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沖喜 第10頁

而宋初顏卻及時伸出雙臂,將那孩子一把抱緊在懷中,抱得緊緊的,「孩子,不要哭,堅強點,你還有弟弟妹妹在等你照顧!」

不僅州台當場看呆,連拓跋雷都為她的舉動驚住。拓跋雷伸手要來拉她,被她用眼神制止。

「總有一天痛苦會過去的,你看,太子殿下不是都親自來看你們一家了嗎?神靈會保佑你們的。」她柔和的聲音如月光一般幽幽的灑落下來,讓本來凝滯的恐怖氣息漸漸消散,被一層溫暖輕輕覆蓋。

那孩子哭一會兒,說一會兒,究竟在說什麼連拓跋雷都听不清,但宋初顏一直保持溫暖的笑容,將孩子抱在懷里,用自己的體溫來溫暖他的,直到好半天之後,他居然在她的懷抱中沉沉地睡著了。

州台松了口氣,又不禁對這個奇特的白衣女子萬分敬服。他不知道宋初顏的來歷,但見她既然是和太子一起來的,必定來頭不小。

他剛想開口說話,就听太子說︰「把孩子給我。」

「他睡熟了,還是不要吵醒他吧。」宋初顏保持這個姿勢實在太久,身子有點發酸,但是她又不敢松手,怕驚醒了懷中的男孩。

冷不防,拓跋雷將孩子一把抱走,大步走到外間去,放到了那里的床榻上再回來。

「這孩子也該有十歲了。」他悶悶的說出這麼一句。

「是啊,這麼小的年紀就沒了母親的話……」她以為他在感慨這個,不想他打斷了她,說出一句讓她吃驚的話。

「以後不要隨便和他太親近,一是為了妳的身體著想,二是因為你們天雀國不是將男女之間的肌膚之親看得很重嗎?」

她笑了,「他才有多大?這算得了什麼。」

「這是命令。」他硬邦邦的丟下一句。剛才看到她抱住那個男孩,起初是震驚和感動,但是稍後就覺得很不爽。

她的瞳眸一動,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笑容在唇邊綻放開來,「既然如此,我可不可以也給殿下提一點請求?」

「妳說。」這女人能對他要求什麼?

「如果殿下要留在這里和我一起照顧病患,請殿下……先將胡子剔淨。」

他睜大眼楮,「為什麼?」這胡子他留了好幾年,自以為這樣才算是真正的東遼男人,身邊多少臣子也總在贊揚他的胡子漂亮。這女人憑什麼讓他剃胡子?

「因為這胡子會影響殿下照顧病患,而且治療中需要絕對的干淨,胡子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不喜歡。」

啊?州台嚇掉了下巴,而拓跋雷的眼楮也圓得好像鍋蓋一樣。

宋初顏說完這番話,站起身,徑自走出門。

懊為自己笑一笑的,因為她說出了心里話,在這位人人都敬畏的太子面前,她居然伸手捋了虎須,提出絕對非分的要求。

但是……她的確不喜歡他的那把鐵髯胡子,或許他覺得好看,但是在她眼中就是亂蓬蓬的雜草,擋住了他堅毅的嘴角和寬寬的下頷,連他聳峙如山岳的鼻子都模糊不清。

記憶中的他本已模糊了,他還要讓這份模糊再徹底來個大轉變。就算注定要被遺忘,也要在遺忘干淨之前再看清楚他一次!

