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夫 第24頁

到這個地步,龍四才忽然明白,這些人是合伙要給自己難看啊。

之前幾日,他們表現得很是乖巧,還以為是他們想明白了。應該為朝廷出力,才不負頭頂烏紗帽,結果皇後的一番話打破了他的假想——這些人竟然還要看曹尚真的臉色行事。

那麼如今他們突然集體告假,甩手不干,也肯定是曹尚真的指使?

龍四不由得勃然大怒,連公務都不辦了,出門上了馬車,喝令車夫立刻前去曹府。

馬車疾馳在京城的大道上,兩旁群眾的議論之聲不時飄進龍四的耳里。

「以前人人都說曹丞相是個貪官,看來真是錯怪人家了,听說這次他不惜傾家蕩產,也要拿出大筆銀子幫助受災嚴重的百姓重建家園。」

「听說曹丞相的妻子,兵部尚書丘夜溪在地震中去世,曹丞相可是悲痛得很,唉,這樣的好男人,現在打著燈籠也沒處找啊。」

「不知道為何,攝政王會允許曹丞相辭官?那時候,曹丞相因為喪妻而傷心過度,無心辦公,準他幾天假就好了,這樣的朝廷棟梁,怎麼能走?」

「如今這位龍四王爺,剛從外面回來,兩眼一抹黑,什麼事情都不懂,到底行不行啊?」

听到的議論越多,龍四越是生氣,在車子走到一半時,他忽然用力跺了跺車廂板,喝道︰「停車,先不去曹府了。」

可以想見,曹尚真必定是在等他送上門去,準備好說詞對他進行一番羞辱。

這個人,善知攻守之爭中最難也最有效的就是攻心,居然從百姓的口碑下手,制造輿論壓力給他,看來多留他幾日,就多幾日的禍害。

于是他稍一沉吟,重新決定︰「入宮,去找太子。」

驛館中,丘夜溪正在收拾自己的東西。

其實她沒有多少行李可以收拾,當初穿著的那身衣服因為破損髒污,早已丟掉了,全身上下的衣物都是龍四為她準備的,唯一的例外,是曹尚真強行塞給她的那只耳環。

握著這只耳環,她說不清心中五味雜陳的感覺。

餅去的一切都已忘記,這樣的她還有資格去愛人嗎?若是離開了龍四,她又該選擇去哪里?曹府嗎?她的離開會不會給曹尚真帶來一場無謂的紛爭?

她正胡思亂想著,忽然听到窗外有人說話,是龍四的幾名侍衛——

「王爺說今夜不會回來,讓我們在這里留守不要離開。」

「王爺帶兵去曹府了嗎?」

「應該是的,據說調集的是皇家御林軍,可能是怕兵部和曹尚真有勾結,不好行事吧。」

「可是御林軍不是只有皇帝的手諭才可以調動?」

「王爺帶著太子手諭,就相當于皇帝的手諭了。」

什麼?丘夜溪大驚,龍四竟然對曹尚真采取軍事行動了?那曹尚真全家豈不危險?

她打開門,一步跨出,問道︰「王爺為什麼要去曹府?」

那兩名侍衛互相對視一眼,一人躬身道︰「柳姑娘,這事與您無關,王爺有令,姑娘今夜務必留在驛館,不得外出。」

但丘夜溪豈會听他們的話,她看準旁邊一棵小樹的低矮樹梢,一縱身,便踩著樹枝躍出了驛館的牆院。

那兩名侍衛一下子呆住了,他們沒想到她竟然有一身武功,再想追時,也已來不及了。

丘夜溪趕到曹府時,外頭果然火把團團,人影幢幢,她毫不停留,飛身掠過眾人頭頂。

發現她的身影,外面有人大喊︰「有人跳進曹府了。」

待他們的話音落時,丘夜溪早已掠過曹府院內的第一重深院。

第9章(2)

