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計還要多久?」徐佑美問。
「今天算很順利嘍,了不起再一兩個小時。」
「啥,還要一兩個小時?」陳立得都快凋謝了。而要命的是,他負責的部分為什麼一直搞不定?「可是我已經血糖太低、思緒紊亂了。」
「要吃什麼?我去買。」暫時完成手邊進度的徐佑美問。
「御飯團好了。」小陳說。
繼而看向陳立得--
「我……一樣。」在已經快要搞不定這些鬼東西的情況下,如果他還敢說要吃什麼牛肉面啊皮蛋瘦肉粥的,徐佑美肯定會用她犀利的眼楮跟他打招呼,他啊他,還是識相點好。
徐佑美拿了錢包和手機,刷卡離開公司,一個人前往位于後方巷子的便利商店。
她一走,那個叫小陳的工程師馬上問︰「徐小姐一直都這樣冷冰冰的嗎?」
「是啊,警告你千萬別得罪她,否則,光憑那雙犀利的眼楮,保證讓你當場死翹翹。」陳立得很有危言聳听的天分。
小陳笑說︰「看得出來你很怕她。」
他臉一沉,「怕?怎麼可能,我陳立得可是頂天立地的大男人,干麼怕個毫無威脅的小泵娘?」反正徐佑美現在不在,借他臭屁一下不犯罪。
「對,你最勇敢,可剛剛某人程序搞不定,徐小姐才把目光這麼輕輕的轉過來,不知道誰就一直拼命道歉,只差沒跪下來磕頭了。」小陳不賞臉的吐槽。
「哪有?她很尊敬我,我這個前輩說一,她肯定不敢說二……」
陳立得還在捍衛自己的男性尊嚴,但工程師小陳已經听不下去了,閃到一旁繼續工作去,不想听某人「膨風」,傷自己的耳朵。
徐佑美完全不知道自己成了那兩個男人的談話主題,迎著晚風,慢條斯理的朝便利商店移動。
這附近因為公司行號聚集,平常上班時間總是熱鬧喧嘩,完全不輸給市集,對比早過了下班時間又是適合狂歡的周末夜,眼下,確實有幾分冷清,冷清到不合理的欺凌就這樣公然發生--
距離便利商店不到五十公尺的馬路旁,三名不良少年正仗著人多勢眾,氣焰高張的包圍著一個上班族打扮的男人,一連串粗鄙又火爆的言詞,讓路過的徐佑美想不注意到都不行。
是說,這年頭的壞蛋想要為非作歹哪管場合,全憑一個爽字在驅使罷了,沒什麼好意外的,該意外的是三人的年紀。
模樣半大不小,其中一個的模樣稚女敕到不行,也不知道國中畢業了沒,但逞凶斗狠的模樣倒是一點也不遜色,不斷的指責勢單力薄的上班族撞到自己的同伴,口吻凶狠的要對方掏錢賠償,可傻瓜都知道,這三個小混混不過是假賠償之名,行勒索之實。
對于弱肉強食、恃強凌弱的人性,徐佑美可謂是深惡痛絕,偏偏只要有人聚集的地方,就免不了這些烏煙瘴氣的鳥事。
可惜,她不是聖人,改變不了整個大環境,也不是俠女,做不來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義舉,更沒有兼善天下的雄心壯志--
有的只是獨善其身的小小想法。再說,管得了這次也管不了下一次。
正當徐佑美打算視而不見的冷漠走過時,熟悉的男嗓在不平靜的黑夜中突兀地響起--
「徐佑美。」
遭到點名的徐佑美顫了一子。
這、這聲音跟她認識的某位邪惡分子很相似……
帶著半信半疑的心態,徐佑美循聲回過頭去,愕然發現,那個被小混混包圍的可憐苦主果然就是周贊韜!
