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魅諸葛 第6頁

「對呀,難得虞夫子這麼了解我的苦衷,你可不能誤解我呀。」喬洋心急如焚地解釋著,「當山寨頭子非我所願呀。」

「那您何不改邪歸正,我們搬到山下去住?」她雙目發亮地說。

「這怎麼行?」喬洋連忙搖頭,「寨里的兄弟已習慣了這種生活,你叫他們金盆洗手,等于要他們餓死。」

「可是爹……」

「別說了。我知道你玩心重,一心想下山生活,可山下並非你所想的那麼好,人心難測呀,你會吃虧上當的。」喬洋一口氣便否決了她。

「人家不是貪玩,您怎麼每次都要這麼說人家,好像我是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她淚盈于睫。

「芽兒,你……你要體諒一下爹呀。而且這山寨是你爺爺留下的,我以後也是得留給你和你未來的夫婿……」他煩惱不已,這也才發現他們父女間的關系已到了如履簿冰的地步!

「我不管、我不听!」她捂著耳朵。

「你這個孩子!」

「我累了,想回房去了。」不想听爹爹的解釋,芽兒耳朵一捂,腳一蹬,便回頭跑出大廳。

「唉,你見笑了。」喬洋搖搖頭,對虞紹嘆了口氣。

「是我不好,沒好好教她。」虞紹說道。

「這不關你的事,芽兒對我的偏見不是三兩天的事了。」喬洋揉揉眉心,「已經好幾年了。」

「哦?」虞紹模模鼻子,輕扯笑意,「當初我流落山腳下,是寨主收留,該做的只是本分的事,但我仍然忍不住想問,這中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這——」喬洋遲疑著。

「倘若不便開口,那也無妨,我絕沒探人隱私的意思。我看我先去瞧芽兒好了。」虞紹頷首打算離去。

可喬洋卻霍然喊住他,「等等。」

「寨主,有何吩咐?」虞紹頓住步履,回首問道。

「我就告訴你吧,你知道緣由之後或許可以幫我勸勸芽兒。」喬洋深思熟慮之後,決定向他說明。

因為他對眼前這位器字軒昂、風度卓絕的男人有著極佳的好感;況且芽兒似乎挺听他的話,或許由他開口,她較不會有那麼強烈的排斥感。

「您說。」

「是這樣的,芽兒八歲時,有一回我正好在外地,偏偏她娘病重,弟兄帶著她娘下山就醫,哪知道山下的大夫都不願施以援手,直說咱們是為非作歹的山賊土匪,甚至在我弟兄大刀威脅下仍不願妥協。」說到這兒,喬洋便痛苦的垂下眼。

