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若涵揚起神秘的微笑,「嗯……,你有沒有听過有關于李灝的謠言?」
「謠言?」听到她的敘述,楓兒的心整個跌落谷底。
難怪皮羅閣恨李灝入骨,原來……
「因為李灝的戰功太過彪炳,又屢召不回京,也不覲見,所以有人猜測,李灝想起兵叛亂!」
「啊?為什麼?」
「這呀……誰叫李灝老說皇上壞話,而且當年他會請纓南征就是為了抗議先皇不立他為太子。」花若涵注意著她的神色,「不過這些都只是謠傳,真相只有李灝自己清楚……楓兒姐姐,你有沒有听說些什麼?」
「什麼?」楓兒有些恍惚地抓不到話中重點,「王爺他……不是好人嗎?」
她不知道李灝在她心中是一個溫柔的丈夫、盡忠的將領,如今卻一變而成不滿君主、有謀反嫌疑的臣下。
「好人?」花若涵露出笑容,「看是對誰而言嘍!不過我知道,南人肯定把李灝當壞人。」
「壞人……」楓兒低下了頭。
原來她以前把李灝當壞人嗎?
「若涵,你是皇上賜給王爺的,你不想嫁給王爺嗎?」楓兒忽然問。
猛地被問,花若涵一怔皺了皺眉,「楓兒姐姐怎麼這麼問?」
糟了,她太得意忘形了,被看出她討厭李灝了嗎?
「我……我本來不喜歡王爺納妾的……」
「不喜歡?」花若涵亮著眼楮問;她遇過的女人都不會把這種話說出口,因為「嫉妒」是犯了七出之條,連男人也認為理所當然,除了她爹;她爹就說她可以不必忍受丈夫納妾。
「咽,我不喜歡跟別的女人分享王爺,可是小彩說王爺納妾是當然的,但學琛版訴我,我可以大聲說出來……」
「學琛?那位參軍嗎?」花若涵問。
「嗯,所以我跟王爺說了。」
「你真的跟李灝說了?」花若涵瞪大眼,為她的勇氣喝彩。
「王爺只是笑,」楓兒笑了笑,「可我現在覺得,或許王爺該納妾的。」
「為什麼?」皺起眉,花若涵不解地問。
楓兒但笑不語。
她相信灝對她是有感情的,畢競他們也有過甜蜜的日子,若說那全是作戲,她不相信。
他若納了妾,當有一天失去了她,他也不會悲傷太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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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蠻部落
在商議之中,李灝忽然抬起頭。
「王爺?」楊學琛苞著抬頭問。
他們從王府出發已過了八天,預計明天便可啟程回城;這次巡視有點意料之外的雜事,讓時間拖長了些。
「沒事……繼續。」李灝說著重新埋首桌上的地圖。
烏人部落以他們漢人標準來說還十分落後,幾乎所有南疆民族都是農牧皆有,但農具、牧具種類卻遠少于漢人,多用木制器具;副業多是狩獵、挖藥材、蓄養家禽家畜、養蜂等,較為進步的是梯田與茶田,層層疊疊甚至高達數百級,且懂得引山泉水灌溉,故產量較豐。
但畢竟是少數,南疆人的生產技術及器具多落後于漢人。
所以對這些歸順的南疆人,李灝所做的就是引進漢人的技術與器具,幫助他們能夠吃得飽,並且決定在幾個地點擴大設立市集,定期讓漢人與南人在此交流。烏族人是南疆人里的大族,所以他從烏人下手。
商議告一段落,烏王爺高興地看著眼前的漢人王爺,頻頻點頭。
「王爺真是年輕有為,真的不多加考慮與小女的婚事?」
李灝微微一笑,「小王已有嫡妻,恐怕委屈了公主,大王休要再提。」
所謂「意料之外的雜事」就是指這事,糾纏了好些天才終于打消了烏王爺嫁女的念頭,專心在這正事上。
「好好。」烏王爺也知道勉強不來,「本王已經吩咐備宴,王爺請。」
「謝大王。」李灝客氣地說道。「大王請。」
此時一個美艷女子闖了進來,「灝王爺,一起用膳吧!」
她傾慕的目光毫不避諱地直視李灝,表露出她的愛慕。
「烏蘭,不得無禮。」烏王爺意思意思地斥責一聲。
「無妨的,大王。公主直率奔放,表露出貴族兒女的真性情。」李灝說道。
「讓王爺現笑了。」烏王爺轉向自己的女兒,「父王已經邀請灝王爺一同用膳,一起走吧!」
一行人走出官殿,往另一處宮殿而去。
烏蘭公主與烏王爺走在一起,不時回頭望向李灝。
「王爺真是艷福不淺。」楊學琛低聲調侃。
李灝的響應是一個白眼,「本王敬謝不敏。」
烏蘭公主的奔放熱情確實是許多男子所喜愛的,但不包括他。
他並不在意女人主動,有心情的話他也會來一段露水姻緣,但對像絕不是會為他惹來麻煩的烏蘭公主——一旦沾了她,他便非娶不可,而烏蘭公主直率火辣的個性不會容許丈夫納妾,也不容許有人比她更引人注目;楓兒那麼柔弱怎禁得起烏蘭公主任何不利的舉動?
