掛在椅子上,魂魄早已抽離軀體,剩下的只有失望。
還以為得到了機會,沒想到卻是靠著唐家送來的黃馬褂才得以升職,這對她不啻是個打擊。
無論她怎麼逃,還是逃不開唐家嗎?
鈴聲響起,接起隨身的手機,是盧倫的死約。「晚上爛泥見。」
鐘明欣隨口答應,可以向好友吐吐苦水,找個支持她的人也好。
***
向來滿座的爛泥酒吧今天人少少的,因為雨天會出門的人不多。
盯著酒保搖晃調酒器,鐘明欣知道他對她服務周到,但他跟她卻不會是朋友,他們的關系只是酒客與酒保,再沒有其他。並不是職業上的輕視,這只是習慣,她不交對自己沒有利的朋友,會真心交朋友的人只有年輕人。
而她,卻已經老了。
「今天給我喝什麼?」鐘明欣間。
對這個趴在吧台上以一雙迷蒙眼楮看著他的女客,酒保的態度是縱容的,不只是因為她的美麗,還有種令人心折的憔悴,讓人無法拒絕。
「原來這就是PINKLADY,百聞不如一見。」粉紅淑女上桌,石榴糖漿把蛋白染紅,琴酒則把顏色凝固在圓杯里,喝起來的感覺很順口,甜甜的沒什麼酒味,鐘明欣晃著酒杯,粉紅色的酒液在其中沉浮。
就像她的心情。不上,也不能下。
側耳傾听店里播放的音樂,是熟悉的,女歌手的歌聲哀怨依舊。
失去了你,陽光將不再閃耀,愛不再存在,世界對我沒有任何意義。失去最愛的你,找什麼都做不了。告訴我,失去你之後,我該如何自處,我該何去
听著听著,鐘明欣心情低落。失去了唐如華。她再也沒有可以丟掉的東西了,何去何從,誰來告訴她?
忽然身旁有人落座,鐘明欣抬眼。
是盧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