「後來呢?」虞紹跟著皺起雙眉。

「弟兄們火爆脾氣全上了身,竟然將那些大夫全都給宰了——」他深感無奈地握緊拳頭,「但絕不是我的本意。」

「這麼說來,芽兒的娘也沒有救回一命了?」虞紹臉色一變,沉著聲問。

「沒錯。」喬洋哽著聲道。

那些人也未免太野蠻了吧!居然將大夫殺的一個不留,難怪芽兒會這麼討厭住在山上了。

「我想,芽兒定認為是你山寨寨主的身分,害得她娘無人願醫治。」虞紹深吸了口氣,細想了下,「我可以試著跟她說說。」

「那就太感謝你了。」

喬洋雖是山賊,但對于自己唯一的掌上明珠的關愛可與旁人無異,總是希望她活得快樂,對他這個做父親的無怨無恨。

「您快別這麼說,那我這就過去看看。」他深沉的眸隱約泛過一道幽光,仿似他沉斂的心思。

他輾轉找到了芽兒的閨房,在門外輕叩了聲,喚道︰「芽兒,你在里面嗎?」

一听見是他的聲音,喬芽兒立刻抬起頭,抹了抹眼角的淚水,輕聲說道︰「是嗎?你進來吧。」

他搖搖頭,謹言慎行道︰「女孩閨閣我不能貿然進入,還是你出來吧。」

「你……你還真是固執。」芽兒小嘴一噘,只好走出房外,就見他已坐在外頭石椅上等著她。

「什麼事?」她沒好氣地問。

「你坐。」虞紹一抬眼,看見的就是她胸前垂掛的墜鏈。突然,「定情之物」四個字猛地顯現在他腦海。

他輕輕甩頭,想甩掉心里頭的悸動,「我是想與你談談寨主。」

「我爹?他有什麼好談的?」她不解地問。

「你恨他?」虞紹不答反問。

「以前恨,現在不恨了。」芽兒垂著小臉,那青澀的五官上卻有著一抹難解的情緒。

「真不恨,那為何剛剛對他說話這麼沖?」他肆笑地撇開嘴角。

「我不恨他,但恨他的做法,恨他大寨主這個頭餃,若不是這些東西,我……」想到這些,她便忍不住掉淚。

「你娘也不會死,對不對?」俯下頭,虞紹偷偷瞄著她臉上的怨懟神情。

「你……」芽兒顯然一陣錯愕,「你怎麼知道?」

「大寨主告訴我的。」虞紹坦言不諱地說。

「什麼?是我爹告訴你的?」芽兒難以置信地搖搖頭,「不可能,那件事是他心底最深的痛,他怎可能跟你這個外人提起?」

「因為他信任我。」虞紹頗自信地笑笑說。

「是哦,我爹信任你。」說到這里,她忍不住含淚噴笑,「喂,你說我爹是不是在找女婿?」

「女婿!?」他心一提。

「是啊,再過幾天我就及笄,我爹說從那天起我就算成年了,也可以嫁人了耶。」說著,她便拿起胸前的墜鏈,偷覷著他的表情說︰「瞧,這不是我們的定情之物嗎?我會記得的。」

「拜托,你這個小丫頭就別鬧了。」听她這麼說,他頭更疼了。

「我是鬧你嗎?明天我就去跟我爹說我喜歡你,叫他要你娶我。」芽兒這些話雖然玩笑意味較重,可听在虞紹耳中仍不免毛骨悚。

「呵,你這小丫頭以為,你爹爹會將你許配給我這個窮酸書生?」虞紹可一點兒也不以為然。

「我爹有銀子,你窮酸點兒沒關系。」她掩唇輕笑。

「喂,芽兒你——」瞧她說的跟真的一樣,這種事可不能老掛在嘴上說的,要是讓旁人听到,那可就糟了。

「怎麼?你就這麼討厭我?」見他反應這麼大,她不禁攏起眉。

「我沒討厭你,只不過我是夫子,你是我的學生,這和男女之間的感情根本扯不上關系。」虞紹沒轍地說。

其實說也奇怪,以往他對觀天象、算天機,絕對有著七成把握,可為何仍算不出這機伶的娃兒,究竟會帶給他什麼影響?

記得教他觀天象的師父提過,學這種技術的人絕不能動情,否則預測能力會全失,莫非他已……

「為什麼會扯不上?」她不依地說︰「在這山寨里,有多少男人喜歡我,可我從沒正眼瞧過他們,可今天我喜歡你,你還不理人家……」

芽兒雙眸含淚抽噎著,從小到大她可從沒被人拒絕過,怎麼也料不到夫子竟然會連連排斥她的心。

「唉……你別忘了,我是你的夫子。」他沒好氣地嘆口氣。

「夫子又如何?只要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就成了。」紹,我嫁給你好不好?」她真心真意地說。

虞紹深嘆了口氣,隨即抓住她的細肩,一字一字的解釋給她听,「丫頭,你對我只是種依賴,因為我今兒個帶你下了山,所以你……你才會喜歡我。」

「嗯,我是喜歡你。」她眨巴著眼,直言道。

「唉……我的意思是,你這種喜歡和那種兩心相屬的喜歡並不一樣,你懂我的意思嗎?」這丫頭八成把帶她下山去玩的人,都視為喜歡的人了。

「兩心相屬?」她偏著腦袋,覺得這話有點兒深奧。

「就是……就是愛。」天,一個小女孩談這個字眼,真不知道她能明白幾分?又理解多少?

「我當然愛你。」她沖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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