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闌!」她輕吟出聲,真切地感覺到他唇齒問的溫度,被他抱擁在懷中時的安全感。
「除了這句話,還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嗎?」他的唇擦過她的耳垂,「雪璃,我昨晚說的話不知道你听到了沒有?」「不知道……我一直昏昏沉沉的。」她含糊地應著。
「那麼,我就只好再說一遍了。」他捧著她的臉,「不要再為昭陽的婚事操心了,如果你不想再把自己弄病一場的話。」她的心一抖,「你是說,讓我交給別人去做?
其實這些日子以來我已經……已經沒怎麼動手了……」看她還在吞吞吐吐地猜疑著,夏憑闌好氣又好笑地說︰「你還沒明白我的意思嗎?沒有什麼婚禮了.昭陽就是成親也不會在我們未及城一畏,所以不需要你再這樣勞累自己的身心。」她月兌口問道︰「為什麼?」「因為!我從沒真正答應過要娶她。」安雪璃張大眼楮.腦子一曇還不敢相信他的話,或者說不敢相信他的話是否和自己想的一樣。
他無奈地將她更緊地摟在懷中,手掌輕拍她的後背,就像在哄一個小孩子似的,柔聲說︰
「雪璃,以前我告訴過你,你的丈夫不是一個很大度的人,所以我不喜歡看到你和別的男人太親密。我沒有告訴過你,我同樣不需要我的妻子是太大度的人,尤其這種大度還嚴重地傷害了我們夫妻之情。」「我不懂。」她喃喃地說︰「我不懂你的意思,你是因為我病了,所以才說這些話來安慰我嗎?」「傻孩子,你是因為把自己的心門關閉太久,所以變得這麼遲鈍了嗎?如果我真的要娶昭陽.很早之前我就會同意娶她了。從滿足男人私欲的角度上想,昭陽如你所說,美麗,對我一往情深,我沒必要推拒。但是我沒有娶她、娶了你.這說明什麼,你知道嗎?」安雪璃的心狂跳了幾下,看著他明亮的眼波,欲言又止。
「不必怕自己猜錯了.也不要怕自己是一廂情願。雪璃,我告訴過你,我是因為對你動情所以才娶了你。從小到大,我都不是一個順從命運的人,我最厭恨的就是被人安排我的路到底該怎麼走.我也不是一個大善人,為了解教一個喪父的千金小姐而不惜以自己的終身做作為安撫她的禮物。」「我……我希望你不要因為我而遇到任何的阻力,因為我嫁給你,沒有為你帶來任何的……好處。」夏憑闌忍俊不住,「成親是在談一樁買賣嗎?
還要用誰得到實惠或好處做為衡量?雪璃.我明白你心中的感受了,因為你父親去世,家中突遣變故,所有的壓力要你一人承擔,你一定是看到不少人心前後的背離.所以你不敢相信這世上還有人不僅無條件地娶你,還送你重金幫你度過難關,即使這個人說他是多在乎你、多喜歡你,對你一見鐘情,你依然覺得虧欠他良多,無法報答,也無法補償。是不是?」安雪璃沉默了,因為他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敲在她的心坎兒上,戳中了她心底的死穴。
「可是雪璃,我應該早點告訴你,夫妻是什麼?是攜手一生的人。所以不需要你和我彼此感恩什麼,將來我若老了,病了,或者再也不能走路時,我會希望能有個你在旁邊扶持著我。這就是我對你最大的願望。當然,你若能為我未及城誕育下一個未來的小城主,我會非常樂見的。」安雪璃又是感動,又是羞澀,囁嚅著道︰
「可是,可是我已經答應了昭和.而且……」「昭和的話我早和你說過不用理睬,到底他是你丈夫還是我是?」夏憑闌故作慍怒。
她忙辯解道︰「他是太子,昭陽是郡主,他們的背後是皇上、太後,是整個朝廷,你的未及城再大、再厲害,也不能與朝廷對抗啊。」夏憑闌忽然笑了出來,手臂移到她的肩膀上,「雪璃,你應該先問問我,和太後、皇上、昭和,到底是什麼關系才對。我想你一直以來都有個困惑,為何昭和與我稱兄道弟?為何我對他總是可以隨意指責?」「是。」她點頭,終于可以听到這個疑惑的答案了,她全神貫注,屏息凝神。
沒想到他只是笑著拍拍她的手背,「但是這件事說來話長,你大病初愈,我不想拿這件事煩你。今天我帶來一個人見你,或許你也想見到她。」驟然被他轉移了話題,安雪璃再次陷入新的疑惑中。她也想見到的人?會是誰呢?
