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寵你 第4頁

這里點著紅色的燈籠,地上鋪著厚厚的波斯地毯,這地毯價值千金,就是豪華的天雀皇宮中也不曾有。

在地毯的中間,有個小小的人兒正擁著他的那條白裘圍脖,睡得香沉,一雙雪白的小腳在外似乎也不覺得冷。

「這可是狐毛,而不是狼毛啊,怎麼就讓你這麼眷戀?」他笑著跪坐在她面前,想將那狐裘圍脖從她的手上拉出來,但是她拽得更緊,而且被驚醒了。

一見到他,她全身繃緊,敵意浮現在眼底面容之上,瞪著他,縮靠在旁邊的椅子後面。

「我有那麼可怕嗎?」他笑看著她,「你這個不知道感恩的小東西,是我把你從那個魔窟中救出來的,你都不會說聲感謝嗎?還是你壓根兒不會說話?」

她好像真的不會說話似的,只是盯著他看。

「餓不餓?想不想吃點什麼呢?鱔絲面?還是銀耳湯?或是糖醋肉丸?」他慢慢說著,注意到她漆黑的眼珠不同尋常地隨著他的語速轉動。

「看來你是听得懂我的話的。」他一笑,「很好,我選中你就是因為你這與眾不同的個性,我叫他們現在準備飯菜上來,在那個虛假浮華的地方轉一圈,真是讓人又煩又倦,所以我也還沒有吃,就當是……我陪你吃飯好了。」

王府內的廚子很快將飯菜做好,滿滿的一大桌飄著濃郁的香氣,她看到這桌飯菜立刻不顧一切地撲過來,用雙手抓起來就往嘴里塞。

埃雅則斯文地拿著筷子,一點點地夾菜入口,同時愜意地欣賞她的吃相。

「不必為了這一頓飯而撐死自己,我保證,以後每天你都可以吃到這麼好吃的飯菜。」

他的話讓她的動作一停,抬頭看著他,口中含滿飯菜的含糊問出兩個字,「真的?」

「我像騙子嗎?」他從袖中抽出一方雪白絲帕,替她擦去唇角油漬。

大概是滿桌的飯菜讓她顧不上思考別的,也或許是他的體貼溫柔和笑意盈盈降低了她的戒備心,這一次她沒有躲開也沒有再瞪他,任由他擦好後再埋首進攻那些美食。

「該為你取蚌名字,要怎樣的一個名字才配得上你這雙獨特的眼楮呢?」福雅咬著筷尾喃喃自語。

忽然間他想到一個名字,「漠塵,如何?漠視塵世,或是冷漠如塵?嗯,就是這一個吧。記得,以後我若叫‘漠塵’,就是在叫你,明白嗎?」

她只顧著吃飯,完全沒有時間抬頭回應他什麼。

他也不在乎,為她夾了一筷子的肉丸後才繼續吃自己的飯。

空曠的小屋中,他們一起共用了第一餐飯。外面的飛雪飄零與室內的紅光融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那時候的他們不曾想過他們將會有怎樣的十年正漫漫展開──

