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衙差得令,立即將所有人雙手反扣的制壓住了,一個個全上了手銬。
吳東裕最會拿著雞毛當令箭了,自從樓天臨在賑災金案上放他一馬,他又得知樓天臨的真實身分後,就狠抱樓天臨的大腿不放了,今日得了這個任務,他還能不好好表現嗎?
自然了,樓天臨就是知道對付甘氏這等無知撒潑的婦人,就要用吳東裕這等慣常胡攪蠻纏的油嘴滑舌之人才會派他前來,而他自己早在房瓦上不錯眼的監視著。
為了心上人,他堂堂狀元郎如今連上房揭瓦都干了,他已經快不認識自己了。
「不關我的事,我什麼都不知道,不關我的事啊!」吳振貴驚恐的直喊,他已一身冷汗嚇得腿軟。
「不關你的事?你什麼都不知道?」吳東裕負著手上下打量著他。「那你告訴本官,你為什麼在這里?你在這里做什麼?」
「我、我……草民……」吳振貴面色煞白,說話也結巴了。「……草民是听那甘、甘氏的話來的……她叫草民來迎新娘……草、草民就來了……」
「那不就結了。」吳東裕啐了一口,語氣不悅的說道︰「你既然听甘氏的話來了,人就在屋里,那就是私闖民宅!大寧律法,私闖民宅等同盜匪,一律處斬!」
听到處斬,吳振貴頓時面無血色,一副快要昏過去的樣子。
什麼大寧律法那些都是吳東裕胡謅來嚇唬人的,但樓天臨听得很是滿意,吳東裕這方面的「長才」還算可取,那該死的吳振貴竟敢強娶他的女人,不讓他三魂嚇掉兩魄難消他心頭之恨。
「等等!大人冤枉啊!大人明察!民婦等人沒有私闖民宅,這確實是民婦大佷女孟銀衫的宅子啊!」甘氏雖然全身抖得跟篩糠一樣,但還是臉色發白的搖頭連聲喊冤。
吳東裕皺著眉頭。「孟姑娘,這刁婦口口聲聲說這是你的宅子,你是她大佷女,你怎麼說?」他一邊說話,一邊對銀衫擠眉弄眼的表示咱們是自己人。
他當然知道眼前這個姑娘在縣令大人心里的分量有多重,縣令大人會動用欽差天子劍,不就是一怒為紅顏嗎?
「大人,此處確為縣令大人的宅子,大人宅心仁厚憐我等無家可歸,好心借我們住,至于這個女人——」銀衫冷冷看了甘氏一眼。「民女不認識她,她與民女並無任何關系。民女字字屬實,若是大人不信,可請銀杏村村長作證當可驗證孰真孰假。」
笆氏一驚。「你、你說謊!這明明是你買下來的宅子……」
她明明听說這是岳十娘的宅子,因為孟銀衫為她賺進大把銀子,所以她把這宅子送給孟銀衫,如今記在孟衫銀名下,怎麼會是縣令大人的宅子?
「你這刁婦,本官這里有宅子的地契,要不要給你過目啊?」不等甘氏回答,吳東裕便大喝一聲,「全部帶走!」雖不至于真的處斬,但絕對罰得這些人不敢再對孟姑娘一家動歪腦筋。
「冤枉啊!大人冤枉啊!」甘氏還在喊冤,最後語氣轉為惡毒,「孟銀衫!你這賤蹄子!做人要懂得知恩圖報,是誰把你養大的?沒有你爹娘你能活到現在?你是這樣報答我們孟家的是吧?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小娼婦,你會下地獄,會被閻羅王拔舌頭!你不得好死!會遭天打雷劈……」
銀衫氣得沖去廚房里抓了把鹽到大門口去灑,當甘氏一行人消失在門廊外,樓天臨出現在她眼前時,她隱忍的淚水終于在他面前毫無保留的滾落。
樓天臨心疼得要命,怪自己不該為了給那幫人狠狠的教訓,現在才露面。
他一把將銀衫擁進懷里,輕輕拍著她的背,輕聲哄道︰「沒事了、沒事了,現在沒事了,有我在,你什麼都不必怕。」
銀衫哽咽著,「我以為我很強大,我以為只要我認真過日子,努力過日子,一切就會迎刃而解、否極泰來,我今天才知道我錯了,我太渺小了,很多事我根本沒有力量去對抗。」
她一直沒有扭轉自己的心態,這里並不是她熟悉的那個法治社會,她想到適才她被幾個人押著根本無招架的余力,看到她娘和弟弟妹妹被人欺負,她連自己都保護不了,又如何保護他們?
