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別趕。」築君微微笑著。她果真披著一襲白貂的披風走出來,的確是像要離開酒樓的模樣。
阿祥這才滿意地點頭,回頭掃他的地去了。
築君看著忠厚的老人身影,含在眼眶中的淚水差點又流下。要離開這些熟悉的人、環境,她也不願意!但不走又不行,等端木忍從江北回來,那就走不了。
為著那個流著端木忍骨血的女圭女圭,她是非走不可。
她怎麼可以為了自己的快樂,而把女圭女圭的爹爹搶走?她愛他至深,也沒有辦法容忍他在抱過自己,有過激烈的肌膚相親後,再去抱縴縴?
仿效人家的兩女共事一夫?她肯定自己一定會整桶醋都抱起來喝,肯定也是不可行的。
之前,她老看著縴縴和端木忍湊在一起聊天,那時,如果問清楚就好了,也不會有今天必須遠走的痛。
端木忍自江北回來後,媒人到底要踏上哪家的門?結哪家的親?她一點也不想間,不想在意了!
「君少爺,路上小心!」阿祥在她的身後大喊。
她輕輕頷首,繼而回轉過身,走了。
凜冽的北風呼呼地吹著,地上殘留幾片昨晚被刮下的枯葉,混落在泥雪中,被人踏過、踩爛……混著泥水,再大的風也無法讓它飄飛。
枝頭的新芽似乎開始冒竄萌芽了!
*****
才用完午膳,福伯就往帳房的方向走去。
打從三天前端木忍回江北起,他就暫代少主人在會仙樓的職務,關照整個酒樓的安全,包括少主人看上的那個「小白面相公」。唉!即使很不願意,他還是來了。
才走了兩步,他就看到端木忍快步迎面而來。
「忍少主,你怎麼回來啦?」福伯滿面笑容。看來少主人應該听了他的勸,不回去君子門說這件荒唐的事了。
怒氣沖沖地抓起福伯干枯的手,端木忍質問︰「築君呢?」
「不是在帳房里頭?」福伯莫名其妙。
「她若在里頭,我何必問你?」
「沒看他走出來啊。」福伯搖搖頭,「忍少主,不是我老福愛說你。年紀也一把了,應該為自己往後的日子好好想一下,老是跟這個白面相公混一塊兒,也蹦不出個小子來,你怎麼老……」
死抓著福伯的手不放,端木忍瞪著老人,「你是不是跟她說什麼,否則她為什麼要我為其他的女人多想想?」
氣到滿臉漲紅,一定是這個老家伙去跟築君嗦什麼了,所以她留下一張字條便跑了。
「我說的也沒錯啊!」嘟嘟囔囔,福伯以為端木忍在翻以前的舊帳。
「你……你為什麼要跟她提似水的事?」
甩開老人的手,端木忍不知該如何跟這個忠心的老人發脾氣?難怪他一出蘇州城,眼皮就直跳!還不到過江,馬就在飯館被偷走了,大部分的盤纏都綁在馬上。唉!真是多災多難。
近來天氣越來越暖,雪也有融化的跡象,那山路、小徑便少人經過,而官道擠滿了南來北往的商旅。沒馬,又缺盤纏,怎麼到得了江北?飯館的老板娘勸他,既然這麼不順,干脆回蘇州算了,省得人在外邊也掛心家里的事。
想想也是,沒料一回會仙樓,就看到築君留給自己的字條……
「讓席二當家也幫你找姑娘啊!」看得出少主人冒火,但福伯仍然頑固。
「找什麼姑娘?咱們會仙樓的姑娘不好嗎?」輕柔、嬌媚的聲息自兩人背後響起,濃郁的香味隨著風飄來。
「會仙樓的姑娘不適合入咱家的門!」睨起眼,福伯有話直說。
縴縴咬牙切齒,「糟老頭子!你的老皮最近是欠人抓了吧?」
輕蔑地看著打斷他們主僕說話的美艷尤物,福伯對這個一天到晚黏著少主人的女人感到非常討厭。這種女人怎麼登得上大場面?君子門要討的是大戶人家的閨女,如果席二當家是個姑娘,那門戶也倒還相當,只可惜他是男的。
埃伯敵視著蓄意接近少主人的縴縴。
「福伯,注意你的禮貌。」端木忍沉聲提醒。
「就是嘛!端木大哥怎麼會想把你帶在身邊呢?」拉著端木忍的手臂,縴縴得寸進尺了起來,「老奴才!」
听到縴縴輕蔑的言語,福伯的老臉已漲紅,「小娼婦!你胡說什麼?」
在君子門,沒有人敢對他說這種話,連老門主夫婦都敬重他。來到江南,居然還被這個女人侮辱?
