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你們這些自以為是的家伙,還真以為這樣就是為她好。」
「萬峰人不錯,就是大男人了一點,小曼那種沒主見的人嫁給他正好,什麼事丈夫都替她打點得好好的,她舒舒服服當她的少女乃女乃就好了。」
被了,今天听的屁話夠多了!
他猛然沖過去,雙手用力按在車門上,傾身向前,鐘婷嚇得縮了回去。
「誰說她沒主見?她只是不說而已,她人好、善良、凡事為人著想,你們還真當她是個沒想法的傻女。」
她氣得挺胸相對,火大地說︰「喂喂喂,你凶什麼凶?她要是有想法,就自己說出來呀,總不能每次都等著別人替她出頭吧,你幫朋友總有個限度,難不成你想幫她一輩子呀?」
一輩子?!她被自己的話給嚇到,一把抓住他的衣襟,驚駭地問︰「難道……你喜歡她?那我呢?」
「妳?這事關妳什麼事?」他傻眼了。
天哪,這家伙一點點都沒把她放在心上,而她竟然還想要抓住他,太丟臉、太難堪了!她惱羞成怒地推開他。
「對對對,這件事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誰說我喜歡你,我最討厭你這種笨蛋了。我問過小曼,她說你們只是普通朋友而已,她一點也不喜歡你,你別自做多情了,給我乖乖夾著尾巴回台灣,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了!」
他氣得想打這個番婆,高高舉起的拳頭停在空中幾秒,最後忿忿地放下,轉身往鐘家大宅走去。
「喂,你到底想怎樣?」叫不住人,鐘婷慌張地丟下車,追上去,使勁地拖住他。
「我自己去問她,如果她真的這麼想,不用你們趕,我自己會走。」
如果一切在兩個星期前的惜別會上就此打住的話,也許他會抱著遺憾、無奈的心情看待這段還沒開始就結束的感情,把她當成遠在海外的好朋友。但是,他來了,放下之後再度提起,他真的舍不得再放手了。
確實,她從沒對他表達過愛意,也許,她只是害羞沒說而已,所以,他得去問個清楚才行。
「你是去問她?還是去逼她?她膽子小,你凶巴巴地問她,說不定她一慌就承認了,這樣你就高興了嗎?就算被你逼得承認了,那又怎樣?你明天就要回去了,你叫她怎麼面對我爸?怎麼面對我?你把我家弄得父女反目、姊妹失和,這樣就是為她好?好、好個頭,你自私呀你!」
哇靠,罵起人來就是一整串,連換氣都不用,簡瑞安被堵得說不出話來,洶涌的怒火在肚子里翻滾不已,「妳、妳……」
「我、我、我怎麼樣?別說我沒警告過你,你要是想讓她過好日子,就什麼都不要說。」他讓她丟這麼大的臉,她有足夠的理由為所欲為。
夜風輕輕撫過花園的花草樹木,響起一陣陣細微的沙沙聲,夜已深,簡瑞安在床上煩躁地翻來覆去,一點睡意都沒有。
和那番婆大吵一架之後,他心煩意亂地在查爾斯河邊晃了好久,等到天黑才回到鐘家,姓鐘的老頭竟然把他當賊看,要管家寸步不離地跟著他,加上插花攪局的鐘婷,他根本就沒時間和曼沁單獨說話,在波士頓的最後一夜就這麼過了。
他氣呼呼地瞪著天花板,她就在上面,可是卻見不到面,說不上話,真是氣死人了。好,你有你的關門計,我有我的跳牆法。
簡瑞安出了房間,確定所有房間的燈光全暗了,抬頭仰望二樓,小心翼翼地攀著水管往上爬,心驚膽戰地沿著石砌邊緣前進,抓住二樓陽台的鐵鑄欄桿,奮力地翻身跳進去,咻!他抹一抹額上的冷汗。他一邊輕喚她的名一邊輕敲落地窗,不時緊張地回頭張望,確定沒人發現。