當下,腦中飛快閃過兩個字--快走。
「真的是你!都這麼晚了,系統測試還沒結束嗎?」周贊韜沖著她漾開微笑,燦亮的眼楮比起天上的星子,可是一點都不遜色。
他知道晚上公司要全面更新財務系統,身為信息部的工程師,徐佑美自然得加班跟業者代表完成所有測試才行,只是沒想到會在這種時間、在這里,以及這樣的情況下遇見她。
周贊韜覺得很驚喜。
看了看前方熟悉的招牌,暗忖,她應該是來便利商店買東西吃的。
听到他說話的口吻,徐佑美忍不住蹙起眉。
這少爺是腦子壞了嗎?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現在身處在什麼情況下?被三個凶神惡煞包圍,居然還一副打算跟她閑聊的樣子。
丙不其然,小兄弟不滿了--
「靠喔,老子在跟你說話,你還給我把妹哈啦,你是不想活了嗎!」為首的惡煞很不滿自己的存在感居然被忽視了,狠狠的推了周贊韜胸口一把。
周贊韜穩住重心,對著面前的少年耐心十足的說︰「我沒有A到你朋友的摩托車,是你的朋友逼車,自己不小心摔倒,你口口聲聲要索求合理的賠償,但你的行為倒是比較像在勒索。」
不遠處的徐佑美聞言,簡直要被他打敗了。
他真的瘋了,他不是很有邪惡的潛質嗎?怎麼會天真的想要跟這些小混混說理?要是他們懂理,今天就不會勒索他了,笨。
「x!廢話這麼多干麼,開名車了不起喔,你今天不把錢交出來,我們兄弟就打得你滿地找牙。」說話的同時,滿是刺青的縴瘦臂膀,已經一把揪住周贊韜的襯衫領口,一副隨時要開打的模樣。
是,周贊韜很高大,比起三個小混混中最高大的那一個,還足足高了一顆頭,但打架不是靠身高,光看他一副養尊處優的少爺樣,徐佑美用腳指頭想也知道他肯定不是這三個人的對手。
徐佑美向來不愛蹚渾水,決定遠離是非,乖乖去買她的御飯團。
隨著她每邁開一次步伐,一道小小聲的感性聲音便會從她心里冒出來,逼得理智不斷的在跟它打架--
真的要見死不救嗎?
不然呢?
你忘了前些天那盒OK繃了嗎?
記著有獎金嗎?
他邪惡歸邪惡,可你真的沒有因為那盒OK繃而感到一絲溫暖嗎?
那又如何?這種炎夏,到哪里都很溫暖。
你心里就沒有丁點的正義感嗎?
那是什麼?很久沒看見了。
你過得了自己的那一關嗎?
步伐歇止。
徐佑美無奈的閉上眼楮。
她不想自我感覺良好的為自己的行徑扣上冠冕堂皇的正義感三個字,但過去的不好記憶,確實令她很討厭這種以多欺少的可惡霸凌!
睜開眼楮,徐佑美倏地轉身往回走,直直的走向了眼前的風暴--
「小姐,少多管閑事,不然我連你一起打。」少年先發制人,出聲恐嚇。
沉默的看向三人,須臾,輕緩的嗓音如是說︰「姐姐我出來混的時候,你還在喝女乃呢,我還沒說話,你插什麼嘴?」
沒有提高嗓門用力嘶吼,就這麼不冷不淡的口吻,搭配她生人勿近的臉孔、森冷又犀利的眸光,果然一開口就狠狠給了對方一個下馬威。
對方當場一怔,心驚暗付,哇靠,講話這麼淡定,這女的該不會是哪個大哥的女人吧?不說別的,光那雙犀利又森冷的眼楮就有夠殺的了。
「是他不對,是他撞到我朋友……」但少年仍強作鎮定說。
「他撞到誰了?」徐佑美問。
「……我。」穿著紅T恤的少年說。
「哪里受傷?」
「這里、這里還有這里,通通痛得不得了。」硬著頭皮伸手就往自己身上亂指一通。
「我看你皮膚緊實、飽滿又有彈性,被撞摔車,怎麼會連丁點擦傷都沒有?」徐佑美瞅著對方冷冷的問。
少年被徐佑美那雙犀利的眼楮看得有點心虛,兩只眼楮頻頻看向別處。
「腦、腦震蕩是看得出來的嗎?雖然外表看起來好好的,搞不好他的骨頭、內髒受傷了。」小蚌頭的忍不住幫腔嗆聲,以免在氣勢上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