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茶水間回來、正要推門而入的徐妍雅,剛好听見這句話,這個打擊使得她踉蹌,在她以為她與呂子皓的關系正一步步改變的時候,這句話無疑再一次將她推往深淵。
「那麼,你那間上鎖的密室,是不是該清空了?」
陳昱希的話像神射手的箭一般直中靶心,呂子皓回給好友的眼神,除了憤怒外,還揉入了些許的傷痛。「陳昱希……」
「這種威脅的口氣對我起不了作用,需要我提醒你,你在那間密室里的模樣嗎?你還要自欺欺人嗎?」
「那不是什麼密室,對我來說,那是一座徐妍雅為我修築的煉獄。」
「既是煉獄,為什麼保留下來?」
呂子皓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惡狠狠的道」「我不需要解釋我的用意,陳昱希,那間房間的事,永遠都不準告訴徐妍雅。」
之後,辦公室里便沒了聲音,徐妍雅知道,那是呂子皓結束了對話,而如今她的心被滿滿的好奇所佔據,她知道陳昱希指的一定是別野里那間上了鎖,而且呂子皓也沒將鑰匙給她的房間。
煉獄是什麼意思?她還做了什麼事傷害了呂子皓嗎?既然要求得他的原諒,她就要親眼看看那間房是什麼,這樣她才能知道,她的彌補該從何做起。
于是,徐妍雅沒有回辦公室,她關上了門,問了總務部的員工有沒有鎖匠的電話,就回家去了。
她知道硬是闖進那間房,一定會惹呂子皓生氣,但她顧不了這麼多了,該彌補的,在知道一切後,她會一筆一筆的還給他。
第7章(1)
送走了鎖匠,徐妍雅走回上鎖的房間前,如今,門只是虛掩著,呂子皓藏在里頭的秘密即將揭曉。
她緩緩的推開門,明明是大白天,房里卻相當昏暗,但由房間的氣味聞來,她知道,這是一間畫室,空氣中充滿油畫顏料的味道,因為陪伴呂子皓的那段日子,她對這味道十分熟悉。
徐妍雅走進畫室,為了作畫,這里本該有明亮的采光,但如今以厚重的窗簾遮去了光線,她拉開了窗簾,光線在畫室里散了開來,她在等待眼楮適應光線的同時,看見了滿滿的自己……
那是一幅又一幅畫著她的炭筆素描及油畫,呂子皓畫每一幅時她都在場,她從沒想過他們分手之後,他會怎麼處理這些畫作,沒想到竟被他仔細的收在畫室里,一幅幅用畫架展示著。
徐妍雅看著,在畫室的正中央,癱軟的坐了下來,她如今終于理解,呂子皓口中的煉獄,指的是什麼了……
他畫這些畫時,是愛著她的,她亦是笑著入畫的,但分手後,不但他恨著她,而她最後給他的神情,是厭棄加上鄙視,所以這一幅幅的畫作再再提醒了他,他們之間曾有過的愛戀,已不復存在。
徐妍雅不明白呂子皓為什麼要自虐的留下這些畫,為什麼他要如此傷害自己?
