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加薪不會去求妳們英明神武的湛老板。」菊幽擲出骰子,率先模牌。
「菊幽,妳最近心情好像特別好,是不是發生什麼好事?」蘭燻一雙清亮的黑眸像雷達般偵查著。
「我該心情不好嗎?」近來她的唇邊常隱約噙著一抹笑意。
「理論上應該是這樣,妳剛走失愛犬,又遭逢一堆……」蘭燻想著適合的形容詞。「總而言之,妳最近心情好像特別好。」
「我都說妳開始走桃花運,為什麼沒人信我呢?」
霍伯伯在廚房里忙進忙出為幾個女人張羅晚餐,突地從廚房里探出頭來,斜瞥著竹影。「戚半仙,妳的小店現在是開張還是休業?」
「霍伯伯,您要算啥姻緣嗎?照您的面相看來,老當益壯,身體不錯,這愛情運就淺了一點……」
「丫頭,我是想算咱們家小筆,她的嫁妝我都準備了二十多年了,可惜啊……」霍伯伯的目光落在女兒身上,既搖頭又嘆氣,都在同一間公司上班,怎麼氣質談吐大相徑庭?
梅笙興奮地伸出掌心,露出亮白的牙齒。「快幫我看一下,看我跟師兄的佳期在什麼時候?」
「難啊!」她連瞧都懶得瞧。
「一舉得男嗎?」梅笙捧著小臉陷入春秋美夢中。
「是難上加難的難。」
梅笙老大不爽,提出抗議。「為什麼菊幽就喜上眉梢走桃花運,我就這麼坎坷?」
「妳沒瞧見她額際泛紅、眉開眼笑,透著一副戀愛女人才有的幸福光彩嗎?」
「不公平。」梅笙嘟著嘴,打出一張牌。「哼,本來想說妳要是哄我開心一點,就放張萬子讓妳吃吃,現在門兒都沒有。」
「小氣鬼。」竹影瞪了她一眼,丟出一張牌。「筒子。」
「戚半仙,瞧妳的招牌這麼靈驗,不如寫幾個數字給我,號碼不用多,六個就行,這獎金我也不貪,頭彩就行。」菊幽模了張牌,喊道︰「菊花,補牌。」
「妳怎麼就是不信我呢?」
「梅花,補牌。」
「怎麼連我的梅花都給妳模著了。」梅笙盯著桌上的牌局,大聲抗議。
「竹子,再補一張。」菊幽又往牌堆里模一張。「蘭花,再補一張。」
「梅蘭竹菊全讓妳模走了,該不會要自模了吧?」三個女人六只眼全都盯著她模起的牌。
「紅中,自模,我胡了!」她像個小孩般興奮地彈跳起。「梅蘭竹菊杠上開花,再加一台,大三元,給錢!」
「紅中,這字像不像一見鐘情、一見穿心啊?」蘭燻發揮高度的想象力。
「我都說戀愛中的女人運氣特別旺,妳又不信我。」
「告訴我下一個受害者是誰?」梅笙不服氣地嚷著。
「我每天和妳們一起上班、下班,有沒有認識新的男人,妳們不比我清楚?」
菊幽不理會她們的逼供,連忙數著桌上的台數,這下發大財,有加菜金了。
「妳不會和樊令齊看對眼,日久生情吧?」蘭燻過濾她的交友情況,只剩下一個可疑人物。
「少胡說了,我跟他八字不合、天生相沖,沒打起來就不錯,還想看對眼?」面對眼前六只犀利的眼楮,兩只熱紅的耳朵卻泄了底。
竹影咧著不懷好意的笑容。「不如我幫妳跟他合一下八字,就當這次的賭金。」
「我又不迷信,干麼合八字?」她心虛地撇過頭,每次提及樊令齊的名字心跳就不自覺地漏了拍數,奸似有秘密被窺視一般。
「真的嗎?」
梅笙一副好比姊妹樣,熱情地搭上她的肩頭。「我們同事這麼久了,要是沒嫁妝的話,不然我這霍氏武館的獎杯妳自己隨便挑一個。」
「無聊。」她揮開梅笙的手臂。
霍伯伯恰好由廚房里繞出來,手中托著一盤蔥爆牛肉,香氣四溢,高喊一句:「吃飯嘍!」適時為菊幽解圍。
一餐飯下來,她吃得心不在焉,她們起哄的談起樊令齊,讓她平靜的心湖泛起漣漪,好像無意間動了一點感情,說不上是哪一類,復雜得連她都分不清。
比朋友再親密些,比戀人再疏離些……
