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兩人對彼此的信任程度,徐曦悌可真要汗顏。
「杜篤之,你這麼信任我?」
「那是當然的,因為我愛妳,就算親耳听妳說不要我了,我還是相信妳是愛我的。」
「嗚……」她流下不知感動或者悲傷的淚水。「可我知道你下愛我,今天早上,我看到你跟一個女孩子在一起,她好年輕、好可愛,我比不上她。」
「曦悌。」他知道她誤會了。「妳看到的是蓓蓓,她是我表妹。」
「表妹?」眼淚像裝上自動開關咻地一聲停住了。
「嗯,親表妹,我媽媽跟她媽媽是姊妹。」為免她再胡思亂想,他刻意詳細說明。
「真的哦?!」淚人兒轉眼之間就變成春天的花朵般綻放著笑容。
「真的。」他愛極了她這樣的表情。「而且今天早上,還有個男孩在教堂門口向蓓蓓告白,那畫面很有趣、也很感人。」他在她臉上偷得一吻。
「告白?!那是我弟弟耶!」
「真的嗎?」杜篤之整個人更加光亮。「那說起來我們還真有緣,我愛上妳,而妳弟弟愛上我表妹。」
原來都是一家親。
「凍A!」
金如花一直插不上話,這小兩口喁語不斷地在她面前上演大膽的愛情戲,到底有沒有把她這個做媽的放在眼中?
現下,又讓她听到有關她兒子的事情--教堂?
「原來你們都是一伙的!」
「媽--」
「媽!」
「叫你別叫媽,你是耳聾了嗎?」老虎不發威,被你們當病貓看,好,她就來演電視上狠心老母的那一套。
「第一,把你的手從我們家慧儀的身上挪開。」
「會贏?」
「我媽幫我取的新名字。」
瞧,不是別人的問題,而是這個名字的諧音真的太明顯了。
「哦。」要做個好女婿,杜篤之首先順從地听話,再者,曦悌現在是有孕的人,剛才他抱起她猛轉圈圈也真是太危險了。
他輕聲地向她道歉。「對不起,我剛剛太高興了。」
「沒、沒關系啦!」徐曦悌的臉又轉紅。「我很好,孩子……也很好。」
她現在哪感受得到孩子的存在?!不過,好啦,就算她感覺得到好了,她就是覺得寶寶不會抗議嘛!
那是爸爸愛寶寶的表現。
嘻,想到爸爸,那她不就是媽媽?
她好高興,一張臉因喜悅而更顯嬌俏,融合了母親的驕傲、愛情的滋潤,說她是全天下最美的女人也不為過。
杜篤之就這樣看痴了。
「喂喂,你有沒有在听我說話!」
「有,媽。」
「叫你不要--」
「是,媽。」
「算了算了!」這小子,要糾正他幾次啊!不過,看他正正經經地喊她一聲媽,那種感覺也不錯。
講實在話,如果有這種女婿可以帶出去,鐵定博得街坊鄰居的一致好評,要身材有身材、要長相有長相,氣質也與眾不同,比起她那老公、孩子的爸爸可要強上千百倍。
嗟,她想到哪里去了。
「咳!」假意咳嗽一聲,金如花又說︰「第二,我不會答應你們的婚事。」
「什麼?!」杜篤之這下可有了危機意識。「為什麼?媽,我愛曦悌、曦悌也愛我,我們甚至有了孩子。」
「孩子可以拿掉。」
「媽!」徐曦悌不敢相信,她親愛的媽媽居然會是個劊子手。
「厚,不要用這種眼光看我,啊我又不是殺人凶手。」
「妳叫我把孩子拿掉,妳不是凶手是什麼?」徐曦悌奔進了杜篤之的懷中,緊緊地偎著他,就好像母親此刻就要架著她上手術台墮胎般。
「曦悌,我不會讓媽這麼做的!」杜篤之也緊緊護著她。
兩個人的愛情戲讓金如花有些動容。
其實她也不是不講理的人,況且小孩子如果像爸爸,生下來一定很可愛。
「那我問你,你是信什麼教的?」
「什麼意思?」結婚跟信什麼教有關嗎?
