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殿下 第6頁

稍微一訝便回復平靜的水無涯只是望著她,片刻後,才緩緩啟唇。

「好啊。」

東野凝覺得自己已經淪為東野鴻手中的一枚棋子了!居然把她像禮物一樣送人,最要命的是,這個收禮人就和她在同一屋檐下,朝夕相對。

害她這一天都躲在雀陽宮的正殿里,沒敢出門。

晚膳的時候,宮女來報。「長樂侯郡主來了。」

她急忙把東野湘拉了進來。

東野湘看她這副古里古怪的表情,取笑道︰「怎麼了?好像有人在後面追你似的。」

「雖然不是,也是有人在逼命。」她苦笑。

「到底怎麼了?」東野湘好奇地問,又伸頭向外看,「我听說水無涯住到你的雀陽宮來了?陛下怎麼會把他安排到你這里?他人怎麼樣?」

「對他這麼感興趣,就去北殿看啊,他人就在那里。」東野凝沒好氣地說。

東野湘不解。「怎麼?听你的口氣,這個人是不是很討厭?」

「討厭倒不是。只是……唉,別提了,陛下真是給我找麻煩。」

疑問不得解,東野湘索性直接拉起她的手,「走,陪我去看看。」

「看什麼?」

「看看那個水無涯啊!我听說他是個怪人,到底怎麼怪法?」

「別鬧了,我可不想去,要去你自己去。」東野凝急忙掙扎起來,突然,她察覺殿外有道人影靜靜地立在那里,一聲未響,但那種靜謐的氣息卻很難不讓人注意到。

東野湘一回頭,輕呼一聲。「呀,好優雅的人!」

水無涯微微笑著,緩步走近,一直走到兩個人面前,才平伸出手,攤在東野凝眼前。

「是什麼?」東野湘湊過來看。

那是一枚白玉指環,晶瑩剔透,溫潤如玉,看大小應該是男用的。

東野凝狐疑地看著他。「什麼意思?」

「信物。」他簡潔地說,又像怕她不懂,再多說了幾個字。「定親憑證。」

這一回東野湘是大大的驚叫出來了,東野凝卻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她的雙頰漲得通紅,伸手外推。「你別听陛下胡說,他這個人很愛開玩笑的!」

水無涯的表情卻非常鄭重。「婚姻大事,不得兒戲。」

東野凝被他的嚴肅震撼了。難道他認真了?就為了陛下的一句話,便同意和她這個相識不過兩天的人定下終身?

極力忽視心頭無端涌上的欣喜,她還是搖頭。「不,不,這種事情你自己也不能私自做主。」無論東野南黎或西涼北陵,沒有一個國家的皇族婚事可以自主,都要靠父母及媒妁之言。

水無涯的目光中滑過一絲悵然,淡淡地說︰「我的事,沒人在意的。」

她全身一震,曾經在他身上感受到的淡淡憂傷又劃過心底。可以操控水的他,在西涼身為王子千歲的他,難道是個沒人關注的孤獨人嗎?

