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雪兒……」溫柔感激得幾乎要熱淚盈眶了。
「笨女人!」何書亞又粗聲低咒了聲,這次沒等任何人反應,大手一牽,拉著溫柔轉身就走。
何書亞竟然拉著丑小鴨離開?!
不只溫柔詫異,連坐在一旁的眾人也都看得目瞪口呆。
那個對女人一向毫不關心在意的何書亞,竟然會「主動」去踫一個女人?而且還是全校最不顯眼的丑小鴨?
「等等我,你要帶她去哪里?」蜜雪兒追上前喊道。
何書亞頓了頓腳步,微微側過身,銳利的視線森冷的射向小跑步追上前的她。
那目光有如利刃般冰冷,叫蜜雪兒不由自主的停住腳步,宛若被釘住般的呆立在原地,只能愣愣的目送他們離開,直到兩人身影消失在她的視線之中。
被他握住的手腕彷佛火在燒似的灼熱,溫柔幾度想要縮回手,但在那只大掌的箝制之下她的手壓根動彈不得。
「對、對不起,請問你、你可不可以放開我?」她顫巍巍的懇求著。
何書亞彷佛沒听到她的話似的,依然牢牢的扣住她的手腕,甚至還故意加重了力道。
她清楚的感受到自手腕傳至心口的熾熱,是怎樣的灼燒著她的每一個細胞。
頭頂上的陽光根本無法和在她身體中亂竄的熱度相比。
她感覺自己快暈倒了……
用空著的一手撫著幾乎要自胸腔躍出的心髒,溫柔還來不及開口,一陣昏眩感已經襲上腦際,接著身子一癱,她毫無意識的倒向前方。
「該死!」何書亞低咒了聲,在她倒在地上之前及時接住了她柔軟的身軀。
輕松的將她嬌小的身軀打橫抱起,他快步走到樹蔭下,將她小心翼翼的放在草地上。
低頭看著她緊閉的眼瞼與連在昏倒後仍微微攏起的眉心,他心中忍不住泛起一股說不上的怒氣與一些連他自己都弄不清楚的莫名情緒。
打從懂事以來,女人對他來說,不過是會看著他尖叫崇拜,不用勾手指也會主動送上門的「東西」,他從來就不會浪費心思在女人身上。
在他的世界中,足球,課業與親情、友情佔據他所有心思,其他的事情對他來說都是浪費時間而已。
但是他卻說不上來,為什麼這個老是畏畏縮縮、毫無自信的女人可以很輕易的讓他感到一肚子火?
看到她被人欺負卻還低聲下氣的道歉,他就很想揍人。
可是校園中被欺虐的弱者何其多,他為何獨獨會對她特別的注意?而且她還是他一向最不屑的女人?
何書亞輕蹙眉頭思考了片刻,得到的結論是--因為他們都是台灣人吧。
或許這就叫作人不親土親。
他一定是因為看不慣竟然會有這麼笨的台灣女生吧?!
「唔……」溫柔輕吟了聲,用手按著額頭,緩緩的睜開了緊閉的眼瞼。
奇怪了,天空為何在她的正前方?
她困惑的攝了攝長睫,眼鏡後的迷蒙雙眸瞇了瞇,直到看到何書亞俯視著自己的臉孔,她驀地愕然瞠圓了眼。
「呃,我、我睡著啦?」她猛地坐起身,尷尬的用手撥著凌亂的短發。
何書亞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隨即站起身子,「妳昏倒了。」這個女人真是好笑,竟然以為自己睡著了?
「昏倒?」她訝異得微微張大了眼楮,隨即不好意思的道歉,「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懊死,她為什麼總是這副卑微的模樣?叫人看了就有氣。
「妳用不著跟我道歉,是我強拉著妳走的。」他粗嘎的道。
他生氣了?
