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件事。」莫利斯閑適地端起幾上的特級瓷杯,啜飲一口香醇的享受,「一是殺害魯洛的凶手,二是炸毀畢吉狄大宅地主使人。」
取下口中的雪茄,貝利沉思一會兒,像在整理思緒。良久,他才開門道︰「你知道『國王』嗎?」
「國王」?芮婷一听到這個名字,馬上振作精神,聚精會神听。如果這兩件事都是他做的就太好了,她可以兩件案子一起辦,省時而且省力。
「他是這幾年新起的毒販頭子。據說背後是黑手黨在運作,但不是我,更不是艾曼,所以……」
「是畢吉狄!但他死了呀!」她疑惑地出聲。
貝利瞟地一眼,似不屑似輕視。「我懷疑是『國王』黑吃黑。」
「但是他有這種能力嗎?況且除去畢吉狄對他也沒有好處,報一時之忿嗎?我不相信他是這種不忍小忿亂大謀的人。」
「小姐,若有人挑戰我的權威,我也會不顧一切反擊,使他再無開口機會。」
「喔,這也是你兒子的名聲比你這老子高的原因吧?」芮婷嗤哼道,就是有這種意氣用事的人,才讓她工作得這麼辛苦。
任誰都知道,貝利家族下一任接班人李邁?貝利的處世之道比他老子高明許多,手段圓滑且狠,非必要出手之時向來不加予理會,但若錯將忍讓當退讓,下場不是一個「慘」字可以道盡。
「莫利斯,這女人是誰?」
芮婷嘟起嘴瞪他,什麼「這女人」、「那女人」的。「老頭子,我就在這,你可以問我,不必去問他!」
莫利斯揉揉她的頭,「她是國際刑警。」
「她?!」貝利的下巴差點闔不攏,「你是國際刑警?!」這乳臭未干乾的小妮子才多大歲數?訝異讓貝利忘了莫利斯寵溺一個人的舉動。「INTERPOL變成國際托兒所了嗎?」貝利毫不客氣地嘲笑。
「你!」可惡的臭王八,念在這里是他的地盤才稍稍「敬老」一下,他便開起養老院啦!她只不過穿得活潑一些,就說她是小孩子,臭老頭!
芮婷生平最恨用嘲笑的口氣說她小的人,這下她也不顧念是在人家地盤上,開口便撂下狠話︰「你等著香港的販毒網變成破網吧!」
「好了,貝利。」莫利斯的聲音如寒刀切入兩人之間火熱的眼波交流。「你知道『國王』的身分嗎?」
貝利心有不甘地先調開目光,「只知道他主要的據點在佛羅倫斯。」
但「國王」不是凶手,如果他當真倚靠畢吉狄,現在或多或少會受到影響,但他的販毒網仍正常運作。
「是法蘭歌嗎?」沒來由得,芮婷的腦海中浮現法蘭歌那陰陰的笑容。
貝利毫不留情地恥笑,「弒父?再怎麼說他們都是她的父親和兄弟啊!炸掉大宅,或許有可能,但殺死父親?哈!」
笑、笑死你算了!
貝利還不打算放過她,繼續說道︰「別的女人或許有可能,但我貝利家未來的女主人不是。你沒見過法蘭歌那孱弱的模樣嗎?連一只螞蟻都不敢殺啊!不若有些女人……連槍都敢拿、連人都敢殺……」他意有所指。
「某些女人怎樣?我只開槍打壞人,你也該配副老花眼鏡了,貝利『老先生』。」芮婷反唇相稽。孱弱?法蘭歌和這個詞是此生無緣了!
這兩個人實在愈鬧愈不像話。莫利斯雖做如是想,卻沒有出聲阻止的打算。
「你這個女人兼乳臭未干的小孩,我要讓一個人消失在地球上是非常容易的!」
貝利曾幾何時受過這種氣?身為黑手黨大家長,誰不敬他七分?更遑論敢對著他「老頭」、「老頭」地叫個不停。
「我怕,我好怕喔!貝利『老』先生。」哼!一會兒「女人」、一會兒「小孩」地叫個不停,看我「老」死你!