第二章

「漠塵──」福雅靠著軟軟的錦榻,悠悠揚揚地喊出她的名字。

她已不再是那個破衣爛衫的女孩了,穿著和他一樣的雪白色,軟雲輕霧一樣的絹布材質,發髻被整整齊齊地梳起,編成兩串發辮盤在頭頂,一只銀釵斜插。

沒有多余的飾物,但她修長的脖頸、小巧精致的五官卻散發一種與眾不同的氣質,與她那永遠帶著股冷漠敵意的眼形成鮮明的對比。

她本來是坐在台階上,雙手托著腮,看著天邊的雲彩。听到他喊她,她懶懶的回過頭,看他一眼,又將目光收回,像是懶得答應。

「王爺,這丫頭有什麼特別的嗎?」燕生站在旁邊,始終不大高興,「除了長得有些姿色之外,屬下覺得她目中無人又不懂規矩,還不肯受教,只怕將來不能為王爺重用。」

「也許她的確沒什麼特別的。」福雅微笑看著她的背影,「但我實在很喜歡她,這或許就是投緣吧。」

「屬下怕王爺錯看了她,白操了一份心,何必把她留在您身邊親自教?交給王府中的那些教席,和墨荷、綠裳她們一起學詩文、學琴棋不是更好嗎?」

「你不懂,這孩子不能拘泥于常理,我就是要縱容她的不馴和無禮。對于太子來說,他的耳邊天天听到的都是別人的馴服和有禮,肯定早就听膩了,你想,若是有這樣一個人出現在他面前,對他毫不在乎,甚至冷嘲熱諷,他除了氣瘋之外,是不是還會生出許多的好奇和征服之心?」

燕生沉默了一會兒,又道︰「王爺,我們是否近日就回幽州?屬下听說京城內有許多人散播對王爺不利的謠言,只怕王爺會有危險。」

「他們散播關于我的謠言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怕什麼?」福雅又揚聲叫道︰「漠塵──」

她再次轉過臉來,不悅地開口,「干什麼?」

「你今年幾歲了?」

「不知道。」

「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

「叔叔沒有說。」

「你沒見過你娘?」

她咬著唇瓣,沒有回答。

「和狼在一起是什麼感覺?」

她陡然露出怒色,像是被他侮辱,又像是急著要辯白,沖口道︰「它們沒有你想的那麼壞!」

「哦?是怎樣的呢?我很好奇,為什麼它們不吃你?」他起身走到她面前,捏著她的下巴,「是不是你有一雙和它們很像的眼楮,所以被它們當成了同類?」

她盯著他的眼眸里閃爍著奇異的流光,突然間,她雙手一撲,就像是餓狼撲食一樣抓傷了他的臉頰。

埃雅只覺得臉上乍痛,用手一模,那里已經有一道血痕。

燕生急怒地抽出腰上的佩劍,「你這個不知好歹的丫頭!竟然敢傷王爺!」

「燕生,別妄動。」福雅再次伸臂攔住他,「去拿藥膏來。」

燕生佇立在那里,始終持劍身前,不願意離開。

「燕生,我的話你都不听了嗎?」

埃雅的臉色陰沉了幾分,燕生只好很不情願地走出房間。

埃雅的左手蓋在那處傷痕上,保持著笑容,「你真是個利爪的小狼崽子,難怪說東郭先生是傻瓜,東郭救狼,無異于將自己送于狼口。」

「我不是狼崽子!」她像是被激怒了,再一次猛撲過來。

這一次他已經有了準備,從容避開,「你不喜歡別人叫你狼崽子?好,從今以後,我不許別人再這樣叫你,我也不這樣叫你了。漠塵,只叫你漠塵,好不好?」

她大口大口地喘息著,暴怒的美顏還有幾分猙獰,「你為什麼要對我好?叔叔說,如果人家無緣無故地對我好,一定是有壞事讓我去做。」

「你以為我能讓你做什麼壞事呢?」福雅反問,「你看我這里比你以前待的地方豪華何止百倍,吃的更是你以前從未嘗到的美味,我若想讓你死,誰又能讓你活?如果我想做任何事,只要我開個口,自然有人替我做。」

「那你為何要買我?」她瞪著他。「我知道那個老太婆是壞人,她讓女孩子去伺候男人,我不干!」

「我沒有讓你去伺候男人。你是驕傲的漠塵,我寵愛的漠塵,除非我允許,否則沒有男人敢踫你。你看燕生每次想傷害你時,不是都被我攔住了嗎?」

「那麼,你想踫我嗎?」她昂著頭。

埃雅笑了,「你最多不超過十二歲,而我已經二十二歲了,我想要的女人不是你這樣的小孩子,我若是踫你,只是要照顧你,沒有歹意。你回想一下,從我帶你離開臥雲閣之後,我有沒有做過任何傷害你的事情?」

她的眼珠骨碌亂轉,「你看起來不像好人。」

他失笑道︰「為什麼?」

「你……長得太好看了。」她很認真地說。

他再度失笑,「好看的人就是壞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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