這時,曹尚真正愜意地蹺著腿,用小銼子銼著指甲,眼皮微微抬起,瞥了眼面前滿臉殺機的龍四,嘻嘻一笑,「王爺,大半夜闖入民宅,動刀動槍的,是來練虎威的嗎?」

「曹尚真,今日不是你我逞口舌之快的時候。」他冷顏負手,「本王有大量的證據,證明你在任職期間貪贓枉法,奉旨要拿你問話,你也別想反抗,這樣還可以少吃點苦頭。」

「奉旨?奉誰的旨?」曹尚真證據悠哉的問道。

「太子的旨。」

聞言,他輕蔑地一笑,「太子尚未登基,更未成年,他的話再大,也大不過皇後千歲。有本事先要來皇後的懿旨再來拿我吧。」

龍四狠狠地盯著他,「你不要恃寵而驕,以為有皇後罩著你就沒事了嗎?後宮干政是歷朝大忌。」

「先帝病逝,太子年幼,皇後並不是干政而是輔政,怎麼?你這個攝政王,忍受不了皇家至親的問詢嗎?」曹尚真吹著銼子上的粉末,「再說,王爺說我在職期間貪贓枉法,請問證據何在?」

「那一百萬兩銀子就是證據。」

他挑挑眉,「這麼說來,我做好事還做出禍事來了?難道那些銀子上面刻著官府的印記?是我從國庫里偷出來的?」

「你若自認清廉,就老老實實交代,這麼多的銀子你是從哪里賺來的?」

龍四的質問讓他哈哈笑道︰「我從來不是自認清廉的人,王爺不必拿這個頭餃壓我,至于這銀子,王爺難道沒有听說過‘生財有道’這四個字嗎?我曹家雖然不是世代公侯,好歹也是個大家族,家中門下買賣不少,苦心經營多年,賺點散碎銀子又有什麼不可以的?」

「一百萬兩是散碎銀子?你的口氣倒不小。」龍四冷笑駁斥。

「我向來口氣大,不過王爺,您在拿人之前也該想想後果才是,抓了我,對王爺有什麼好處呢?夜溪就是你的了嗎?朝廷也都是你說了算嗎?皇後會原諒你嗎?太子那個傻小子日後就會倚賴你了嗎?」

龍四听他說到太子,心頭突突跳了幾下,眉宇一沉,「你想說什麼就直說,本王不喜歡拐彎抹角。」

「我知道今日之事是太子給王爺撐腰。」曹尚真挑挑唇角,「皇家教出來的孩子就是不一樣,早年我就覺得太子是個心眼兒極多的孩子,替他做事比替他父皇做事還要麻煩,否則你以為我為什麼早早辭職抽身?是因為怕你嗎?哈,愚蠢。」

看著龍四幾乎氣白了的臉色,他笑得更加放肆了。

「我原想帶著這點家產和一家大小,離這是非之地遠遠的,好好過我的後半輩子,是夜溪半途出了事,耽擱了我的計劃,可是王爺,我躲著你,不是因為怕你,這一點,顯然王爺並不清楚。」

「你還敢造反不成?」他逼問道。

「造反?不敢。」曹尚真哼了哼,「我要是造了反,這好好的忠臣名聲豈不就毀于一旦?別想引誘我做犯上作亂的事情,我不會上當的,但是王爺想就這樣把我拿下,帶到天牢,胡亂安個罪名賜死,那也是絕不可能的,王爺為何不听听外面街上的動靜?」

龍四被他東拉西扯說了好半天,已經煩到不行,忽然听他說出這一句話,一時間也不明白,但是過了片刻,他忽然了解了——外面大街上喧鬧不休地傳來很多人高喊吵鬧的聲音,雖然一時听不清他們喊了什麼,但顯然人數眾多。

「怎麼回事?」他趕緊踏步出屋,怒喝道。

很快有近身侍衛氣喘吁吁地回報,「王爺,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京城里的老百姓都跑到曹府這邊來了,將周圍的七八條街都完全堵死。」

「什麼?」他眉毛擰成有如麻花,「他們這些人想干什麼?」

「不知道是誰煽動,說……王爺想置曹丞相于死地,要以莫須有的罪名將曹丞相全家抄斬,還說……還說……」

那侍衛吞吞吐吐,說不出後面的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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