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唯一能做的是回到車上,假裝什麼事也沒發生,留給她一個獨自安慰自己的空間。
他帶著落寞的心情回到車上,目光視而不見地望著前方。胸口有些痛,他低眸,發現自己的手正緊抓著胸口。
他是因為手抓著胸口而心痛,還是為她而心痛而忍不住緊抓胸口?
他的心痛是因為冷書亞嗎?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他對她的感覺已不止是興趣而已,他關心她、想保護她、在意她的想法,想細心呵護敏感的她。她不經意的一笑,就能讓他樂上老半天,甚至看見剛剛那個娘男跟她如此登對,有一瞬間,他競擔心自己粗獷的外表會配不上縴細的她……
他的心毫無防備地陷落了!如此輕易地陷入對她的情感中,可笑的是,她從沒撒網,他卻甘心自縛。
酸甜苦辣各種滋味在他的內心雜陳,可現在不是自嘆的時候。他的貓小姐到底有什麼樣不為人知的牽扯?他若想要卸下她的心防,希望她能敞開心接受他,恐怕要先了解她的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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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點,冷書亞回到家。
她心情不太好,怎麼也沒想到前男友張懷生竟有臉到她店里鬧。
看見門上的短箋,她打開,之後唇角掛起一抹冷笑。
她的芳鄰是什麼意思?當老板習慣了,所以以為凡事只要順著他,就可以用金錢做獎賞?哼,她的鬧鐘報廢,干他什麼事了?
無聊!
她在短箋的另一面寫了兩個字後,連同鈔票退回到芳鄰的大門上。
進屋後,交響樂的旋律又充斥了整個房間。
冷書亞壓抑了一整日的郁悶情緒突然爆發,再也管不了什麼敦親睦鄰,她扯下臂上的包包,就往夾板牆狠狠地摔去。
大力的撞擊聲發出之後,交響樂戛然而止,再也沒有傳出任何聲響。
冷書亞抿著唇,一如往常先洗澡。她走進浴室,打開蓮蓬頭,讓水沖刷掉她煩躁的情緒。
寂靜的房里,那面夾板牆,在床頭底部的地方,因為剛剛的撞擊,一塊底部的長條夾板竟然松動了,它的位置正好在冷書亞的床下,同時也是隔壁舒大猷床下的位置。
所以,兩間屋子通了,可是兩位房客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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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大猷想給冷書亞幾日的時間,來沉澱那娘男惹她不快的情緒。
他心想,三天應該夠了吧……
第三天的中午,他迫不及待地拎著豐富的午餐來到她的店。
「老板,外送。」
冷書亞正在列補貨單,聞聲抬頭,正好看見體格健碩的舒大猷俐落地進門,穿在他身上的襯衫袖管卷起,搭配著西裝褲,整體感覺像個自信十足的上班族,不過他手提食盒籃,很有幾分新好男人的味道。
她對他的印象早已改觀了,排除了他是沙文主義者的看法,少了這層偏見後,忽然覺得他看起來十分吸引人,惹得她忍不住多欣賞了好幾眼。
「我沒訂餐喔。」冷書亞展顏一笑,陪他演戲。
舒大猷本以為娘男的事件過後,冷書亞所架起的心牆一定更厚一層了,正愁不知該怎麼化解她的防備心,沒想到她竟對他比以往都還友善,他有點受寵若驚。
