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愛的運氣 第21頁

太想愛她,卻不敢。

心底的那個惡魔,仍不肯放了他。

這天一早,何雲深一走進辦公室,就听見大卓用性感語調在他耳邊嘀咕了四個字︰「藍色妖姬……」

「什麼?」他一頭霧水。

「看你桌子上。」大卓縴指一點,輕笑道︰「藍玫瑰,蠻妖艷的。看來那個女人已經成魔了,雲深,你要小心啊。」

何雲深一看︰果然,自己的辦公桌上被人放了一大束藍玫瑰。足足有二十余朵,用白色緞帶扎著,花瓣上還沾了露水,顯得有些詭異。他皺起眉,「這花是你拿進我辦公室的?」

「不是。」大卓聳了聳肩,「我沒那個閑工夫。今天早上開門時,已經在桌子上了。」

何雲深的臉色凝重了起來,「這麼說……」

「那女人有你辦公室的鑰匙。」大卓接話,走過來同情地拍了拍他,「老友,有空的話去廟里燒個香吧,你被鬼纏身了。」何雲深不語,的確,事態越來越嚴重了。一開始只是用郵寄的方式送花和卡片給他,後來,花籃被悄悄放在門口,而今天……她顯然已經進過他的辦公室了。

這女人究竟是誰?為什麼這樣做?不停用玫瑰騷擾他,只是出于單純的迷戀嗎?

恐怕不盡然吧。何雲深想著,心情不免沉重起來。這時大卓問他︰「這花你不丟掉嗎?」

「哦。」他回神,抓起花束走向垃圾桶。走了幾步,卻又折回,「不,先放著。」他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語。

「咦?你以前不是最痛恨玫瑰這種植物?」大卓揚眉。

何雲深沒有接話。他從衣袋中掏出白手絹,把花瓣上滴落的露水揩干淨。心里突然冒出了這樣一個想法︰或許,他可以把花送給顏真夏?

雖說轉送禮物並不是多麼值得驕傲的行為,但是若非以這樣的方式,他是絕對沒有勇氣給顏真夏送花的。

這陣子和她住在一起,每天壓抑對她的感情,對他而言已非一樁易事。他想愛她,想親近她。有好多個晚上,當她慵懶地偎在沙發里歪頭看電視的時候,他都會在一邊不自覺地看至呆怔。

他當然想過送花給她,如果可以,他甚至想給她全世界。可是每次當她用那閃爍著笑意的雙眼凝視他,他就會無可救藥地緊張起來,連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口。

如今,他最怕的,就是被她看出他喜歡她。

不過現在好了,他可以正大光明送花給她了。如果她問起,他可以說是某位沒有具名的神秘愛慕者送給他的,沒必要撒謊,更沒必要因此而心虛。

這樣想著,他心安了。這時大卓又湊過來問︰「對了,這陣子的‘真夏的果實’你有沒有听?」

「沒有。」何雲深飛快地回答,「你知道我不愛听那種東西。」因為說了謊,他的口氣有些虛浮。

「好啦,知道你是大男人啦!人家是無欲則剛,你是不銹鋼,對感情問題從來不關心。」大卓白他一眼,「你知道嗎?就在前兩個禮拜的節目里,顏真夏竟然主動爆料,大談她和她男朋友的分手經過耶!」