她在推拒他的手時,一不小心踫到了旁邊的茶幾,茶幾一晃,上面的茶杯傾倒,茶水順著桌沿嘩啦一下流濺下來,眼看就要打濕她的衣裙。

水無涯出手如風,將她一把拉到自己身前,右手向上一翻——只見原本即將落到地上的茶水,忽然成了個圓形水球,緩緩移回到茶杯上方。

他從容地扶起茶杯,手勢一落,水球又穩穩地落回了杯中,再度變成一杯茶水,未曾撒落一滴。

東野湘看得目瞪口呆,連聲說︰「不可思議,不可思議!」

東野凝卻低低規勸。「有異能是好事也是壞事,以後不要隨便在人前炫耀了。」

水無涯勾唇,將左手回撤到她面前,那枚白玉戒指依然平躺在他的掌中。

望著他細長光潔的手指,東野凝除了無奈,還有疑惑。「為什麼你會答應陛下的提議?你不覺得那太兒戲了嗎?」

他微笑著搖搖頭,輕聲說︰「我喜歡你。」

再沒有哪句話比這四個字讓她震憾得天旋地轉。

在皇宮生活,好學各種知識的她當然听說過不少男女之事,也讀過不少兒女情長的稗官野史。

「我喜歡你」這四個字偶爾在眼前出現的時候,她總是不能明白為什麼那些原本素不相識的陌生男女會因為這樣的話,和這樣的感情就天雷勾動地火,生死相隨。

當賀連豈憂向她頻頻示好的時候,她只覺得這樣濫情的人不配談情,也辱沒了情字,倘若他對她說出這四個字,她只怕會蹲到一邊去作嘔。

但是這四個字從水無涯的口中說出,清清淡淡,悠悠綿長,仿佛是刻烙在人心上的一枚印章,雋永深沉。

好奇怪,他與她,依然只是見了兩日的陌生人,為何他會帶給她這樣的感受?

怦然的心動,原來只在剎那間,如花綻放。

第三章

文英閣鬧賊之事並沒有宣揚開來。

在東野鴻詢問了東野凝那一次之後,這件事就好像不了了之,但是她一直掛在心里,始終都是一個結。

棒了幾天之後,她又想起那本《蘭心詩韻》,于是差人去和文英閣的書記官要,結果書記官回稟的結果卻是書已經被水無涯借走。

他也在調查這件事嗎?

自從那日他對她表白之後,兩個人的關系就更微妙了。

現在每日他都會和她單獨坐一坐,但是期間他一如既往的沉靜,而她也不知道該和他談些什麼。

他們像是兩個小孩子,因為過去在感情上都是一片空白,所以嶄新的情感到來時,都顯得手足無措。

東野凝雖然掛名在禮部,但是並不需要她去禮部辦公。事實上,這是東野皇族的特權,也是東野鴻為了保障皇權的牢固而推行的改進措施。

不過這樣的措施,勢必也會讓一部分人不滿,好比東野凝就知道禮部那些老頭子很不將她放在眼里。不過她也無所謂,本來就是多一事不如汪一事性格的她,還希望分到她頭上的事情越少越好。

只可惜,有一些表面工作還是要做的。

每個月的月初,她都要去禮部一趟,听禮部的人向她匯總稟報上月的事情,今天便又是這樣的一個日子,只是還沒出門,她就先惹了一肚子氣。

原來是因為後宮的一位張太妃,也就是先皇留下的一位妻子就要做壽誕了。這位太妃的脾氣特別古怪,每年壽誕都要勞師動眾,一定要大家都去道賀送禮才開心,否則就要編排這個人的壞話。

她在這種事情上本來就看得極淡,再加上自己並無雄厚財力,于是就選了一對玉瓶送過去,沒想到張太妃話里話外都是看不上眼的樣子,她表面上陪著笑,心里卻很是煩躁,最後籍口還有事情就先告辭離開了。

回到雀陽宮的時候,發現好友不知何時來了,但東野湘不像來找她,反倒去了淮陽宮的北殿,在殿門口,和水無涯聊著天。

聊天本是雙方的事情,水無涯這個話少的人,與東野湘那個麻雀一樣的人本來絕對湊不上,但東野湘就是滔滔不絕地說個沒完,而水無涯則像對誰都是一副好脾氣似的微笑靜听。

看見這個場面,她心中忽然像是被什麼刺扎了一下,酸澀的疼痛蔓延開來。

原來,水無涯的那一句話,竟然已在她心中有了這麼深刻的影響,讓她連好朋友都開始沒來由的妒忌起來。

結果她返身離開,甚至沒有去打招呼。

就這樣帶著滿肚子的氣,她來到禮部,而禮部的幾名老官員還是像以前一樣,不冷不熱的對她草草行禮,說著毫無痛癢的報告。

壓抑許久的怒氣終于爆發,她將那幾人痛斥一番,罰他們重新書寫一份文件,改日再報,然後拂袖而去。

可剛回到皇宮,就被叫到東野鴻那里去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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