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愛上你 第15頁

護士狐疑地望了她一眼,但也沒多問,在關系欄的空格寫下︰未婚妻。

「妳的聯絡電話與住址都跟病患一樣吧?」

「嗯。」這回時時歡沒再鬧笑話。

繳了自費的掛號費後,她來到急診室看顧注射了血清、背上的箭也拔掉,此刻正沉沉入睡的飛人;雙胞胎也在,他們在接到時時歡的求救電話後在第一時間跑來幫她。

「妳還好吧?」戴眼鏡的哥哥楊泓諭有些擔心的望著時時歡。

時時歡給他一個笑容,表示她沒事,「他怎麼樣?」

「醫生說一條命救回來了,醒了就死不了。」弟弟楊凱昀口沒遮攔的說。

「哦……」

時時歡點點頭,呆望著飛人白得跟南極的覆冰有得比的面容,一股說不出的郁悶就這麼卡在胸口。

「時歡,妳沒事吧?」楊泓諭瞪了弟弟一眼,關心地問著。

「我沒事。」她只是一時間有點不知身在何處的茫然而已,她撫撫額角,「你們先回去吧,我來照顧他就行了。」

「妳真的沒事?有事就別硬撐。」楊凱昀發現時時歡的臉色異常蒼白。

「沒事,你們先回去吧。」時時歡勉強一笑,要雙胞胎先走。

「好吧,那我們先走了,妳手機要開著,我們隨時聯絡。」楊泓諭拍拍弟弟的肩,朝時時歡叮嚀,「對了,妳說的筆記我替妳拿來了,妳的筆記型計算機我們也帶來了。」楊泓諭指指地上的大背包。

「嗯。」時時歡點點頭,「謝謝你們。」

「說什麼謝啊,我們可不想讓世界上唯一敢要妳的男人死掉。」

「楊凱昀,受不了你。」時時歡這才露出第一個真心的笑容,用手肘撞了下他的手臂,「快滾吧你們!」

「妳自己也要保重哦,我們替妳請假。」說完,楊泓諭對楊凱昀說︰「我先去開車,你再陪時歡一會兒。」

「嗯。」楊凱昀頷首,目送兄長離去。

「對了,麻煩你替我訂這些玫瑰。」時時歡跟急診室的醫生借了紙筆,寫下一串清單,遞給楊凱昀。

「要這些干嘛?種啊?」楊凱昀看了眼玫瑰清單,每樣都非常值錢。

「研究用,不過是私人研究,所以拜托你多殺點價!」植物園用以研究的植物大多是楊凱昀經手,他非常懂得跟國內外的商人殺價的方法,他「殺」回來的研究植物總是比她與楊泓諭買回來的便宜許多。

「沒問題,馬上替妳辦。」楊凱昀收妥清單,「好了,我先走了。」

時時歡朝他揮手道再見後,注意力便回到飛人身上。

飛人睡得很不安穩,眉頭緊皺,嘴一開一合,似乎在說些什麼話,但因為他的話全含在嘴巴里,任憑她怎麼听也听不清楚,他的手一張一握地似乎想捉著什麼,她不假思索地將他的手握住,而他握住了她的手後,再也不肯放開了。

這個情景觸動時時歡腦海深處,某個被封鎖的記憶。

她隱約記得,遠在十幾年前她還在念中學時,一次學校辦夏令營,幾乎所有的六年級生都參加了,她不在能參加的年級,因為她那時是十年級生,但是那時她大妹時時樂有參加,而樂樂向來是家中的破壞王,為免她出什麼差錯,她只好去當自願義工,跟著去夏令營。

她記得在一次野外求生的課程中,時時樂跟一個與她同齡的男孩被毒蛇咬了,他們緊急將兩個小蘿卜頭送醫,當然,她又是自願留下看顧的那個;住院期間,樂樂是難得的安靜,倒是那個男孩緊抓著她的手不放,抓得她的手又麻又痛。