甩開縴縴的手,端木忍也無法忍受她仗勢欺人的個性,「縴縴姑娘,福伯是我的家人,在江北,連我的爹娘都很尊敬他。」
縴縴可憐兮兮地看了端木忍一眼,「我又不知道,對不起嘛!」
「哼!沒見過世面的女人。」福伯用鼻子哼氣,他覺得和她計較實在有失身分,旋身想走。
他實在受不了這個假仙兮兮的女人。她張牙舞爪地罵婢女的樣子,當他沒看過啊?這會仙樓的女人啊,不是他嫌她們身分不好,實在是出身和見識就是息息相關。難怪兩個當家平常雖然總是穿著光鮮亮麗的衣裳陪著她們嬉鬧,但一講起婚嫁就沒聲息了。
江南人也聰明!要是門里的壯小子來到這個銷金窩,還不見得有他們機靈呢。福伯對會仙樓的當家評價倒不低。
「福伯,築君呢?」端木忍還是不死心追問。
「端木大哥,你找二當家啊?」死纏著端木忍,縴縴用身子擋在他的前方,沒有幾個男人經得起她的誘惑。
「你知道?」
貪婪地打量著端木忍的俊臉,縴縴越看越愛,「親我一下,就告訴你。」
呃?要親她?端木忍這才詳看眼前奮力勾引自己的女人。老天,雪還沒融呢!她居然穿得如此單薄,透過粉色的紗羅,還可隱約看到她突起的雙峰,端是引人遐思。如果築君也穿這樣誘惑自己,那該多好?
望著縴縴的曲線,端木忍沉溺在對意中人無限的遐想中,呆了。
「唉唷!好討厭哦,你這麼看人家。」縴縴奮力勾引端木忍,整個身子都快貼到他的胸膛去了。
突然一顆小石子打到端木忍的手臂!
「要親熱到閣子里親熱,干嘛在這邊?真礙眼。」發財端起輕蔑的眼神看著端木忍和縴縴。
「你這個臭小子插什麼手?石頭你丟的,對不對?」縴縴叉起腰,瞪著她。
「我丟的又怎樣?你心疼啦?」發財冒火地瞪著端木忍,「看上這個用情不專的人是你的事,但你們杵在這里親熱就擋到我的路了!閃開,我要找君少爺。」
「你知道築君去哪了?」
自從知道築君是姑娘後,端木忍自然也就知道鎮日跟在她身旁的小子,也全都是丫鬟了。
想到這個就生氣,發財氣呼呼地瞪著他,「我知道還用跑來跑去?如果君少爺有三長兩短,你這個王八蛋就完了。」語畢,發財就要走人。
用力甩開縴縴,端木忍攔住發財的去路,「她怎麼了?」
「她怎麼了……」懷著恨意的眸子看著端木忍和縴縴。該死的狗男女!他還敢問?發財啐了他一口,「憑你也配問?」
看著發財的表情,端木忍有不好的預感,「你快說!她到底怎麼了?」
雖然她可以感受到他好像比較重視自己的主人,不過發財懷著恨意的態度並未曾改變?誰教他和縴縴剛才靠那麼近。
如果端木公子一次要娶兩個女人?
發財眨眨睫毛,她可受不了自己的主人要和縴縴這個討厭的女人「稱姊道妹」!哼,非把昨天在帳房的仇替主人報回來不可。
發財突然笑得很可愛,歪著頭問端木忍,「你好像很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