何雲深的眼神閃爍了一下,「既然已經分手,就應該叫‘前男友’。」他語氣寡淡地說,不知為何突然討厭起大卓興致盎然的態度。

難道顏真夏的情史就這麼值得關注?那已經是過去式了,沒必要口耳傳誦吧?他胸口泛起些微的酸意。

「反正,她把自己說得很可憐呢,好像是她男朋友嫌棄她工作時間太晚,所以把她給甩了。」

「這就是你的結論?」何雲深瞥了大卓一眼。這男人的理解能力有待再加強,顏真夏分明不是這樣說的。

「不然呢?」大卓挑眉。

何雲深想了想,吐了口氣,「那男人……根本配不上她。」

「說得好像你知道內幕似的。」大卓似笑非笑地看著老友漠然的神色,「怎麼?你最近和她有聯絡?」

「沒有。」

「她目前身邊沒人,正是個好機會,為何不把握?」大卓壞心地慫恿。

這話題令何雲深感到心虛。大卓還不知道他已經和顏真夏住在一起了。他只好隨口胡扯︰「她是你的夢中情人,你又為何不把握?」

「我只是單純把她當偶像來崇拜,OK?」大卓聳了下肩,「而你就不同了。」

「我有什麼不同?」

「你喜歡她。」這一句,大卓說得斬釘截鐵。

何雲深一怔,然後,神色自若地搖了搖頭,「我沒有。」他又撒謊了。

「總這麼口是心非,到底累不累?」大卓嘲諷地問他。

「我說了,沒喜歡她。」他低頭翻閱案前病歷。

「難道,你是怕當年的悲劇重演?」大卓不以為然地撇撇嘴,「我告訴你,不會啦!顏真夏又不是變態,她怎麼會——」

「別說了。」何雲深的聲音突然低沉下去,截斷好友的勸解。再想集中精神研究手邊的病歷;但是雙手已微微顫抖。

是的,盤旋他心底的魔鬼還沒有離開,他的心——還不是自由的,怎樣去愛?不能去愛。

第8章(1)

當天晚上,何雲深準時下班,帶著那束藍玫瑰回到家中。快走到門口時,他突然站定了腳步,在口里輕聲地演練著︰「不知道是哪個女病患送的,可能投錯了郵箱了,我順手帶回來。其實,找個瓶子插起來也不錯……」

「找個瓶子插起來,找個瓶子插起來……」他反復默念著,心中想︰這樣的措辭會不會顯得太刻意?顏真夏會看出什麼嗎?

很久沒有這樣緊張過了。傻乎乎地揣測一個女生的心思,但又苦于模不著頭緒,渾身充滿了無力感。何雲深苦笑了聲,剛要伸手敲門,門卻自己開了。

「嗨!」爽朗的招呼聲揚起,門板後的女子沖他綻開甜美微笑。

他腦子里立時一片空白,剛才準備好的台詞全忘到九霄雲外了。愣了半晌,終于憋出一句,「花……你喜不喜歡?」

「哎?」顏真夏愣了一下,然後看見他懷里的一汪艷藍,她驚喜地漾開笑靨,「是送給我的嗎?」

「是……」他舌頭打結,「是、是別人送我的,我順手帶回來,找瓶子插起來吧。」說得和之前的設想有出入,不過,大意一致。

「哦,這樣啊。」她點一下頭,聲音中透著淡淡的失望。

「嗯。」何雲深也點點頭。她略微黯淡的眼神令他手足無措了,似乎怎麼說都不對……

「你回來得正好,我剛把晚飯做好了,還在想你今晚回不回來吃呢。」顏真夏順手接過他懷里的花,走進開放式廚房,片刻後,捧了一個水晶花瓶出來,放在桌子上開始插花。

何雲深月兌下外套,「你今天不做直播?」

「嗯。」她點頭,手上動作不停,「每天都做直播,那麼晚下班,我會累死的。」

他憐惜地望著她嫻熟剪去花睫的動作。因為有愛,耳朵變得尤其敏感。她的一句無心快語,卻令他心疼了。

想了片刻,他問︰「你……有沒有考過駕照?」

「有啊。大三那年暑假,閑著沒事就考了。」插完了花,她跑回廚房去端上飯菜。何雲深這才發現她烤了兩塊牛排,煎了一條魚,還煮了雞湯和白灼芥蘭。

「你工作已經夠辛苦,下次不要做那麼多菜。」他望著她額角的汗意,有根發絲粘在紅潤的腮邊,他胸口一熱,幾乎忍不住想伸手替她撫去。

然而,終是沒有。

「沒關系啦,反正我今天休息。」顏真夏仰頭沖他笑,「來吧,入席了,嘗嘗我的手藝。」

寬大柚木長桌,兩人分坐對角線的位置,似乎有默契一般分隔得遠遠的,恪守安全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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