夏憑闌擊掌三下,片刻後,一個身形瘦弱、衣著單薄的女孩戰戰兢兢地走了進來。她起初是低著頭的,安雪璃根本看不清她的臉,只看到她抖動的雙肩。
安雪璃看了眼夏憑闌,他笑得詭異而神秘,于是她輕聲道︰「你是誰?把頭抬起來好嗎?」那個女孩听到她的聲音,陡然一震,立刻抬起頭,兩人對視之時,她立刻淚流滿面的撲過來跪倒在安雪璃床前。
「小姐!我可算找到你了!」安雪璃驚詫地看著眼前這個哭得很慘的女孩,好半天才問︰「明鏡?」「是的,小姐,是我!」明鏡拚命地點頭。
「你怎麼會來這里的?」她伸手去扶,被夏憑闌伸臂攔住。「她一路奔波,沒有梳洗就來見你了。」安雪璃明白丈夫的意思,是怕明鏡一身的髒污髒了自己的手,但她說︰「明鏡與我雖然名為主僕,但情份猶如姊妹,我不在乎這些。」明鏡一邊哭著抹淚一邊說︰「是奴婢不好,不該以現在這個樣子來見小姐,但是家中發生大事,奴婢是冒死來找小姐的。」安雪璃驚怔,「家里出什麼事了?明鏡,我記得我走前曾經讓表哥盡快給你和寶兒辦婚事,你怎麼還是姑娘的打扮?」明鏡的眼淚流得更凶了,「小姐啊,如果當初小姐帶我一起嫁人該多好啊,那奴婢就不會這麼慘了……」「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听得更加胡涂,直覺告訴她飛龍堡一定出了大事。出嫁前她沒有帶任何陪嫁一起到未及城,因為那時候她不知道她要嫁的人是誰,自保也許都難了.她不想牽連其它人陪她一起受苦。
當時的明鏡和家里的小廝寶兒已是郎有情,妹有意,她願意做一個月老,為他們牽上紅線,可是……她好像做錯了什麼?
明鏡抽噎著,斷斷續續又吞吞吐吐地說︰
「小姐走後,家里完全是表少爺作主,小姐的那些陪嫁,一大部份都不知道去向,而表少爺的吃穿用度卻越來越講究。」這一點其實安雪璃也不意外,尤其上一次見到表哥時,看到他的穿著比起以前的樸素大不一樣,她就隱約猜到了,當時她在心中告訴自己,這是人之常情,毋需大驚小敝。然而看明鏡此時哭訴的淒涼,這難道只是「大事」的冰山一角?
「後來飛龍堡中時常有些奇怪的客人來訪,整天和表少爺吃喝玩樂。據說表少爺一心想當武林盟主,所以拉了許多人來幫忙。小姐的院子空了,表少爺就把我們幾個下人遺散到其它主子的院子里做事,奴蜱就被分到了表少爺的院子里。」明鏡越說,語氣越是低啞,安雪璃望著她痛苦的表情,不由自主地握住了她的手。明鏡的手很髒,手掌是冰冷的,還不住地顫抖,被安雪璃握住後她突然放聲大哭,邊哭邊說︰「有一次表少爺宴客,叫奴婢去陪酒,後來客人走了,表少爺喝醉了,抱住奴婢喊小姐的名字,然後他就把奴婢、把奴婢……」「別說了,明鏡。」安雪璃也因為震驚、憤怒而開始顫抖,她怎麼也無法想像,外表謙和有禮的表哥竟然會對柔弱無辜的明鏡做出這種十惡不赦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