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唉唉!阮囊羞澀。
「啊!好痛,我的頭……這樓梯是設計給螞蟻走的嗎……唉唉!八千……一個月只要八千,呃……剛剛那是小強嗎……唉~~看在八千塊的份上……」她就像個小老太婆一路碎碎念,慢吞吞的爬上四樓,空氣里充斥著一股霉味,悶得她頭暈眼花。
沒辦法,人總要向現實低頭,八千元能在市中心租到房子,對她這種夜半逃家的人來說已是十分幸運。她別無所求,只希望租到的這間房子夠牢靠,別刮風漏水就好。
爬到四樓,看見老舊生銹的鐵門,伸手輕輕推開,約莫二十余坪的空間納入眼簾,一時間,她的腦海里只掠過四個字──
家徒四壁。
這間房子里真的除了四片牆壁外沒有任何東西,空無一物。
一時間她不禁有些喪氣,但也有些開心,喪氣是因為她可以預見未來刻苦的日子,開心的是她總算有地方可以安頓下來,擺月兌被四個大熊哥哥保護兼監視的生活,擁有屬于自己的私密空間。
還是有點期待啊!
自小生活在四個像大熊般哥哥的陰影下,就連最小的哥哥也大她五歲有余,簡直就像有五個父親在身邊叨念著,想要做什麼都不方便。
扔下隨身大背包,震起灰塵,江暖春打開窗,深深吸進新鮮空氣。
啊~~心情真好。
「……對對對,就是這間,天哪!這門真小。」門外突然傳出雜沓的腳步聲,還有重物拖地的聲音。
正沉浸在對未來無限幻想中的江暖春反應遲鈍的回頭,只見一群身穿白色背心的肌肉男搬著大型家具進屋,且似乎把她當成透明人一樣,無視于她的存在。
「你們、你們這是……」江暖春嬌小的個子在一群大漢里更顯得不起眼,她就像只小麻雀在他們之間跳來跳去。「你們是誰啊?咦?」忽地,她很識相的自己閃一邊,因為抬著大床的壯漢們是看不見她的。
她可不想被床撞成內傷。
「阿明,你把床搬進房里,按摩椅放在客廳,電腦放書房……對!書房就是最里面的那間……」負責指揮的粗壯男人開口,對身旁跳來跳去的小麻雀不以為意。
「沒問題。」
「老大,酒櫃要放哪兒?」另一名搬家工人問。
「當然是放客廳。」
「好。」
「鋼琴要從前陽台吊進來嗎?」
「對!從陽台。」
啊哩!還有鋼琴?!會不會太扯了!
江暖春鼓起腮幫子,沒好氣地瞪著眼前這幾個大漢。這可是她預繳了三個月房租的未來小窩耶!為什麼這些人一副理所當然鳩佔鵲巢的樣子?
「停!你們為什麼要把家具搬進我房子里?」猛然,一只小麻雀叉腰怒瞪眾人,清脆嘹亮的嗓音提高八度。
眼看高級牛皮沙發、頂級名床、還有光看就覺得會很舒服的按摩椅一一被搬入,她再也忍不住的發飆。
全場鴉雀無聲,所有人古怪的眼神全瞪著眼前清秀可人的小麻雀。
「小麻雀小姐,難道你的老板沒告訴你今天要搬進來嗎?」負責指揮的壯漢皺眉反問。
小麻雀?!誰是小麻雀呀?
江暖春原本很不服氣的想反駁,但是看到站在板凳上的自己只跟他一般高,她咬咬牙,硬是將這口氣忍下來。
「我沒有老板。」她一字一字的回答。
基本上,她打算等一切都安排妥當之後再去找工作。
「沒有老板?」聞言,壯漢們面面相覷。
她若不是駱于喬口中負責先來打掃的鐘點女佣,那麼她又是誰?!