瞧她一如以往,臉上不施任何脂粉,將一頭又鬈又多的長發綁成麻花辮,穿著貓印花的工作裙,看起來清新樸素,一絲勾人的風情也沒有。可這張素顏,他每見一回,多看她一眼,她佇留在他內心的分量就多加一分。
「真糟糕,又被惡整了。」他假意唉聲嘆氣,順勢坐下來。
冷書亞桌上撥出一個空位,讓他放食籃。
「好心的小姐,餐點不退貨的,你吃飯了嗎?」他亮出一抹自三到八十歲的女人都為之傾倒的笑容。
「我很挑食的。」冷書亞對他魅力的一笑只有微醺的感覺,可還不到暈頭轉向。
舒大猷打開食籃,拿出一小盤一小盤的港式點心,大部分是海鮮口味,約莫十來道。
他想討好她。
第一步,先用她喜愛吃的食物勾引她。
「我發現你好像很喜歡海鮮?」冷書亞聞著香味,眼望美食,胃口來了。
「還好。」我其實喜歡的是你。
「海鮮吃多了不好,有重金屬,膽固醇又會過高。」她故意挑剔。
舒大猷沒想到得到的是一番說教,不懂她心里在想什麼,睨她一眼。正好看見她先舌忝了舌忝唇,圓滾滾的大眼直盯著美食,已撤了防備之心,只想著該從哪道菜先下手,一副口是心非的模樣。
他從沒見過女人會為了一頓飯,而露出如此豐富的表情。
也正因為如此,他發現自己其實不止是受她的外表所吸引,她純真不虛偽的個性,更讓他覺得彌足珍貴,讓他不由自主地想探究她的過去、想參與她的現在、想陪伴她的未來。
「這樣好了,我幫你分擔一點膽固醇吧。」冷書亞見他無語,自動幫他解套。
「好,謝謝。」舒大猷還點頭道謝,挾了顆蝦餃放入她的碟子里。
見冷書亞吃得津津有味,嘴角不自覺也露出笑意,他真的很喜歡看她高興滿足的模樣。
「你手怎麼了?」他發現她手腕上有幾痕淡淡的瘀青,想必是那日娘男的杰作。
「沒什麼……」冷書亞模模手腕。「我很容易瘀青,大概是撞到的吧。」
她不想對他說嗎?舒大猷有些沮喪,但他馬上又自我激勵,至少今天她對他的態度,不像對待個客人,比較像是朋友的關系,這算是一大進步了。
「你年紀輕輕就自己經營這家寵物用品店,很辛苦吧?」他盡量自然地打探她的過去。
「我不年輕了。」冷書亞換吃燒賣。
「才幾歲就說不年輕了,那我怎麼辦?」舒大猷自我調侃。
「你幾歲?」冷書亞瞧他一眼。
「三十。」
「我二十八。」
舒大猷驚訝地瞪大眼,他還以為她只有二十出頭。
見她不像在開玩笑,憶起那娘男對她跋扈的態度,一記隱憂忽然冒了出來。
「那你結婚了嗎?」他神情不再從容,緊張地問。
冷書亞搖頭。「又不是昏頭了。」
「對!說得好。」舒大猷大聲附和,心里松了口氣,只要是沒結婚,他都還有希望。
他抓起一粒又燒包,一口丟入嘴里大力咀嚼。呼,緊張過後,胃口特別好。
冷書亞見他先是神情緊張得恍若在走高空繩索,接著以為會失敗卻意外過關的「好加在」模樣,心糾結了一下。
她結不結婚對他有這麼重要嗎?
他從沒說過任何一個字或做過任何一個想親近她的肢體動作,讓她感覺不到他對她是別有意圖。他通常只是買來午餐,很友善地與她共享,即便是朋友也會如此,不是嗎?
見他又叉起一顆牛肉丸子入口,心里奇怪著,他不是喜歡吃海鮮嗎?怎麼盡吃其他的點心?
她回想起上次的壽司餐,生魚片她吃的、生甜蝦她吃的、生干貝她吃的……
唔,那他吃什麼?蛋、手卷、花壽司……全是她不吃的食物。
這結論使她錯愕,難道他知道她喜歡海鮮,所以一切全是為了她?
不不,她立刻否定。何況他怎麼會知道她喜歡吃海鮮?
她腦中晃過第一次他所買來的午餐,有一條魚全教給她吃了……不不,她搖搖頭,他不可能這樣細心,從一條魚去注意她的飲食習慣。
「為什麼搖頭?」舒大猷瞧她有些傻愣的模樣,他很喜歡她這副可愛的模樣,卻得極力隱忍住想觸模她臉頰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