最後,唯一一幅沒有以畫架展示的,是一幅合成相片,她永遠忘不了這幅蒙太奇相片,因為她曾以殘忍的方式,把這幅相片還給了他。
她再也忍受不住,掩面痛哭出聲,為了呂子皓所受的傷害,更為了那傷害是自己造成的。
「子皓,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罪該萬死!我該如何求得你的原諒?子皓……」
這時,畫室外出現兩道人影,靜靜的看著里頭痛哭的她。
當呂子皓和陳昱希談完話後,發現徐妍雅一直沒有回辦公室,陳昱希找了一個總務部的人詢問,因為開完會後,她是跟著總務部的人去慶祝那小小的勝利,但得到的消息卻令陳昱希意外,他立刻驚覺,她听見了他們的對話,所以才會需要找鎖匠。
如今,畫室的一切就這麼無預警的攤開在陽光下了,陳昱希想,或許是個解套的方法,這兩人要合要離,是該有個結果了。
呂子皓的表情相當糾結,一時間看不出究竟是懷著什麼樣的情緒。
整棟別墅中唯一完全屬于呂子皓的空間,就是這間畫室,因為這里是他拋下一切偽裝時能躲藏的地方。
餅去十年,他以這些畫來回憶,如今,畫中的女孩就在他的身邊,成了他的妻子。
陳昱希的嘆息聲,告知了徐妍雅他們的來到,她睜著一雙淚眸望向聲音來源,語調帶著哭音,「昱希,你來了……」
「我是載Boss回來的,你開走了他的車,忘了嗎?」
陳昱希側過身,呂子皓就站在他的身後,徐妍雅看見了他,眼淚再度潰堤。
「子皓,對不起,我一定要回來看看,這里藏了什麼,我也想知道為什麼你會說這里是我帶給你的煉獄……」
「現在你看到了,不認同嗎?」
「對不起、對不起……請你原諒我……」
陳昱希拍了拍呂子暗的肩,識相的轉身離開了。他們之間的心結,只能由他們自己來解開了。
呂子皓沒有迎上徐妍雅的視線,他緩步走進畫室,畫中的女孩,總是帶著笑靨望向他,唯有癱坐在畫室中央的那一個,悲傷的哭泣著。
他走向其中一幅以白布覆蓋的畫架,他揭起白布,正是那幅徐妍雅果身入畫的畫。
他記得他本是開玩笑的問她,想不想學電影情節果身入畫,沒想到她羞紅著臉,點了點頭說,因為是他,她可以。
在畫這幅畫時,他的心思不帶,而是以膜拜他的女神那般崇高的心情作畫,那也是他第一次在總是帶著一臉純真笑容的她的臉上,看見了如此魅惑人心的表情。
他有一段時間沒進來畫室了,正確說來,是自從娶了她之後,他就沒再進來過。
「自從我們重逢以來,你道歉的話就沒少說過,你又怎麼會天真的認為我今天會突然的原諒你?」呂子皓的語氣平淡,表情更是波瀾不興。
「你整理了這一室的畫作,是為了留著告訴自己,不能忘了恨我嗎?」
他冷嗤一聲,嗓音不帶一絲溫度。沒錯,他留下這間畫室,的確是這麼告訴自己的,但很顯然的,陳昱希有不同的看法。
他問他,他是不是在欺騙自己,還問他,他明明還是十分在乎徐妍雅,真能狠下心報復她嗎?
「徐妍雅,你給我的除了恨,還有其它的嗎?我留下這些畫,當然是為了恨你。」
徐妍雅抬起手,觸模上那幅畫了自己果身的畫,畫下這幅畫時,是他們最甜蜜、最幸福的一刻。
「子皓,對不起……我會更加用心的守著你,結婚後惹你生氣的事我也不會再做了,對不起……」
呂子皓無情的背過身,臉上交替出現的,是悲傷、是不忍,完全沒有他表現出來的無情。
「子皓……」
她轉而扯住了他的衣角,卻突然間一陣天旋地轉,倒地失去了意識。
徐妍雅睡了好幾個小時了,要不是家庭醫生說她沒事,大概是照顧受傷的他本就疲累了些,接著又受了打擊才會昏倒,呂子皓都幾乎要以為她又要離他而去了,而這一回,是他怎麼也帶不回身邊的距離。
直到他安下了心來,他才意識到自己始終都是在自欺欺人……
他哪是恨徐妍雅,真的恨徐妍雅,他怎會如此擔心她?可要說原諒她……他不甘心啊!被她拋棄的這十年,他過著多痛苦的日子,他怎麼能這麼輕易的就原諒她?
我好愛好愛你!
呂子皓重新想起她在以為他睡著時對他說的愛語。她愛著他,所以願意回到他的身邊,接受他的冷漠、他的羞辱,是因為希望他們之間再有一次機會,他呢?他怎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