「我是問你、你們家,是信什麼宗教?」
「篤之、杜篤之。」徐曦悌悄悄拉他的上衣想暗示他。
「我們家是虔誠的基督徒。」
徐曦悌嘆了口氣。她該知道,他不會說謊的。
「可我不會限制曦悌的宗教信仰。」
「攏同款啦!」言盡于此,沒什麼好說的,金如花利落地分開他們兩個。「出去,不準你再到我家。」
「媽!」
「媽,妳怎麼可以這樣。」
金如花像山一般地堵住了整個門。「妳若出去一步,我就跟妳斷絕母子關系。」凡不信奉觀音者皆是她的敵人。「我不準妳嫁給一個基督亂亂教的!」
「杜篤之!」徐曦悌在門里無奈地喊。
「曦悌!曦悌!」杜篤之則透過門、透過金如花的身體,對她表達永不退縮的愛意。「妳不要緊張,我會說服媽的,妳放心,為了妳跟寶寶,我一定不會放棄的。」
金如花聞言大聲狂笑。「哈哈哈,我就等著看你怎麼不放棄!」
「媽--」
終于,門外安靜了下來,金如花確定那個不怕死的家伙已經離開,她才挪動身體。
轉過身,女兒如泣般的眼神盯著她,彷佛她趕走的不僅是她的最愛,也是她整個生命。
「為什麼妳要這麼殘忍?」
「我殘忍?我可是妳媽,知道怎麼做才是對妳最好!那個男人不適合妳。」
唉!從小唯她是從的女兒,如今卻為了一個男人反抗她。
「媽,妳知道杜篤之知道我不斷改名的時候是怎麼說的嗎?」
「怎麼說?」她管那家伙怎麼說,最多是笑她迷信,反正,連她遠在大陸的老公都拿她沒辦法,他有什麼資格說話!
「他不像其它同事一樣笑我,他說媽是因為愛我、關心我才這麼做。」
「算他知趣!」金如花沒有料想到杜篤之會為自己說話,只能訕訕地搭腔。
「他還說會幫我記下媽媽規定的諸多禁忌。」
這下子,金如花更是說不出話來。
「我跟媽一樣,都錯怪他了。」
「啊?」
「他自始至終,對我的愛從未動搖,倒是我,對自己不但沒信心,還懷疑他,而現在,連媽媽也排斥他,杜篤之他……一定很難過。」
不知道是不是懷孕的關系,讓徐曦悌的淚腺特別發達,動不動就掉眼淚。
金如花感覺自己像個罪人般。
「我回來了!」滿臉春風得意的徐一展無巧不巧地在這個時間回到家。
沉醉在愛河的他,尚不知自己快成了箭靶。
「徐啊大成,你總算給我回來了!」金如花無處可發泄的怒氣正好沖著他來。「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我怎麼了?」
到現在他還笑得闔不攏嘴,更惹火一肚子氣的金如花。
「你看看這是什麼?」她指著桌上被他偽裝過的《聖經》。這個死囡子,不知瞞了她多久!
「哦……那是學校發的新書嘛!」
「你還敢給我說謊。」提起他的衣領,一手揪住他的耳朵,右手松開,熟悉的動作,啪一聲,掌風順勢而下。
角度剛好,他短短的平頭上立刻顯現火辣的五爪印。
「痛啊,媽!」
「你還知道痛!」
「我又不是死人,怎麼會不知道痛?!」
「知道痛還敢作怪!」
「媽,信奉主耶穌怎麼叫作怪?」
「你還頂嘴!」咱,又是一記迎頭痛擊。
「哦!」徐一展這會兒跳得老遠。「不要再來了,再來我會被妳打成笨蛋。」
「我甘願你是個笨蛋,才不會一直跟我作對。」
「媽--」
「媽!」徐曦悌終于忍不住開口。「一展他信耶穌就是跟妳作對嗎?妳怎麼這麼不民主啊!我們的宗教信仰妳要管,我們的愛情妳也要管,現在,連我肚子里孩子的生命妳也不放過。」
「姊,妳、妳說什麼?」徐一展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