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夫人 第19頁

「若涵,對王爺不得無禮!」楊學琛緊張地斥責。

李灝現在的情況受不得刺激呀!

「閉嘴!本姑娘才不像你這麼膿包,說句公道話都不敢!」花若涵狠狠瞪了他一眼,又朝李灝罵道︰「你該不會相信外面那些狗屁倒灶的謠言吧?如果相信你就是天下最蠢的人了!你听到沒有?李灝!」

什麼淑女規範嘛!現在不需要那種東西!

李灝緩緩地將目光移向她,那幽深晦黯的眼神令她不禁一顫,感覺頸後寒毛豎立。

「你……你看什麼看?本姑娘可不怕你喔!」

「你……」李灝開了口,「你不相信那些謠言嗎?」

「當然不信!」花若涵嘟起嘴,「雖然和楓兒姐姐相交不深,但看那樣子也知道不可能嘛!她雖然臉皮厚了些、做事遲鈍了些,又常一臉傻相讓人看不起,不過她是不可能做出那種事的!」

李灝扯動嘴角,「若天下人都如你一般,楓兒就……不,還是會走吧?只是時間早晚。」

他到現在還是不知道,楓兒是真的曾失憶過而今恢復了記憶,或是打開始便是偽裝失憶,但如今這些已不重要,她走了,就如同她未出現時一般的消失了。

「李灝,你是什麼意思?」花若涵不懂。

她有很多事都不懂,不懂自己干麼站在這里跟一個王爺大小聲,只為了一個相交不深而且坑了她許多銅錢的女人,也不懂李灝說的話中含義;她懂的只有一件事,李楓兒非常非常喜歡眼前的王爺。

所以李楓兒怎麼可能自己求去?

對花若涵的詰問,李灝沉默以對。

他能說什麼,又該說什麼?

「你真的不找楓兒姐姐嗎?」花若涵又問。

李灝的沉默給了她答案,在她眼中,李灝的沉默不是猶疑,而是默認。

「你真過分!」李灝果然是混帳!「枉費楓兒姐姐那麼愛你,你竟然……」

「那你告訴本王該如何做?」李灝忽然發狂似地怒視著她,「找回她,然後呢?你以為我不想找回楓兒嗎?但一想到她是抱著怎樣的心情作下離開的選擇,我又該怎麼做?無視她的感受,硬逼她留下嗎?」

李灝憤怒地將書桌一擊成兩截,桌案上的東西滾落一地。

他也想找回楓兒,但找回她事情就解決了嗎?

不,事情還是懸在那兒,而楓兒受剄的傷害只會更深。

如今情景彷佛又回到了年少時節的那一天,他憤怒地砸毀所有看得到的東西,覺得全天下都跟他作對的那一天!

而今他已經不是當時的暴躁少年,但充盈心口的這份郁悶與孤獨感卻與當時殊無二致,怒吼著需要發泄。

難道這一生他注定除了顯赫的身分與戰功之外,便一無所有?

「滾出去。」李灝壓抑著聲音命令。

他們再不離開他的視線,他不敢保證自己下一刻會做出什麼事來。

花若涵嚇了一跳,而小彩及其它奴僕早已飛奔而出,楊學琛拉著呆立著的她走出書房,不忘把門關上。他們前腳一出,後面立即傳出砸東西的聲響。

站在書房面前,花若涵瞪著眼︰「他在做什麼?」

楊學琛搓著下巴︰「這只代表一件事,李灝比我們所想像的陷得深。」

早年還能見到李灝這般克制不住自己脾氣的時候,但隨著年歲增長,作戰經驗增加,李灝便漸漸地變得穩重,懂得隱藏自己的情緒,近兩年更是罕見他發脾氣,除了上校場磨練新兵時不算。

他可以想見先皇為何不選李灝為太子;一個名將是可以慢慢磨練出來的,但國君卻不行,一次失敗的政策會造成多大的損失是不能實驗的,何況當年的李灝像是只刺蝟,若誰侵犯到他便非把對方刺得滿頭包不可,用否定別人來肯定自己。

那真是很糟。

誰會想把天下百姓交到這種人手上?

