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雪 第3頁

「唉,要是讓你家里頭知道我和你狼狽為奸,我看我這條老命也沒多久可活了。」黃九山裝出一副後悔莫及的樣子,企圖扭轉白飛雪怪異的念頭,這一兩年,他老覺得是自己把她教成了今日這般違反傳統的樣子。

顯然白飛雪並不吃他那套,一向和黃九山沒大沒小邊了的她,竟然把手搭在他肩上,賊兮兮地笑著說︰「安啦!師父,別忘了,禍害造千年,您是老禍害,我是小禍害,咱倆都可以活得很久。何況,您不說、我不說,這些善行義舉誰會知道?這樣吧,咱倆誰也別說出去,有道是︰為善不欲人知嘛!對吧!師父。」

「對,服了你,什麼歪理都給你說成至理名言了。咦?時候不早了,你是不是該回去了?」

黃九山一臉苦笑,再不請她回府,他的頭又要疼了。真不曉得自己當初吃錯了什麼藥,竟會被她那套「正義之辭」給說服,哄得干起梁上君子不說,還成了經營「風化事業」的幫凶。原以為愛徒是正義感作祟一時興起,沒想到愈做愈大還欲罷不能,如今好好的一個將軍府千金成了怪胎,唉,教他如何向她爹娘交代呀!

「對哦,爹說家里今天有貴客,教我別貪玩早點回去,免得又讓娘罵一頓,我怎麼給忘了?師父,徒兒先走一步,您可別太想我,改天我再來看您。」

白飛雪急忙說完,一陣風似地走了,只留下黃九山一個人兀自搖頭苦笑著。

☆☆☆

護國將軍府里,白嘯威正和夫人柳千蕙商量著寶貝女兒的婚姻大事,兩人愁顏相對,顯然極為苦惱。

「將軍,皇上降旨,欲將飛雪婚配皇太子,這固然是莫大的榮幸,可是,飛雪那孩子,打小就給咱倆寵壞了,黃花閨女應有的教養風範就別提了,連點女孩兒家的儀態也沒有,真要將她嫁入皇室,日後捅出樓子,皇上或皇太子怪罪下來,別說飛雪不好受,連咱們也不好交代!」柳千蕙憂心忡忡地說。

「唉,要是皇上指婚的對象是溫婉乖巧的霜兒,那不知有多好。可是皇上堅持長幼有序,非得要雪兒先完婚不可。奇怪了,打同個娘胎出來,又是孿生姐妹,怎麼個性差這麼多?這咱們雪兒要是個男兒身,她的才干可不輸給雲兒呢,我說,咱們該不會是少生了什麼東西給她吧?」

白嘯威對這個寶貝女兒最是頭疼,卻也最為疼愛,既愛她的聰慧機智,又怕死了她如男兒般的剛烈性子。

「將軍,你怎麼這麼說話?羞死人了!」柳千蕙臉紅地哼道︰「現在說這些也于事無補,只怪咱們太寵她了,由著她胡來十幾年。皇上賜婚在入秋後,咱們只剩半年多的時間可準備,想重新教她是不可能了,你倒是想想法子,該怎麼讓那倔丫頭點頭首肯,乖乖地上花轎呀?」

「說的是,那孩子的脾氣我最清楚了,就算拿把刀子架在她脖子上,她寧可吞了那把刀,也不見得會答應。」白嘯威忍不住搖頭嘆起氣來。

「先別說這個,你瞧傲天的那雙兒女,長得可真俊呢!逍遙不但知書達禮,氣度更是有乃父之風,他日必定成就非凡。傲天的意思是想趁這次他們的來訪,和咱們做個兒女親家,不知你意下如何?」

「是呀,我也很中意,把霜兒許給那孩子,應該是門好親事。好是好,可是,一下子兩個寶貝女兒都出閣了,我可真舍不得呢!」說著說著,她的淚水已悄然落下。

白嘯威忙安慰著她,「你別這樣,有道是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要不是雲兒以公事為重,咱們早有孫子可抱了。舍不得歸舍不得,女兒大了總是要嫁人的,就是舍不得才把她們留到現在,都十八歲了!想當年,你這個年紀都已經生雲兒啦!再不把她們給嫁了,豈不耽誤了她們?」