貝利的雙眼紅得似要噴出火來了。
芮婷存心想嘔死他,像個八爪章魚般黏在莫利斯身上,挑釁地看著他,「我可是莫利斯帶來的人,你敢動我?」以暴制暴最有效,抬出總統都沒有莫利斯來得好IE。
貝利看向漠無表示的莫利斯,心下確有幾分忌憚,但又吞不下這門氣。
「走了。」莫利斯扳開她黏人的手——雖然他很喜歡,起身向房門走去。
芮婷跳起來跟上去,「不勞你送了,老頭子。」
這女人實在一點部不知道「收斂」一詞怎生書寫!莫利斯無奈地回頭看一眼貝利,那眼神蘊滿警告之意。
貝利當然知道那一眼的含意,但他更驚訝莫利斯會為一個女人而警告他,這舉動意味著什麼?莫利斯自己清楚嗎?
罷剛莫利斯叫那小孩什麼來著?芮婷?怪名字,看外貌似乎是東西混血兒,他該好好注意一下了。
第七章
「莫利斯,我不知道你和貝利老頭認識耶!」芮婷坐在車里說,還好他沒再不要命似地開車。
「工作的關系。」他專心地操控著方向盤。
注視著他俊逸出色的外表,芮婷突然嘆口氣,「其實你人很好,只是不太愛笑,可是我喜歡你笑的樣子,但是一個殺手常常笑得很迷人也不太好,你覺不覺得我有一點雙重性格?伊斯就常常這麼說。當長期臥底的警探必須承受雙重壓力,多少總會對臥底組織的人產生罪惡感,可是我不會。」
她想著,有多少次她是冷眼看著前一秒稱兄道弟的人被送上警車?又有多少次她漠然地听著那些人對她大罵︰「背叛者!」
「我真的沒有半絲感覺,我是不是很無情?」芮婷接著問道。
「不是,你是太有感情了,只好學著當作不在乎。」莫利斯放柔了語調。
「呵呵!你是第一個這麼說的人。」芮婷微笑著,「你知道為什麼我想當警察嗎?人部分原因是布里安。他常常為了抓緝歹徒三天兩頭不回家,于是我想,如果我也當警察就可以天天見到他了,那一年我才十歲。」
一個十歲的小孩,必須天天一個人面對空蕩蕩、寂無人聲的屋子,她希望不再一個人。
一立定志向,地便蹬蹬地跑去問當時還很年輕的伊斯,要如何才能進入INTERPOL。當時玩心還很重的伊斯競說道︰「首先要大學畢業,最好是法學院,然拓至少要會『基本的』德、意、俄等語言,因為INTERPOL必須在各地跑。所以當警察是很厲害的,知道嗎?」
騙鬼!可是騙一個才十歲的單純孩子倒好用。為了早點修完大學,她連跳兩級,並在高中時即選修一些大學學分,而為了增加錄取的機率,她苦苦地將大好青春花在書堆里,前後學了九種加母語共十種語言。一切只為了布里安。
「那你呢?為了什麼想當殺手?」芮婷問道。
「不為什麼,亞瑟說我沒有其他的選擇。」
芮婷注意到他的聲音又掉列南極去了。
「他對你很壞?」
「訓練必經的過程,稱不上壞或是好,我很習慣。」從五歲開始十二年的訓練,不習慣?那是夢。
「只有你和他住在一起?會不會寂寞?」
莫利斯看她一眼隨即凋開目光,他不習慣這種目光,別人看他的眼神中向來只有畏懼及企圖。
「不會,沒時間培養這種情緒。」如亞瑟說的,那是累贅,既無意義更無實用價值。
「是嗎?或許……」
莫利斯會不會根本沒有想過什麼是寂寞?生活中只有那個嚴格訓練他的「老師」,這樣子是不是有些寂寞呢?
「小時候你曾說過要永遠陪著我吧?」芮婷對著他露出一個笑容,「所以你不再是一個人了,因為你的身邊會永遠有一個我,只要你不要比我早上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