「對、對不起……」除了這句話,溫柔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
「該死!」何書亞又蹲,攫住了她雙手手腕,「妳只懂得這三個字嗎?」
「我……」他臉上的怒容嚇到了她。
「妳就是因為老是擺出一副陰沉的樣子,才會交不到真正的朋友,還讓每個人都想欺負妳。」這一切應該跟他無關啊!可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沒辦法視而不見。
「我,我有朋友。」他的話雖傷人卻真實,但她也不是毫無朋友啊。
「妳是指剛剛那個女人?」他不以為然的撇撇唇角。
她點點頭道︰「蜜雪兒不但長得漂亮,心地又善良,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
「笨女人!」他譏誚的揚起唇角,「妳只是她利用來襯托自己優點的布景。」
「你罵我沒關系,但是我不準你這樣說蜜雪兒。」溫柔難得的發了脾氣,正色說道。
她竟然也有生氣的時候?何書亞倒是感到訝異了。
或許是發現了他審視自己的視線,她的氣勢又消了下去,但她依然堅持道︰「蜜雪兒是我見過最善良的女生,她願意跟我當朋友更是我的福氣,我希望你不要誤會她。」
對自己的事情她可以忍氣吞聲,可關系到朋友就是不行。
況且,蜜雪兒剛剛也替她出頭過啊。
「嗤,妳倒是很重義氣嘛,不過我看妳被賣了可能還會幫她數鈔票吧,笨女人!」
「那是我的事情,用不著你管。」她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這句話就這樣月兌口而出。
何書亞深邃的黑眸微微瞇起,雕刻般的俊容驟地一沉,有瞬間,溫柔幾乎以為他要開罵了,但他卻沒有她預期中的那樣做,只是優雅的站起身俯視著她。
「是我多管閑事。」淡淡的拋下一句後,他沒有再看她一眼的轉身走開。
他不是在多管閑事。她知道兩次都是他替她解除了窘境,但感謝的話語始終梗在喉頭,不敢喊住他冷漠的背影。
看著他的背影,她心中有種說不出來的痛楚。
她還寧願他罵她,而不是這樣冷淡的對待她。
可笑呵,他是全校矚目的校園王子,而她是備受忽視的丑小鴨,她又怎能期待他依照她想要的方式對待她?
能夠稍稍引起他對她的注意,她就該知足了不是嗎?
只是,經過了今天,他是否還會理會她這只丑小鴨?
又或者,他們永遠只會是兩條無法交集的平行線?
「Shit!」何書亞煩躁的將上衣月兌下,隨便往長椅上一丟。
「書亞,你心情不好?」何書亞的密友兼隊友杰西好奇的看著隊長,他以前可沒有看過他們隊長這麼焦躁過。
何書亞睇了他一眼,沒有吭聲,月兌下長褲,徑自走向淋浴問沖洗著剛運動完流汗的身軀。
「今天有誰的表現不如你意嗎?」杰西跟著走入他隔壁的淋浴位子,繼續追問。
「沒有。」他咕噥的應道,
「那,又是哪個女人的尖叫聲讓你頭痛嘍?」每次只要有他何書亞出現的地方,就少不了聚集一堆瘋狂崇拜的發春女人。
「她們跟我無關。」何書亞淡淡的說。
「都不是?那到底是什麼事情讓我們的校園王子煩躁不安啊?」杰西打趣道。
何書亞白了他一眼,甩甩濕透的黑發,隨手扯了條浴巾包住下半身,走出淋浴間。
「到底怎麼了?說出來听听吧。」杰西收起嘻笑的神色,跟著追上前。
他跟何書亞的交情可是打從有記憶以來就開始的哩,只有他知道私底下的何書亞是個什麼樣的人,也只有他不怕他臉上的怒容與淡漠。
因為他知道在何書亞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下,有顆熱誠與柔軟的心。
何書亞套上T恤,沉默半晌,好不容易才開口道︰「剛剛球場邊那個女人--」
「等等,你說什麼?女人?!」杰西的驚呼聲打斷了他的話,他沒有听錯吧?從小到大,這可是他第一次听到何書亞主動提起有關女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