「這倒是。」柳千蕙這才稍微釋懷。「我瞧無憂那孩子也挺喜歡的,既然要辦婚事,不如連雲兒的也一並辦了吧!一口氣嫁了兩個女兒,好歹也娶個媳婦兒進門,看能不能替咱們添幾個孫子,要不然只剩咱們兩老,怪寂寞地。」

「不急,夫人,一件一件來,別忘了最麻煩的還沒解決呢!」白嘯威忍不住提醒她。

「也對。咦?雪兒那丫頭呢?該不會又溜出府了吧?將軍,你也說說她、管管她呀!就是你把她給寵成這樣的。」柳千蕙叨念著。

「說我管我做啥?我這不就來了嗎?」

真是說人人到,只見白飛雪大步地跨進大廳,一副男兒身的裝扮模樣,絲毫沒有身為女孩家該有的矜持,看得柳千蕙直搖頭。

「雪兒,你看看你這身打扮,有哪個千金小姐會像你一樣,穿著男人的衣服四處亂跑?你就不能學學霜兒,乖乖地待在房里讀書彈琴嗎?你們是孿生姐妹,可是偏偏除了面貌以外,卻無一處相似,唉。」

白飛雪早已習慣娘親念經似的叨念了,她知道爹娘都寵她,又拿她沒轍,所以也不當一回事地一坐下,端起茶杯猛喝了一大口,還很豪氣地以手背抹了抹嘴,笑嘻嘻嘻地說︰「生了兩個面貌一致的女兒,一看就是十八年,換作是我早就看膩了,若性情舉止又是一般,那多無聊呀?飛霜有辦法關在房里,那是因為她不知道外頭有多好玩,改天真該帶她一塊兒去見識見識才好。」

「不許你胡鬧,有你一個已經夠你爹和我受的了,可別再把你那內向的妹妹給嚇壞了。」

「我說著玩的,飛霜連多走幾個院子都會喘,我哪敢帶她到外頭去?」

「知道就好,你怎麼出去的?又翻牆了?我說,你堂堂一個將軍府千金,要出府透透氣、散散心,可以讓我們知道,也好派幾個人陪著你去,干麼非得換穿男裝又偷偷模模翻牆!這讓人知道了可怎麼得了!」柳千蕙最不喜歡她這一點了,總覺得有失閨閣千金應有的教養風範。

白飛雪翻翻白眼說︰「何必弄得這麼勞師動眾?我是去透透氣,又不是去游行,一群人浩浩蕩蕩地扛著轎子出門,怎麼散心?我懂得功夫,又女扮男裝,不怕有人欺負我,而且沒人知道我是將軍府千金,這才可以更接近一般老百姓的生活,還可以替爹視察民意,豈不一舉數得?」

「你還說呢!難不成想氣死我?誰準你出府的?又偷溜啦?我不是說過,要出府得交代行蹤嗎?」柳干蕙被她這一番論調給惹火了。

「不是偷溜,爹準的,不信你去問爹!」白飛雪縴手一指,把燙手山竿丟給了白嘯威。

「這是怎麼回事,你竟然準她出府?」柳千蕙不可置信地看著白嘯威。

「這丫頭和我下了三盤棋,賭注是答應她出府,她贏了我兩盤,我只好讓她出府去走走。這丫頭的棋藝真是高呀,除了傲天曾和我下了個平手,還沒人勝過我呢!丙然是虎父無犬女。」白嘯威一副得意的樣子,絲毫沒有察覺柳千蕙的怒氣正逐漸上升。

「將軍,你怎麼愈活愈胡涂了?這樣放縱她,難怪她把心都給玩野了,這樣她以後怎麼嫁人?誰要娶個成天扮男裝往外跑的女人為妻呀?」柳千蕙的臉氣得都快綠了。

「雪兒,你都听見了,以後少往外跑,免得惹你娘生氣。」白嘯威企圖想轉移柳千蕙的目標,假裝對女兒說教。

「你們有一個溫婉乖巧的女兒就夠了,我對嫁人這回事一點興趣也沒有,我已經決定一輩子不嫁人,要留在你們身邊陪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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