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顏傾君 第28頁

蒼天叫她遇上了衛如豪這麼個重情意的男人,為何又安排了個永寧公主奪愛?

難道娼妓便無追尋美夢的資格嗎?還是老天以捉弄她這麼一個苦命人為樂呢?

不管答案是什麼,她決定不再沉默任天去安排,她要掌握自己的幸福!

若沒有了永寧公主,如豪還是那個愛她至深、心中只有她一人的如豪——

「什麼時候動手?」蘇虹月細聲虛弱問道,在如此的夜中卻更加清晰。

窗外已是闃夜,冬夜之中連一絲蟲鳴鳥叫都無,靜得有一絲可怕。

蘇虹月也沒料到白日自己入房一睡便是一天過去。

「三天後,永寧公主會上淨心寺朝拜,屆時夫人的願望便會實現。」

自始至終,仇元便是恭謹自制;他心里知道,蘇虹月的心永不會屬于他,即使他已為她做了這許多,即使他為她犯下了這足以誅九族的五刑之罪,她依舊不會拿正眼瞧他一眼。

但是這一切是他心甘情願!

他愛她,而她愛的卻是一個自己永遠無法與之相比的男人。

蘇虹月何嘗不知呢?但是在愛情的國度里是自私的,尤其在她這麼一個極度渴望唯一的愛情的女人心里。

于是,仇元的付出讓她解析成理所當然,尤其在那件事之後……

甩了甩頭,蘇虹月拒絕回憶起那件事。

「謝謝你,仇元。」蘇虹月真心地說道,這一刻,她真心地感謝他為她所做的一切。

仇元的面孔不見一絲波動,「應該的,夫人。」

很快的,他退出了月轉樓,如同來時一般神不知鬼不覺。

偶來的一陣風吹過,帶起一飄雪粉,冷月照下雪地上兩只腳印子。

仇元沒有注意到,蘇虹月更不可能注意,知道的只有冷眼看著的月娘了。

***

總覺得今夜的月光特別冷冽,或許是多日來頭一天放晴,或是冬天未過的心理作用吧?

李歡離開了窗邊,擁緊身上的狐氅。

這樣的夜,讓她忍不住想到那個如月娘般溫馴的女人,原本該溫柔似月的女人卻像今晚的月,一般冷。

那含悲帶憤的目光讓她心內一顫,鮮少直接接受如此深怨恨的她有些吃不消,只能回避。

她其實並不怨恨蘇虹月,那只是一個女人的正常反應罷了。

幾月之前的蘇虹月還是含嬌帶媚的新嫁娘,飽受丈夫寵愛,如今……全是因為她的介入。

她雖然如是想,卻也未曾想過退讓;如果是一個月以前,她毫不遲疑會退出,但是在嘗過兩情相悅的甜蜜之後,叫她如何回頭去過沒有如豪的日子?

如豪不只是她的駙馬,更是她依靠終生的丈夫!

在這一點上,她跟蘇虹月是一樣的。

唉……她忍不住逸出一聲嘆息,冷不防卻讓人吻了去。

鼻端嗅到熟悉的混合著皮革的金屬味,是戰場的味道,是丈夫的味道。李歡閉上了眼,微微側身任來人在她唇上輾轉恩愛,直到兩人間的火花幾乎融化了窗外的雪花。

吻她的人不言可知,但她還是漲紅一張俏臉,從他的懷里偷覷房內的角落,見夏天、冬天都下去了,才松了一口氣。

衛如豪最愛看的便是她這副嬌俏模樣,嫣紅如火的頰映襯著甫讓他肆虐過的櫻桃小口,惹得他直想再俯身疼愛她一回。

「為什麼嘆氣?」衛如豪關上了窗,將她擁到榻上。

小手攀上他說不出清俊的臉,雙眼禁不住意醉神馳地貪看如今為她散發出關懷的面容。

他並不是京城中最俊美的男子,甚至也不會說一些甜言蜜語,但是她就是愛上了這樣的衛如豪,從叢中第一次見到他開始,她就讓他身上銀甲反射出的陽光炫花了眼,為他沉穩的氣勢所伏,如今,她終于可以這麼靠近地看他,他就在觸手所及之處。

