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姊鎮宅(上) 第25頁

不錯,他是僭越的給皇上寫了密函,詢問派他來找的女子是何人、是何樣的身分,皇上尚未有回音,估計那密函可能尚未送至京中,因此他的心也只能懸著,如此日有所思才會有了那樣荒唐粗糙的夢。

他很了解皇上,深信皇上除了天愛不會看其他女人一眼,可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如果孟銀衫真是皇上的女人……

「大人……」模糊的囈語傳來,他心里咯 一聲連忙轉移視線,就著房里微弱的燭光,這才發現他床沿趴睡著一個人。

那動人如玉的側顏,不就是他心尖上的那個佳人嗎?頓時,他一顆心怦怦亂跳起來,可是旋即他又冒火了。這大半夜的,她怎麼會在這里?是誰那麼胡鬧讓她過來的,若是讓人看見了,她的閨譽還要不要?

不對,若是她的閨譽叫他毀了豈不更好,他便理所當然要為她負責,等到拜過堂成了親,到時就算是皇上也拿他莫可奈何。

她像一團安靜的火光,他忍不住側過身去輕撫她的臉頰,眼神帶了點迷離。

其實,除了皇上聖旨發飆的夢,他還作了另一個夢,一個春夢,就是夢見她來照顧他,嘴對嘴的渡他喝藥,她的香舌在他口里攪動引得他將湯藥喝下,他幾乎不想醒來,想永遠在夢里喝她喂的藥,即便再苦也甘之如飴。

原來不是夢,她真的來了。

能這樣安安靜靜,沒有旁人打攪的看著她,真好。若是她能上來睡在他身邊,更好。要不,把她抱上床?

不行,這構想立即被他自己否決了。

若是把她弄醒了可就沒戲唱了,他還想跟她在這沒有閑雜人等的小天地待久一些。

他微笑而寵溺的看著她,心里的想法很多,最想帶她回京里生活,他來養她就好,她不必過得那麼辛苦,當然了,她的家人也全都要一塊兒去,家人是她的一部分,她很在乎她的家人,他也同樣會予以珍視。

想到孟金金、孟來寶不是喚他大人,而是大姊夫,他嘴角的笑意更濃了,還忍不住幻想他一個一個模模他們的頭發紅包的畫面。

很奇怪,他不曾覺得孩子可愛,可她的弟弟妹妹卻挺有他的眼緣,這自然便是愛屋及烏了。

第九章春夢般喂藥(2)

時間在各種甜蜜情節的想像中過去,直到銀衫的眼皮有了動靜像是要醒了,樓天臨這才連忙閉上眼楮。銀衫也不知自個兒何時睡著的,又睡了多久,她醒來後的第一個動作便是將手放在樓天臨的額上。

沒再燒起來,她暫時能放心了,但也不能掉以輕心,照顧發燒的小朋友,她太有經驗了,反覆發燒是基本。見他被子有些滑落,她將被角掖好,听到外頭打更的聲音,他該喝藥了,否則很容易再發燒。

他的藥就溫在小爐上,她倒了一碗過來吹涼,老法子,先含在嘴里再喂他,她動作輕柔的不像在喂藥,像主動在與他纏綿。

樓天臨被她如此喂藥,心中的震撼難以言喻,腦子一片恍惚,呆滯片刻後才回過神來。

他以為是春夢的美好情節,原來是真的,她真的嘴對嘴為他渡藥,若不是心中有他又怎麼能做得到?

最後一口,她柔軟小巧的香舌在他口里輕輕攪動,滋味美妙的讓他要上天堂了,他的分身也因這無心挑逗起了反應,實在太難受、太磨人了,他努力忍耐著不回應,這自然是莫大的煎熬。