她驀然吃了一驚,她怎麼會把兩人的關系歸為戀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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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令齊面對一桌精致的佳肴,少了一分食欲,卻多了一分怒氣。
這段日子以來,他習慣煮兩人份的晚餐,邀菊幽一起用餐:而她偶爾也會帶些
水果、甜點與他分享。
飯後兩人一起看歐洲杯會外賽,偶爾會因為彼此支持的隊伍不同而有小爭執;或因同一部電影而流下感動的淚水;飲同一壺咖啡稱贊對方的好手藝;欣賞同一畫作。
然而這一晚她卻失約了,忘了留訊息給他,也沒開手機,放任他在漫長的黑夜里苦苦等待。
黑漆的陽台透進了一絲光,他側耳听見她進門的聲音。
他推開玻璃門,沉著一張俊臉。
「為什麼沒開手機?」
「你突然出聲嚇了我一跳。」她疲憊地月兌下高跟鞋。「手機沒電了,我去同事家吃飯。」
「吃飯?妳要去同事家吃飯,為什麼不事先打電話告知我,害我在這里苦等,還煮了兩人份的晚餐?」他雙手插在腰桿上,惡聲惡氣的數落,也沒注意到情緒是否太過火。
「因為是臨時起意,沒想那麼多……」她自知理虧。
「沒想那麼多,我在妳心里就這麼微下足道嗎?是誰說今天想吃麻辣鍋,要我去市場買食材,吩咐我要早一點熬湯頭?」
「你干麼那麼生氣?」她被凶得一頭霧水。
他悍然跨步向前,數落她的罪行。「妳叫我怎麼不生氣?我早上八點就起床上市場買菜,擠在一群歐巴桑里搶胭脂蝦,放下男性尊嚴跟魚販殺價,辛辛苦苦是為了誰?妳不體諒我也就算了,還理直氣壯的和同事去聚餐?」
一根正氣凜然的食指戳著他的胸膛。「麻煩請尊稱太太或女士們,不要用污辱或矮化女性的形容詞。」
「我就偏要講歐巴桑,怎麼樣?」他心頭正有一把火旺得沒處燒。
「只不過是一頓飯,有什麼奸生氣的?大不了我明天請你去太和殿吃麻辣鍋,補回來。」
「妳覺得我是在乎那一頓飯?」
「難道不是嗎?」
「算了!」他流露出鮮有的煩躁,悶怨地推開玻璃門,穿過她的陽台回到自己的房間。
他異常的舉動讓她頗為不安,跟在他的身後,見到漆黑的屋里他的指縫透著一點紅光,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尼古丁味。
「你怎麼了?」
「妳說,我們是什麼關系?」
「朋友不是嗎?」她不假思索。
「什麼樣的朋友?」
他旋過身,就著月光凝視她姣好的面容,壓抑不住啊躁的心緒,不知道自己的耐心什麼時候會用光。
忽然之間,他有一股強烈的沖動想將她攬進懷里狠狠地吻上千百次,懲罰她的夜歸、她遲鈍的神經、她偏激的愛情觀……
理智與情感在內心產生一場拉鋸戰。
「恰巧住在大樓同一層的朋友。」她輕描淡寫的帶過,不肯承認內心對他的悸動與在乎。
「我在妳心中就這麼微不足道嗎?」他的口氣透著沉重和陰郁。
「怪里怪氣的,我不跟你講了。」
樊令齊灼灼的黑眸瞅得她想逃,她旋過身想離開,縴腰卻落入他的大掌里。
「你……」他長臂一攬將她擁進懷里,她雙手推拒地橫在彼此之間,流露出慌亂的神色。「你怎麼了?」
「妳應該知道,我想做的不只是朋友。」
「我能給的只有友情。」她暗暗地掙扎,無奈怎麼使力也掙不開他厚實的臂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