這樣,日後她才可以安心地離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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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雨軒很快就得到了消息,他暗中籌措所需物資,並借口要帶妻子回天雀國省親,匆匆離開京都,運送物品來到了交州。

州台一見到歐陽雨軒就像是見到了救星一樣,急急地說︰「二殿下,快去勸勸大太子吧,他堅持要留在疫區,那里可是非常危險的!」

歐陽雨軒笑笑,「沒關系,太子不會有事的。現在情況如何?」

「那位白衣姑娘,哦,宋姑娘,給大家開了藥方,也已經命人將藥煎了端過去讓病人服下,但是一時三刻還不見好。」

「這種病當然不可能立刻痊愈。」歐陽雨軒問︰「宋姑娘是叫宋初顏?」

「微臣不清楚,是太子殿下親自帶她來的。太子殿下很信任她,這位姑娘好像對醫理也懂得很多,而且……」州台翕動了幾下唇,把後面的話咽了回去。

「而且怎樣?」歐陽雨軒追問。

「微臣不便多說,二殿下見到大太子和那位姑娘就知道了。若是不怪微臣冒犯的話,請二殿下提醒一下大太子,那姑娘……畢竟是天雀人。」

「天雀人怎麼了?」趙蝶衣突然開口,面露不悅之色。

因為不喜歡歐陽雨軒和東遼人說話時總是用東遼語讓她听不懂,所以成親之後,趙蝶衣列下的第一條規矩,就是要求歐陽雨軒在和東遼人當著她的面說話時盡量說天雀話。

罷才她在旁邊听了半天,正對那個宋初顏感興趣,好奇是什麼樣的女子可以忍受和大太子在一起?當初她第一次見到拓跋雷的時候,對這個人心生極度恐懼和厭惡,即使和歐陽雨軒成了親,依然對他這個大哥避而遠之。而听起來宋初顏和拓跋雷的交情顯然不淺。

但是州台的最後一句話惹惱了她。她早就听說因為歐陽雨軒的母親是天雀人,所以他幼時在東遼的皇親貴戚中遭受過不少冷言冷語,使得他被迫選擇離開宮廷,遠赴異國另闢天地,這讓她著實為他打抱不平。

听州台的口氣,依舊是對天雀人充滿不敬,所以趙蝶衣忍不住冷笑道︰「我們天雀人身體中流淌的血液難道就是低賤的?當年你們東遼人來此地建國時,還不是我們天雀人給你們提供了無償的幫助?在有東遼國的前兩百年就已經有天雀國了,你們有什麼資格看不起天雀人?」

州台嚇了一大跳,暗悔自己怎麼竟然忘記二殿下的妻子就是天雀國的公主?只好一邊賠罪,一邊將求助的眼光投向歐陽雨軒。

歐陽雨軒笑著一攬妻子的肩膀,「一句話而已,也值得生這麼大的氣?要不是妳說妳小時候已經出過天花,我才不敢帶妳到這里來,現在妳要怎麼做?站在這里繼續生氣,還是去幫我大哥和宋姑娘?」

趙蝶衣哼了一聲,「走吧。」好歹她是天雀國的公主,該有的風度和氣量在外人面前還是要保持的,而且,也應該給她的丈夫在外人面前留些面子才對。

雖然州台的話里已經吞吞吐吐地透露了一點意思,但是直到見到拓跋雷本人,歐陽雨軒才明白州台為什麼會特意越權囑咐他關于拓跋雷的事情。

再見到拓跋雷,歐陽雨軒差點認不出這位大哥了──

那一把在他的臉上留了好幾年的,讓他曾經引以為傲的大胡子去哪里了?他的臉上如今光滑得簡直可以攤雞蛋了。

「喂,那是你大哥嗎?」趙蝶衣更加震驚地拉著丈夫的衣角。

「我想……是他。」歐陽雨軒想笑,但是在一片愁雲慘霧的氛圍中實在不適宜大笑出來。

「你大哥沒了胡子終于像個人了。」趙蝶衣口沒遮攔地說。

歐陽雨軒急忙用手掩住她的口,生怕她的話被兄長听到。但是顯然,拓跋雷並沒有留意他們的到來,他的心神,都被坐在他對面的那個女人吸引住了──

宋初顏一身的白衣已經有了些髒污,但是這無損她清麗。她或許是累了,斜斜地躺在一家農戶門口小院一張長藤椅上閉眼假寐。

這藤椅作工考究,不是普通農戶家所有,應該是特地從別的地方搬來的,她像是睡熟了,拓跋雷正將一條薄薄的毛毯蓋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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