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沒良心 第18頁

「我言盡于此,璩大人自個兒看著辦吧!」許迅啐了一聲,大搖大擺走出房外。

看在他是最大金王的分上,他可是難得好心提醒耶!

瞪著許迅消失的方向良久,璩同用力關門落閂,緊張兮兮地掃視四周。

蒼狼——

如鬼魅般無法捉模、下手寡情冷酷的神秘男子,他萬萬沒想到蒼狼居然還活在這世上,那日宮門外隨口一句話竟一語成讖。

不會的……他行事低調謹慎,對皇上也表現得恭順有禮,人家第一個會懷疑的對象絕對會是鋒芒太露的賈進仁,而不是他。

蒼狼不會找上他的。

當最後一片丹楓落地,楓樹林里吹起蕭瑟北風,寒冷的冬季已然降臨。

一身雪白衫裙的允樂倚在門邊怔怔失神,冷風呼嘯而過,吹亂她的發絲,襯得絕美小臉白的近乎透明。

「公主,天氣冷了,您還是進屋里去吧!」喜桃拿著雪白狐裘站在她身後,擔憂低五陽。

「喜桃,冬天來了呢!」允樂頭也不回的輕聲道。

睽違九年,記憶里的皇城有這麼冷嗎?還沒下第一場初雪,她卻感到寒進骨子里的蕭索。

「是呀!冬天來了,公主再不進屋就要凍成冰柱了。」喜桃嘀咕。

聞言,允樂接過喜桃手中的雪白狐裘,終子轉身進屋。

喜桃不舍地望著允樂。自從皇上宣布要把公主嫁給寒泉國太子的消息後,公主就變得沉默、不再笑了,她總是若有所思地望著窗外,腦袋里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真擔心她往死胡同里鑽。

「听說寒泉國的天氣比這兒冷多了,一年只有三個月見得到陽光。」地,允樂幽幽開口。

「啊?」聯姻這個話題一直是禁忌,允樂不提,玉清宮里誰也不敢提。

「有時候想想,身為公主究竟該高興還是悲哀?」她輕淺一笑,眸光變得幽遠。

希望公主以大局為重。

允樂清楚記得風滄亦是如此對她說的,然後從此消失在她眼前,躲著她、避著她,避開所有可能踫面的機會,好似這世上不曾有過這個人。

風滄亦好狠的心腸,讓她見一面都不肯,如此決絕。

「公主,您會嫁給寒泉太子嗎?」伸頭是一刀、縮頭是一刀,這問題遲早得問,喜桃終于鼓起問出口。

「你說呢?」允樂回眸一笑,臉色慘白無顏色。「我有別的選擇嗎?「

「公主……」她哀傷的笑容讓喜桃倍感心疼。

「身為公主,對瑾南國有責任,不可能置之不理。」只不過她心里有個缺,不知為了什麼還在執著……

難道還放下開風滄亦嗎?他都明明白白要她以大局為重,她還有什麼好看不開?無論是瑾南國,或對皇兄的忠心,或重振風家的重責大任,她在他的心里敬陪末座,是第一個被舍棄的選擇……

