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岳母回房歇息了;岳母身子不好,不宜太過勞累……」他皺了下眉,忍住溢到喉頭的一聲咳嗽,卻不成功,溜出一串悶咳。
「不宜勞累?」殷小小不悅地拍著他的背,「你在說你吧?上來。」
「嗄?」
她退到里面些,拉起棉被,「快呀!還要我伺候你月兌鞋更衣不成?」她瞇起眼楮道,「不……不必。」喬文華慢吞吞地起身,月兌鞋上床。
殷小小棉被一拉,蓋住兩人,笑嘻嘻地說︰「好啦!這樣你也不會太累了,想睡便睡,不是挺方便的?」
「是呀……」望著她,他微笑道。
「對了,」殷小小突然瞇起眼,語氣不善地說︰「那個欠揍的呂洞賓跑哪里去了?」
「洞賓怎麼了嗎?」雖然不見得會同情他將有的下場,但他還是該好奇問問。
「他竟然敢對你胡說八道!」殷小小激動道︰「破壞我的名聲,我非要他好看不可!否則我就不姓殷!」
雖然知道這時候提起這件事不太恰當,但……「小小,你早已不姓殷了。」
嫁了他,便改姓喬,她忘了嗎?
嗄?殷小小頓覺有點糗地橫他一眼。臭病癆子!這里沒人還拆她的台!
棉被底下,喬文華拉住她的手,微笑地說︰「小小,等你痊癒之後,我們一同去逛街好嗎?」
「是正等你痊癒吧?」殷小小道,「我只不過身子不舒服,休息一下便又生龍活虎的了,不需要用『痊癒』二字吧?」
「嗯,是啊……」他笑著對她提議,「但我想早些,若你明日可以,我們便明日出去好嗎?」
「我可以,但你不行。」全身只剩骨頭,風一吹便倒還想出去礙手礙腳?到時若他不支倒地,她不是得把他扛回來嗎?
「我想……」
「想早點把身子養好比較實在吧!」殷小小搶白一陣。
他不再開口,只是一直盯著她瞧,眼神中帶點濃濃的……哀求?哀傷?反正讓她看了心里也難過起來。
這傢伙完全抓住她吃軟不吃硬的弱點,太過分了!
「好啦、好啦!」她嘟起嘴,「若你明天臉色比今天好,我便偷偷帶你出去,這樣行了吧?」
他笑開了,雙手摟住她的腰將她拉近自己,將她包在自己的懷里。
「喂喂!你做什麼?」她感到有些慌亂,手忙腳亂要推拒,卻又想起對他不能太用力而陷入尷尬的境界。
他從來沒對她這樣動手動腳的啊!
「小小,」把她的頭壓在自己胸膛,喬文華喃喃地說︰「謝謝,還有……對不起。」
對不起?謝謝她是應該的啦!但對不起什麼?
殷小小正想發問,他已經道︰「睡吧!我累了。」
聞言,她乖乖閉上嘴,臨墜入夢鄉之際才想到︰她做啥這麼听他的話?
米米米嗄?!沒解藥?!
在喬文華夫妻倆正舒舒服服地墜入夢鄉時,呂洞賓正對著眼前的喬依人張大嘴巴。
老天──他拍著頭坐回凳上,無語望蒼天。
沒解藥,也沒毒藥,那他怎麼去解毒?
「通知伯父了嗎?」他忽覺疲累地問。
喬大少拉著喬依人前來,大出他意料之外,更意外的是听他親口證實下毒的是……喬依人,喬依人,怎會真的是她呢?
確實是「最不可能的人」,當時他還曾開玩笑說不定是自己,因為若真要算最不可能對文華下毒的人,非他呂洞賓莫屬,往下才數得到依兒……西域來的毒,且解藥全毀。
「仍未,我……雖然不爭氣,卻也不忍心讓爹因此傷心難過。」
呂洞賓點點頭,雖因他與文華交好,而一向對喬大少沒好感,但這次他做得還算不錯。「依兒,你為何要這麼做?文華平日待你不薄啊!」
喬依人只是望著地面,並不答話。
「沒用的,她不說,不論我怎麼問。」喬大少道。
唉!「那麼……」他感到有些難以啟齒,這是什麼令人感到悲哀的戲碼?「你……的二弟呢?」
自家人殺自家人,當初文華說來雖輕描淡寫,而今實現,他會多麼難過?