「還有……你們家具搬錯地方了吧?我是這里的屋主!」她凶悍地比比門口,示意他們乖乖的離開。
「屋主?」負責指揮的壯漢有些傷腦筋的搔搔頭,遞出手中的字條。「24巷6弄4樓?」
小麻雀很勉強地瞥了一眼,秀眉挑起。「地址沒錯,但是東西錯了,這是我住的地方,我是這里的新房客。」
「可是──」壯漢還想說什麼,卻被打斷。
「我想誤會的人應該是你,」身後,高大的陰影兜頭罩下,江暖春莫名覺得一陣寒風來襲,冷颼颼的。「我才是這里的新房客,我有房東的租賃契約。」唰一聲,男子攤開租賃契約。
他的嗓音低沉悅耳,無奈顯得冷冰。
「我說你呀──」江暖春小臉猛然一皺,氣嘟嘟的回頭,不料站在板凳上的自己硬是矮人家一些些,氣勢銳減。「呃……」
請問他是「魔戒」里的大樹人嗎?那麼她一定是小炳比人了。
「這是房東簽下的租屋契約,你可以仔細看看上面的簽名。」揚高手中的租屋契約,駱于喬摘下墨鏡,用一種仿佛很忍耐的口吻說話。
他原本是來尋找清靜的,誰知道一搬來就遇上麻煩事。
沒好氣地瞥了眼他美型孤傲的俊顏,江暖春非但沒接收到他與生俱來的強烈性費洛蒙,反而搶過他手中的租屋契約仔細審視。
「這一定是假的!」半晌,她粉唇緊抿,抬高小巧圓潤的下巴。
就算身高不如人,至少氣焰不能輸。
「你從哪里看出它是假的?」不耐煩地雙手環抱胸前,駱于喬濃眉緊蹙。
「因為我這里也有一份契約,所以你那份一定是假的。」斜眼睨他,小麻雀跳下板凳咚咚咚的跑向背包,一副「你等著瞧吧」的樣子,很快的拿出租屋契約。
駱于喬桃花眼微眯,心中異樣感覺涌起,眸中的驚艷之色一閃而逝。
不知道是因為她沒認出他的身分?還是因為小炳比人敢對抗大樹人的勇氣,讓他不由對她另眼相看。
接過她手中的契約書仔細閱讀,駱于喬忍不住揚眸又瞄一眼未及自己肩膀高的小麻雀。
「我想有誤會的人應該不是我們。」面無表情地將契約書歸還,駱于喬慢條斯理的開口。
「什麼意思?」
「房東在這兩份租屋契約上都簽了名,代表房東同時將房子租給我們。」薄唇抿成諷刺的弧度,駱于喬俊顏微沉。
可惡!肯定是那個貪心的怪老頭搞的鬼!
「你是說……房東同時將房子租給我們──兩個人?」仿佛突然出現語言障礙,江暖春明眸圓睜,一時間竟有些結巴。
會勾人的桃花眼斜眼睇她,駱于喬緩緩點頭。「我想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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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叮咚叮咚!
叮咚叮咚叮咚!
江暖春用力地按著電鈴,圓潤的粉頰因憤怒而漲紅,她很氣、真的很氣,原本只屬于自己的小窩,如今卻莫名其妙跑出一名大樹人要跟她搶,真是……
氣到不行!
「喂!大樹人,你遮住我的視線了,這樣我根本看不到。」百分之百的遷怒心態,江暖春抬頭瞪他。
「你要看什麼?」還是同樣不慍不火的語氣,駱于喬挑眉。
「看房東在不在呀!」她懊惱地皺眉。
按這麼久的電鈴都沒有人回應,天知道是不是卷款潛逃了。
她辛辛苦苦存的錢啊!嗚嗚嗚……
「就算我讓開,你還是什麼都瞧不見吧!」話雖如此,他還是退開一大步,清冷的眸光不曾稍離。
在模特兒的圈子待久了,他幾乎忘記世界上居然還會有這麼小的──
人種。
小小的,很可愛,好像女圭女圭一樣。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江暖春明眸半眯。「你在笑我?」
「我沒有。」駱于喬聳了聳肩。
看來這只小麻雀的脾氣倒是挺大的,看來少跟她說話為妙。
「哼!」輕哼一聲轉過頭,江暖春腳下焦躁地踏著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