不然和親倒是不錯,等于抓了一個人質在手中。
但他不會任女人騎到他頭上,更何況他卻時時刻刻待在楓兒身邊照拂。
他如今掛在心頭的可以說是楓兒的安危,金銀銅鐵會代替他保護楓兒,他相信那個殺人凶手不會有機會對楓兒下手,但他心頭卻總是有一股不安索繞不去——是那具尸體的死法讓他掛懷,隱約總覺有哪里不對……
走在李灝身旁的楊學琛瞄了他一眼,感覺得出他今天的情緒特別煩躁不安,烏蘭公主及烏王爺的熱情招待恐怕是一個因素,不過主要的原因還是那個吧?人家說小別勝新婚還真沒錯。
楊學琛笑了笑,「王妃有四衛陪著,王爺就別杞人憂天了。」
他以為李灝還在擔心那個采花大盜。
李灝望了他一眼,「本王是擔心……」
「甭擔心了王爺。」楊學琛打斷他的話,「橫豎明天便可啟程回府,王妃馬上便會完整無缺地站在王爺面前,讓王爺一解相思之苦。」
難得有機會好好消遣李灝一番,他怎可能放過這機會?
炳哈,李灝會有這麼娘娘腔的時候可是千載難逢呀!
李灝瞪了他一眼。或許是因為事務進度失了序,才令他有些煩躁吧?
看到烏蘭公主又朝他拋了個媚眼,李灝回個禮貌性微笑;或許他該擔心的不是楓兒,而該擔心明天啟程時這個烏蘭公主會不會硬跟著回去才是?
那把匕首鋒利無倫,燭光照映下熠熠生輝,不祥卻又美麗的藍光泛著死亡的光輝。她不知道劍身為何能泛出藍色的光,只是望著它,自己的靈魂便也像要被吸去了一般,美麗妖艷的凶器……
楓兒的頭枕著擱在桌面的左手,默默地望著它,耳朵听著燭火燃燒的滋滋聲響,右手輕滑過匕首鋒利的劍鋒,想像著它如何取人性命。
灝也曾經用這樣的凶器取餅無數的生命,而那些生命是她的同胞……
她害怕夜晚的來到,今夜是會夢見灝……還是「他」?或是……成千上萬指責她的同胞?
楓兒閉上了眼,靜靜地听著夜晚的聲音。
今晚,那個殺人凶手是否會再次奪走一條花樣年華的生命?
灝將要回來,她該如何面對他?
難道真要如皮羅閣所說,用這把匕首刺入他的心髒?
不知不覺間,她似乎完全相信了皮羅閣的話,那般無懈可擊,打中了她內心里的懷疑。懷疑的芽一旦冒起便不可收拾地茁壯茂盛。
她希望灝快回來,卻也希望他晚些回來。
這矛盾的心情勢必又要伴她一個無眠的夜…
「王妃,秦小姐求見。」小彩的聲音里有三分驚訝、一分掩藏不住的敵意及六分佩服。她驚訝又佩服的是,在采花大盜還未落網的現在,秦綴玉竟還敢孤身一人通過漆黑的回廊走道來到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