「我只帶了依人來此,老二應該還未發覺我已經知道。」
唉!這就是喬老大老是輸文華一截的原因;沒有果斷的行動力──但換做文華呢?他真能大義滅親?
喬大少能帶著同母妹妹來「投案」,已經難能可貴了。
呂洞賓望向喬依人,「依兒,你不逃嗎?」
她有的是機會動用親情攻勢,哀求喬大少放她逃走,但她為何沉默呢?
喬依人只是搖搖頭,一逕的沉默。
他感到頭痛,「既沒有解藥,也沒有毒藥,你來找我做什麼?」
喬大少頓了頓,老實道︰「我不知該怎麼做。帶著依人去衙門,我辦不到;我不是老三,沒他那麼冷血。若告訴爹,我更不忍心見他老人家傷心。」
「那文華呢?他畢竟是當事人……他的妻子也是。」就知道這小子沒膽。
來找他能做啥?冷血地帶依兒去衙門?還是狠心告訴老人家──嘿!伯父容稟,你家老三的病不是病,而是給你家老二與老六下的毒,連你的媳婦也快去見閻王了?他能這麼說嗎?
喬大少搖搖頭,「若只是老三一人中毒,他或許會放過依人;但依人卻……卻連殷小小一起害了,他定不會放過依人。」
唷,這小子膿包歸膿包,觀察力卻不錯。
「我不需要文華哥放過我。」喬依人忽然冷冷地開口。
雨個男人對視一眼,听起來……她想死哩!
「唉!喬老二呢?」呂洞賓想先把那個有膽策畫,沒膽下手的笨蛋抓起來;毒既是從他那兒拿的,說不定還有剩。「他或許還有解藥。」
此時喬依人忽然笑了,「不可能的,他的毒藥與解藥全交給我了。」
呂洞賓一听,覺得才在眼前閃過的一線希望就這麼沒了,不禁呆然。
「依兒,你……」他吐出一口長氣,站起身來。
他現在該怎麼辦?原先以為是三兄弟欲奪家產,或是外頭得罪的人,反正個個皆想得十惡不赦、罪大莫及,而今面對動機不明的依兒,他竟無法決定是否押送她去衙門──若是喬老二就另當別論,當然是直接扭送衙門!
「呂洞賓,你沒辦法救老三嗎?」
呂洞賓瞪他一眼,戳到他的痛處了!
「我要是有法子,三年前就救了,何必拖延到如今?你可知道毒素每在身體里一刻,對身體的損害就多一分?若非靠著高貴藥材及文華本身的內力,他早已死了!」他怒道。
好吧!他在遷怒,對自己的無能遷怒。
這白癡竟還在他傷口上灑鹽,盡問笨話!
喬大少聞言滿面愁容,他倒不是真那麼關心老三,只是……依人畢竟是他同母妹妹,她做出這種事,他也難辭其咎。
「反正先把喬老二抓起來──」
「抓?」
「不然要用請的嗎?」呂洞賓心情實在不好。
好友的命竟是葬送在他有好感的女子手上,而這女子卻是好友的妹妹!
靶受十分復雜啊!
「你現在是喬府大少爺,三個弟弟一個無用,一個是殺人兇手,一個則臥病在床,拜你振作一點!」
這不是他的家務事啊!
喬大少竟還有膽子瞪他一眼,怒道︰「我也想啊,但換做你是我,你能嗎?」
「不能也得能!」呂洞賓厲眼一掃,望向喬依人,「我去說!」
「說?向誰說?」
「文華。」呂洞賓深吸一口氣,「至于依兒……」
他該如何處置她?他真的不想親手處置她,不想親口說出她的罪行;在他的心目中,她曾是那麼完美……「先將她軟禁在後院吧!派兩個家丁與一個婢女看守,另外立刻派家丁去把二少抓回府中。」語畢,他看向喬大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