听到楊學琛的話,花若涵瞪了他一眼,而後嘆了一口氣。

「我真不懂,楓兒姐姐與李灝之間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夫妻間的事你這外人少管。」

「我不是外人,我可能成為李灝的人呢!」花若涵想起她這遺忘已久的身分,本來以為還有李楓兒可以靠,現在真的只能靠自己了。

「你?」楊學琛失笑,「我以為你不想嫁給王爺。」

「是不想啊。」花若涵煩躁地撇撇嘴,「但情勢所逼,沒辦法。」

「如果是這樣,我坦白告訴你,李灝永遠不會造反。」楊學琛明白地對上她吃驚的眼,「所以你也不必賠上自己終身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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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三更,王府後園

「讓她逃了。」皮羅閣對眼前的人說。

「無妨,還是可以對李灝持續施加壓力。」

「怎麼做?」皮羅閣深深覺得漢人的心眼實在太多了。

他笑了,「到王府外作案雖復雜些,但難不倒我。」

李楓兒在王府內時,他在王府內犯案;李楓兒離開了王府,他當然是到王府外犯案,李楓兒注定成為李灝的敗筆。

皮羅閣明白他的意思!但他的目的不是斗垮李灝,而是殺了李灝!

「你何時才能下手殺掉李灝?」

他睨了皮羅閣一眼,「我喜歡這種感覺,一步步將獵物逼上絕路,看他掙扎、痛苦。」

換言之,他還要好一陣子才下手。

皮羅閣聞言敢怒不敢言,只得埋怨,「女人真是……沒想到李楓兒會臨陣月兌逃,壞了大事。」

「呵呵,說得是,否則我真想看看李灝被自己心愛的女人一劍刺死的表情,然後我再出面告訴李楓兒這一切都是騙局,不知李楓兒會是如何的悔恨。」他一臉陶醉的表情,讓皮羅閣看得心里發毛。

瘋子,真是個道地的瘋子。

可是就是這樣的瘋子能讓他順利除掉李灝。

只要能夠除掉李灝,他不在乎讓李灝多受點苦;這樣也好,讓李灝嘗嘗他南人的憤怒!

餅度的操練讓新兵、老兵一齊叫苦連天,雖然活動筋骨可以讓身體發熱抵御寒冷,但在手指尖都僵硬了的情況下,叫他們拿著兵器對打簡直是一項酷刑。

輕微的震動都讓手指發麻,何況那樣激烈的對打?

想放水嘛,看過前車之鑒就打消這種念頭了。

唉,不經一番寒徹骨,哪得梅花撲鼻香。

李灝盡量把自己累個半死,讓自己一沾枕便沉入深沉的黑暗之中,什麼也不想地一覺到天亮,慢慢沉澱那股煩躁與思念。

他已不是年少的自己,不會永遠沉溺在某種情緒之中無法自拔。

當他靜下心之後,疑點慢慢浮現。

那些謠言散播得太過順利,而且巧合,他可以想到的是有人存心要陷害楓兒,但會是誰?逼走楓兒會對誰有好處?不,不一定那個人會料想到有這種結果。

夜深了,寒風吹得紙窗震震作響,燭火映照著滿桌的紙張、折本。

揉了揉眼,李灝還不想回房,回到那個曾經與她共住的房。

門外的小廝守著主子,無聲地打著呵欠,努力趕走大軍壓境的瞌睡蟲。

以前王妃在時多好,王爺早早便回房,他也不必站在這兒飽受寒風侵襲。

忽然一抹倩影落入小廝快合上的眼,猛地還以為王妃回來了,但定楮一瞧,不是王妃,是秦小姐。

「這位小扮,」秦綴玉端著一盅看來很溫暖的東西盈盈笑道,「我拿點心給王爺。」

小廝遲疑了下,「但王爺吩咐不許人進去打擾。」

「我不是去打擾王爺,而是送點心。」

好不容易李楓兒終于消失了,她當然要好好把握機會表現自己。

「不行,王爺吩咐過的。」小廝搖搖頭。

他有幾顆腦袋試驗王爺耐心呀?何況秦小姐想獻殷勤,肯定會打擾到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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