但是,寧可他備受煎熬也不能讓她知曉他是清醒的,否則她肯定落荒而逃,這好不容易得來的軟玉溫香便會從他懷里溜走。

銀衫喂完了藥,嘴里苦澀的藥味留流不去,她想去倒水喝,不料樓天臨卻有意識似的拽住了她的手。他的眼眸並沒有動靜,劍眉微蹙,喃喃地道︰「不要走,衫兒,不要走……」

銀衫天生就很受用旁人的「需要」,這會兒也一樣,他這般哀求的語氣令她心里軟成一片。

「我不走。」銀衫反過來握住他的手溫柔的拍了拍,再將他的手蓋進被里,再度掖好被角。樓天臨心中只有一個想法,他想永遠病著,讓她永遠照顧。

可惜天不從人願,因為按時喝了藥,第二日他的情況就好多了,路明請來大夫診脈又開了幾日的調養藥,這下他想再裝昏迷都不成了,只好「醒來」。

「少爺總算醒了。」路明大大的松了口氣,他伺候了幾日,少爺病情益發嚴重,可到了孟姑娘手上就痊愈了,真是神奇。

「孟姑娘呢?」樓天臨蹙著眉,他已經坐了起來,背靠著靠墊半坐著。

大夫來之前,他听到路明讓她先出去,等大夫走了再進來,免得被大夫見到她在縣令大人的房里,要傳出什麼閑言閑語就不好了。

「在秋香房里。」路明奇怪地問︰「少爺怎麼知道孟姑娘來了?」

樓天臨瞪了路明一眼。

他會跟路明說他是怎麼知道的才奇怪,那是他和銀衫之間的私藏親密,他不會告訴任何人。

「就是知道。」他拿出了主子的權威。「你送孟姑娘回去,跟她說我已經沒事了,讓她回家好好休息。」

路明有些不以為然。「少爺,孟姑娘照顧了您一夜,您不親口跟她道聲謝?這不是過河拆橋嗎?」

樓天臨冷笑回道︰「還沒跟你算帳,誰讓你請孟姑娘過來?若是有損孟姑娘閨譽的謠言傳出去,你能負責?」路明被罵得一愣一愣的,但听到後來他卻得意一笑,賴皮道︰「小人不能負責,少爺負責不就好了?小人是玻璃心腸水晶心肝這才把孟姑娘請來,瞧少爺昨兒個還話都不能說,現在不就生龍活虎了嗎?」

「別耍嘴皮子了。」樓天臨臉色微沉。「我要寫信,取筆墨過來。」

「又要寫信?」路明嘀咕。

他家少爺才給京里寫信沒多久,皇上那里都還沒回音哩,也不知道他家少爺寫了些什麼,他比較想知道他們還要在白陽縣待多久,何時能回京?

事實上他覺得有些不對,他家少爺是來暗查賑災金弊案的,可是卻沒怎麼見他在查案,實在不像他家少爺的作風,他家少爺可不是懶散辦事的主,有什麼是他不知道的嗎?

「你讓徐壯拿筆墨過來,你不用過來了。」樓天臨一橫眼。「你送孟姑娘回去,吩咐車夫慢慢走,別顛著姑娘了。」

事到如今,他很明白自己一顆心都在銀衫身上,他跟她不可能再沒什麼,因此他非要問清楚不可,皇上究竟為何要找她?

多年前他曾在圍獵時舍身救了皇上一命,原是皇上大意要入虎口,他代替皇上入了虎口,他傷重命危,療養了整整一年。

因此,皇上許了他一個承諾,能為他做任何事,能回答他的任何問題。如今,他要動用那個承諾了。

密函上,他只問了一個問題。

御書房里,案上厚厚一疊折子待批,但李凌反覆看著由渠州驛站傳來的密函,垂著眼楮,食指輕輕敲著御案。

「身上有梅花胎記的女子,是不是朕的女人?」李凌蹙著眉。「徐治貴——」

「奴才在。」

李凌不置可否地道︰「你說說看,天臨問這個是想做什麼?」

「依奴才看來,樓大人可能找到皇上要找的人了。」徐公公畢恭畢敬地答道。李凌眸光一閃。「何以見得?」

徐公公把頭垂得更低了。「而且,似乎還和那女子之間有了點什麼。」李凌微微挑眉。「哦?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徐公公有條不紊地說道︰「樓大人一向對女人不上心,若是跟那女子沒點什麼,只消把人給帶回來便成了,又何必追問皇上與那女子的關系,且還用了皇上的承諾,讓皇上不回答都不成,這便表示樓大人很在意,非常之在意那女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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