現在想起來,那個男孩的臉倒與現在的飛人有些相似,但是他叫什麼來著?時時歡用力的想了想,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他的名字,倒是想起了他就是她阿度仔衰運的開端,因為他……他奪走了她的……嗯哼……

現在想起來,她其實並不真的很怨恨那個阿度仔,只是後來遇到那一連串的壞男人才會將所有的錯都歸于他。

結果現在她連人家的名字都不記得了,卻還記得他總是在她身邊,總是吵得她無法專心看書,她裝作無動于衷想讓他放棄,只不過都沒什麼效用。

「唔……」床上的飛人突然發出一聲申吟,喚回她的思緒。

她忙喚︰「飛人?」

飛人睜開眼,眼神依舊渙散,但已無先前彷若蒙上一層白翳般恐怖,他似乎不太清楚自己身在何方,頭左右稍動了下,然後,看見了守在他身邊的時時歡,眼神開始有了焦距。

「飛人?」時時歡握了握兩人交握的手,再喚。

「妳還在……」飛人朝她露出個笑容,像是迷途的孩子找到回家的路,「幸好妳還在。」

「我一直都在。」時時歡勉強扯出個笑,知道他意識仍不是很清楚。

「親親……」飛人又閉上了眼,這回她很清楚地听見飛人喚她親親。

「唉……」時時歡不知是失望還是滿意的嘆口氣,看了下時間,發現他們已經待在急診室超過兩小時,而飛人仍沒等到他的病房,想問醫護人員,但飛人仍是緊緊地握著她的手不放,她壓根兒無法掙開,只好看著飛人發呆打發時間。

不知過了多久,護上才來通知她飛人的病房已經準備好了,由于飛人死握著她的手不放,連醫生也扳不開,她只好背著重死人的大背包跟著病床跑。

飛人的病房在三樓,是單人房,時時歡待護士和醫生離開後,將背包一放,開始死命的、用力的想扳開飛人的手。

無奈失去意識的飛人的手似乎有自己的意識,像雙面膠一樣死黏著她的手,她怎麼也弄不開,飛人沒事,她倒累得滿頭大汗。最後,她只得將用來吃飯的移動桌移到飛人的病床上方,再用一手神功,把背包中所有的東西搬出來,找到插頭為筆記型計算機插電,將霍金斯博士的筆記攤開。

一切就緒,她也累得半死。

「為什麼你不放開我啦?」時時歡嘟起嘴,兀自生著悶氣,她氣飛人都睡死了還有辦法緊抓著她,更氣自己為什麼會一時沖動將手讓他握住。

幸好握住的是左手,不然她就沒辦法做事了。時時歡埋怨地瞪一眼飛人,便埋首于霍金斯博士的筆記中,渾然忘我。

這一天,就在偶爾听听飛人的囈語,與定時來換點滴的護士交換看顧心得,時時歡不時在空白筆記本做注記下結束。

飛人猛然睜眼,失焦的眸好一會兒才聚焦,認出上方的白色方塊是天花板,緊接恢復的知覺是嗅覺與听覺,他聞到醫院特有的消毒水味,耳邊有人在碎念著什麼,但他听不真切,他感覺到貫穿全身的無力感與背上的痛辣還有……左手緊緊握著的柔軟溫暖。

然後,那規律的碎念漸漸清晰起來。

「啊……該怎麼替換呢?該有的都有了,怎麼模擬時就是不成功呢?『拇指姑娘』長什麼樣我根本沒見過……博士為什麼要去世?為什麼我沒在他去世那天晚上數據傳輸中斷時就打電話給他呢?這樣我就能跟他討論了……不行,我不能依賴博士,我要做出一模一樣的『拇指姑娘』……」

這聲音是飛人深刻于腦海,就算他遺忘了全世界所有人也不會忘卻的聲音,聲音主人的容顏更是深深烙刻于他心底,是怎麼也無法剜掉的心頭肉。

「她的花瓣是橙黃色的,瓣緣是藍紫色,蕊心是白色,一盆只長得出一朵,而且就只有拇指大小……」飛人忍不住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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