「簡大哥,真的是你!」听見聲音,曼沁驚訝地跳下床,拉開窗簾一看,連忙開窗,不敢相信地問︰「你爬上來的?!」
「像不像羅密歐爬上朱麗葉的陽台?」
她臉上一紅,連忙拉他進房間,兩人很有默契地望向主樓方向,確定沒有任何風吹草動之後才松了一口氣,同時回眸看著對方。
終于獨處了……
曼沁仰頭看他,心中充滿了喜悅,夜燈微弱的燈光勾勒出他英挺的臉龐和剛健的體魄,一雙明眸閃著灼熱的殷切渴望,看得她莫名的緊張,不由自主地輕喘起來。
簡瑞安低頭凝望,她雪白的胸口急促地上下起伏,輕柔的睡衣掩不住誘人的曲線,他的心情激動起來,他想要抱住她、親吻她,甚至……他的視線落到幾步之遙的大床上。
「簡大哥,明天……你就要回去了,我……」她的語氣中有著萬分的不舍。
這句話一棒打醒他,沒弄清楚她的心意就想要佔有她,佔有她之後就離去,他真這麼做的話就太沒天良了,他用力吸口氣,壓下差點就要失控的。
「我不能去送你,真的很對不起。」曼沁愈說愈酸,差點就又哭了出來。
不但突然,而且相當堅持,父親要她和姊姊明天一大早出發去紐約拜訪親戚,如此一來她就不能去送他了,她覺得好難過,同時困惑不已。她不懂,不過才半天的工夫,所有的人全變得不對勁了,不管她怎麼問,就是沒人要告訴她發生了什麼事,全都把她當成小孩子。
「沒關系,我了解。」急迫想知道的問題含在他嘴里,可是卻不得不小心措辭,因為無論如何他都不想讓她感到為難、不想害她陷入困境。
「鐘婷說妳告訴她,妳……認為我們……只是普通的朋友,妳……真的這麼想嗎?」
難道他喜歡她?!太好了,她的身心同時熱了起來,不假思索地月兌口而出,「當然不是!」
「我就知道!」他抓住她一雙光潔的粉肩,興奮地大叫。
她高興得想要投進他的懷抱,想要用力地抱緊他,但是──現實猛然沖了出來,殘忍地把她從快樂的巔峰上推了下去。
收了父親的兩千萬酬金,她有義務留在這里,而明天他就要回台灣了,從此就相隔十萬八千里,父親和他鬧翻,姊姊喜歡上他……
認了又如何?眼前的困境無法解決,不過是徒增彼此的煩惱,他為她做得夠多了,所以此刻,她決定讓他走得輕松,不要他再為她擔心,牽掛。
「我們是永遠的好朋友,簡大哥,你對我這麼好,我永遠都不會忘記。」
簡瑞安像被針刺到似的猛然發怒。「我想听的不是這些──」
好痛,他的手捏得她好用力,小小的肩頭幾乎承不住他的激動,她忍著痛,甚至為這疼痛感到高興,至少她知道他喜歡她,這樣就夠了。
驚覺自己弄痛了她,他愧疚地放開手,憤然轉身,雙手用力抓著沙發椅背,弓子低頭喘著氣,久久不動。
她深情地望著他,嘴角掛著一抹淒涼的微笑。
鐘婷那番狠毒的話竟然是真的,真是難堪呀!他站直身子,狠狠地吸一口氣,就算是如此,他喜歡她的事實不變,為她擔憂的心情不變。
「妳喜歡妳的新家嗎?我想听實話。」
「喜歡,大家都對我很好,爸爸表達的方法很直接,一直塞東西給我,哥哥則是用放任的方式來表示對我的尊重,姊姊喜歡拐彎抹角,羅叔很體貼,張嬸很親切……」
簡瑞安默然听著她細數著鐘家的大大小小成員,連一個星期只來兩次的園丁她都沒漏掉,可見得她有多努力、多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