在這里她只是賤民,低賤的老百姓連甘氏那樣的人都可以隨意搓揉她,若不是樓天臨,她已經讓人押著去拜堂了。
樓天臨緊摟著她,低著嗓柔聲說道︰「你沒有力量,我有,我會保護你,為你撐起一片天,你只要安心待在我的保護傘下就行了。」
他的話語如金玉般的堅定,銀衫在他懷里抬起眼眸,禁不住淚水涌了出來,又把頭埋進他懷里,「我听你的,待在你的傘下,一輩子……」
樓天臨心里一片發軟,原來被心愛的女人需要的感覺如此美妙,幸福的感覺滿溢胸口,他真想現在就娶她為妻……
第十五章農具的貢獻(2)
「衫丫頭!」
突如其來的吆喝聲讓兩人連忙分開來,就見一輛牛車在青石板街道上由遠駛近。銀衫有些意外的看著來人。「村長大叔?」
牛車停了下來,村長連忙跳下來,先對樓天臨深施一禮。「小人參見縣令大人。」
樓天臨上任時,白陽縣內的大小闢員全都被召集到縣衙里認識新上司,是以他認得樓天臨。不過,適才縣令大人和孟家丫頭抱在一起是怎麼回事?難道……
樓天臨輕輕咳嗽一聲。「免禮。」
他知道村長來做什麼,只是早不來晚不來,偏挑兩人摟抱在一塊兒時來,叫他難以維持縣令的威嚴形象。銀衫也知道被村長看到他們抱在一起了,可是看都看到了也不能重來。她假裝沒那回事,若無其事的問道︰「村長大叔是來找我的嗎?」
村長也很上道,連忙撫掌笑道︰「是啊,大叔是來找你的,有個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啊!」他也不賣關子,直截了當的說道︰「你爹有消息了!」
銀衫還沒反應過來,村長便一馬當先的走在前頭。「走走走!進屋里再說,這事你娘也得知道。」銀衫連忙跟上,樓天臨慢悠悠的落在最後面。
他思忖著,現在該是寫信給家里,讓他們打消要他和長樂長公主或南康郡主成親的時候了。村長進屋沒多久,屋里就炸了鍋。
听完村長的說明,又見著村長取出來的信物,杜錦娘激動得又快昏過去。「孩子們的爹沒死?現在在京城里?」
銀衫蹙著眉。「娘,這真是爹的錢袋?」
杜錦娘不斷點頭,喜極而泣道︰「錯不了,是我一針一線縫的,化成灰我都認得。」銀衫把那信又看了一遍。
她爹不識字,那信是他人代筆的,說他在山上被老虎咬傷,跌下山崖,落入海中,海水將他沖上岸,他大難不死,昏迷不醒,救他的恩公是京城人,原是搭著商船四處做生意,沒法多在白陽縣多停留便帶著他一塊上路,現已回到了上京,他暫居在恩公府中。
如今他雖然醒了,但腿腳還不能行走,不能回到白陽縣,又說恩公允諾他腿傷好了,讓他在商行里當差,月銀比打獵種田都還好,足夠他養活一家人,也不怕旱災水災種不出作物來,不怕天寒地凍的沒法打獵,他已經答應了,讓他們把宅子和田地都賣了當盤纏,到京城與他一家團圓。
「怎麼辦啊?衫兒,你爹讓咱們去京城找他……」這樣大的事,杜錦娘自然是六神無主的,尤其是銀衫掙的錢早就足夠讓他們生活得很好,沒必要一大家子千里迢迢到人生地不熟的京城去,可孩子們的爹要他們去啊,她一向是以夫為天的,不可能拂逆了丈夫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