衛如豪並不介意那一雙不安分的小手,只是耐心等著她的答案。

「如豪……」李歡欲言又止,不想破壞這一份親昵。

他拿下她的手,發覺指尖有些冰涼,緩緩地運氣搓揉那一雙如玉的手,直到它透出晶瑩的粉紅色光澤,粉女敕得令人想咬上一口。

李歡沒有注意,任他搓著手,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理智告訴她,若想和蘇虹月和平相處共事一夫,就該「平均分配」夫君的時間,此刻更該勸如豪到月轉樓去過夜,但在情感上卻想獨佔他的一切,叫他永遠伴在自己身旁。

唉,她現在真是佩服母後的度量,任父皇後宮嬪妃三千。

這也證明她當初思慮真的不足,如果是理智重于感情的女人或許辦得到,但她偏偏不是。

愛一個人當然想獨佔他啦,尤其對她這種從小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嬌嬌女來說。

神游太虛中,一陣指尖傳來的麻麻癢癢讓她回了神;哪只大膽的蟲子敢咬她?

那只大膽的蟲子不是別人,正是她的駙馬、她的夫君。

「把本宮的手當什麼啃呀?」李歡嬌嗔道,對上衛如豪那一雙帶笑的眸子。

相處後她才曉得,他也是愛笑的呢!笑起來和衛如杰實在有些相像,總歸是血緣兄弟。

見喚起她注意,衛如豪微微一笑,在手背上吻了下才放開。

「你還沒說為什麼嘆氣?」

他也頗固執,隔了一些時間還是不忘問清楚,讓李歡傷腦筋不知怎麼搪塞過去。

反手摟上丈夫頸項,她不知不覺又逸出一聲幽低的輕嘆。

衛如豪一手揉著她頸後,讓一聲輕嘆轉成舒服的低吟,直想就這麼窩在他溫暖的胸懷直到天明。

其實他也不是真迫切要得到答案,只是奇怪,公主還有什麼煩心的事呢?

窗外又下起雪來,前一刻還皎潔如鏡的月也讓雪遮去了,現下唯有房內燃著的燭光及火盆茲茲作響,在這雪夜中,溫暖得讓人除了窩在被里入夢之外,啥事都不想理、不願想了。

何況她還想藉睡眠逃避問題,自然昏睡得更快。

看李歡頸子漸漸歪向一邊,衛如豪移動了子,為公主解下狐氅、除下外衫,欲讓她好睡些,不意卻瞥見她掛在腰間的鳳珮,霎時勾起他遺忘的疑問。

摟著她躺平,他狀似不經意地問︰「歡兒,這鳳珮你是哪里得來的?」

李歡嚶嚀一聲,在他懷里尋了個舒適的姿勢,玉頰在他胸膛里摩挲兩下,像只去了利爪的貓咪。

看到她全心信任的無邪臉蛋,衛如豪縱使有什麼「壞念頭」也全消失無蹤,何況是這麼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更讓他舍不得打擾她的甜夢。輕逸一口氣,他拉上錦被密密蓋住兩人,小心不讓她一寸肌膚露出被外。

他並非不想完全擁有歡兒,但卻不想嚇著她,也想等兩人感情再穩定一些。

衛如豪屈指隨意一彈,燭火應聲熄滅。

本以為熟睡的李歡突然冒出一句模糊的答案,雖細弱如囈語,在他的耳內仍是清晰。

「撿到的?」他懷疑的稍稍挪開李歡那顆不知清醒抑或睡迷糊了的小腦袋。

李歡其實是半昏睡狀態,只能對耳邊接收到的問題作出下意識的反應。

「歡兒?」衛如豪輕聲詢問。

她喉嚨里冒出一串語意不明的咕噥,秀眉不悅地蹙起,身子扭了兩下。「吵死了。」抱怨完,她尋個更加舒適的位置窩了進去,雙手緊緊抱著啼笑皆非的丈夫。

看今晚是問不出什麼了,衛如豪放棄地將頭埋入她披散的發絲中,嗅著她的發香。

遇上這位俏公主,他這橫掃西疆的平西將軍也只有豎白旗投降了。

呵,新婚之夜丟下新娘子的當兒可曾想過今日卻得對同一個新娘子作柳下惠?

一年許前,他從未曾想過會戀上這個驕蠻的永寧公主,如果有人這麼跟他預言,只會被他冷瞪一眼斥為胡言,而今卻是事實擺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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