想到公主曾那麼熱切盼望回宮,誰知道回來後卻要下嫁到冰天雪地的北國,喜桃不禁紅了眼眶。

鮑主好可憐。

「公主,您午膳只吃一點點,肚子想必餓了,奴婢幫您拿糕點過來。」她勉強擠出笑容,找藉口離開,怕被允樂瞧見她的淚。

「去吧!」允樂意興闌珊地擺手,幽遠眸光再次投向窗外,神情黯然。

「是。」再不走,淚水就要奪眶而出了,喜桃一福,急急退出門外。

伺候公主多年,多少能猜到她的想法。公主嘴里雖然這麼說,其實心底仍在等著風大人,希望他能阻止這場政策聯姻,要她別嫁。

她知道這些日子公主一直等著,等風大人出現,等風大人帶她走,就算要她拋去公主尊貴的身分也願意。

玉清宮里,允樂傲然孤立的身影如此單薄消瘦,任誰看了都不舍。

喜桃躲在柱後偷偷掉淚,恨自己什麼忙也幫不上,殊不知這樣為允樂難過的除了她外,還有另外一個人……

楓葉落盡的蕭瑟林間,立著一抹頑長身影,男子靜靜望著玉清宮的方向,不知已經站在那兒多久了。

薄薄一道宮門,也隔絕了兩人,高築成誰也跨不過的鴻溝。

五天後,皇城下了第一場初雪。

銀白雪花覆蓋大地,放眼望去皆是一片白茫,呈現出一種蒼涼美麗的景致,連深居玉清宮的允樂也忍不住出來走走。

「公主,真的好冷喔!」不斷朝掌心呵氣,喜桃神情難掩雀躍。「雪耶!奴婢好久沒看到雪了。

從前在晉寮行宮是不會下雪的,最多結霜罷了。

「嗯,我也快忘記下雪是什麼模樣了。」伸出玉手迎接緩緩飄落的細雪,或許是景色轉變的緣故,一直愁眉深鎖的允樂難得綻出笑容。

「公主想打雪仗嗎?」見允樂會笑,喜桃淘氣問道。

「多大的人了還打雪仗?難道不伯人笑話。」允樂忍不住輕笑。

「晉寮不會下雪嘛!」喜桃嘻嘻笑。

「我——」我字還在舌尖跳動,允樂笑容凝,眸光落在青石路盡頭、高大挺拔的身影。

是他。

世界就是這麼小,平時躲著不想遇到的人偏偏就這樣遇到了。就在同一時間,風滄亦也注意到允樂的存在,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糾纏,一個多月沒見,恍若隔世。

他猶豫一會兒,稟退一旁同他說話的侍衛。

「臣風滄亦參見公主。」他抱劍躬身。

「許久不見了,風大人,最近似乎人紅事忙,好久沒听見你的消息。」有那麼一剎那,允樂還以為他會轉身避開,直到他大步過來行禮,允樂緊縮的心口才放松。

原來……原來呵!她還是這麼在乎。

「這陣子臣去了趟南方,不在京城。」允樂瘦了,原本單薄的她如今更瘦得教人心驚,仿彿風一吹就要倒了。

他沒說,其實他回來好一段日子了,他沒說,他一直守在玉清宮外看她無聲低泣。他什麼都不說,就是為了讓允樂認為他無情薄幸。

「是為了躲開我嗎?」揚起一抹笑,允樂清冷的眸子緊緊鎖住他的,像要看穿他內心。

風滄亦不著痕跡蹙眉,旋即舒展開來。

「臣沒有躲著公主的意思。」

說謊!

閉閉眸,允樂多痛恨他疏離恭敬的語調,像是刻意與她拉開距離。

她倒寧願他變回會對她生氣的風滄亦,那樣的他比較有人性。

允樂不說話,風滄亦跟著陷入沉默,被雪冰封的世界寂靜無聲,喜桃看看神情倔強的允樂,又看看深沉難懂的風大人,她俏俏退開,把空間留給他們。

「風滄亦,你沒有話要對我說嗎?」

不知過了多久,允樂忍不住先開了口,帶著淡淡埋怨。

說些什麼都好,她是如此想他,這種日夜煎熬的思念最是折磨人。他怎不問問她的近況、問她過得好不好、說他也掛念她……

風滄亦明白她的心思,但想起新皇的叮嚀,他咬牙刻意忽略。「听說公王尚未答應與寒泉國太子的婚事。」

血色自小臉退盡,允樂眯細水眸,不敢置信地睇他,無法相信多日不見,他開口第一句話並非問候,而是問她和寒泉太子的婚事。

「皇上最近為國事操勞,夜不安枕,若公主遲遲不答應——」

「風滄亦,這就是你要對我說的話嗎?除此之外,你無話對我說嗎?」允樂氣惱打斷他,眼眶不爭氣地又紅了。

「臣只是希望公主以大局為重。」

「犯不著你一再提醒,那些我都懂,我問的是你!你的想法!」允樂跺足,淚盈子睫。「我自小在晉寮行宮孤伶伶生活,好不容易回宮,迎接我的卻是得遠嫁寒泉國的事實!這就是本公主的人生,誰真正在乎過我的感受?」

話到後來,允樂激動的掩面低泣,壓抑許久的堅強終于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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