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雁丹也忍不住狐疑地打量起平峻宇,心忖這家伙該不會一轉眼就昏倒滾下山去吧?
「平信,我很好,大夫不也看過我的身子,認為我健康了很多,才讓我上山的嗎?」平峻宇只能苦笑。
一群人穿過一片樹林後,恰好走到了山腰上的一處平台,平峻宇便要眾人稍事休息。
這個地方被樹林圍成一圈,自成一格很是隱密,是上次平氏武師團偷襲山寨時的據點。平峻宇選這地方停下,一方面是想堵平信的嘴,另一方面一直讓人背著上山,他都對這些腳夫不好意思了。
況且這一方小天地里,有他這次上山來最重要的布置!
幾名腳夫在一旁喝著水,平信則急忙替平峻宇系上披風,唯獨雁丹,她始終皺著柳眉,表情遲疑地望著樹林外。
「怎麼了?」平峻宇問道。
「我總覺得這一路有人跟著我們……」雁丹是名武者,感覺比一般人敏感,但她沿路不斷觀察,卻也瞧不出什麼不對。
平峻宇帶的人少,听她這麼說是該擔心的,但他卻篤定地一笑。「你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雁丹還來不及回話,一旁的樹林突然起了騷動,之後跳出一群蒙面黑衣人,為首的持著弓箭,一語不發地用弓指著平峻宇,似乎在說明這次的攻擊目標就是他。
原本在歇腳的平家腳夫、武師以及僕人等,立刻機警地站了起來,面朝外站成一圈,將平峻宇和雁丹保護在里頭。
其他黑衣人掄起刀,準備要沖過來,持弓箭的首領也架起了弓對準平峻宇,想不到平峻宇不僅處變不驚,還十分有種地朗笑起來,讓黑衣人的動作不由得遲疑了一下。
「平敘倫,你以為蒙了臉,我就認不出你了嗎?」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平家人全倒抽了口氣,而為首的黑衣人則是緩緩地拉下臉罩,露出平敘倫那張冰冷的俊臉。
「你怎麼會知道是我?」平敘倫自信必成的暗殺,竟不知哪里出了破綻,被正主兒知道了,他心中的憤恨可想而知。
「我等了你那麼久,怎麼可能不知道?族人越稱贊我,我的危險就越大,不快些將這些風險去除,我如何能安心?我很清楚你要什麼,江山和美人,只要你全部失去,就會露出馬腳了。」平峻宇嘲諷地一笑,接著拍了拍手。
響亮的兩聲一落,一群平家的精銳武師同樣從四面八方冒了出來,不知道他們原本究竟藏在哪里。
這可是典型的反包圍戰術,在現代當兵時,平峻宇當的可是政戰兵,這些東西他可是熟到不行。
平敘倫思考著他話中隱含之意,突然瞪大了眼。「你……難道從一開始你就在算計我,想引我出來?難怪我一直覺得族人即使贊美你,家族大會也不可能這麼決就拱你繼任族長,這群武師團是大長老的人,難怪他會答應讓你獨自上山,這根本是你和他串通好的!還有你與雁丹在短短的日子里就那麼親近了,該不會也是故意做給我看的……」
雁丹神情詭異地望向平峻宇,內心既佩服又驚嘆。他那瘦弱的身子里究竟藏了多少東西,什麼時候他默默做了這麼多計劃和布置?似乎連她都在他的計劃里軋了一角,她卻完全不知道。
在她的世界中,對于陰謀詭計是極為不屑的,總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在絕對優勢的武力下,來一雙殺一雙就是了。然而這陣子跟著平峻宇,她才真正明白什麼叫深謀遠慮,光用腦就能解決一堆敵人,這是她拍馬也難追的。
不再和平敘倫羅唆,對峙的兩方很快便戰了起來。
平峻宇冷眼看著戰局,目前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唯一令他有點不滿的,平敘倫因為是二長老的孫子,因此平家武師即使知道平敘倫叛變,也不敢將他就地格殺,只敢和他游斗著,企圖將他生擒。
看來,他這少主的威望還是不夠啊,明知平敘倫此人留著只是給自己找麻煩,但目前的時勢,確實也不容許他直下將平敘倫殺死的命令。
最後,那些由外頭聘請來的亡命之徒全被平家武師解決了,平敘倫寡不敵眾,終于放下了弓箭投降。
「將他綁起來。」平峻宇對他可沒有那麼放心。
武師們正要動手時,平敘倫卻退了一步閃開,猙獰著臉低吼道︰「平守之,你敢!我才是族里最杰出最優秀的,你敢叫人綁我?憑什麼我要輸給你?我不服,我絕對不服……」
突然間,平敘倫由袖中翻出一項黑溜溜的東西,徒手就向平峻宇擲去。
「少主小心!這是天女散花!」
天女散花是平家最新研發出來的暗器,一圓球中裝著火藥及鋼針,擲出後會爆開,鋼針便四射飛去,適合大範圍的傷人,歹毒非常。
平峻宇最近研讀了許多平家武器的資料,自然清楚這一項新發明,然而知道歸知道,他仍是那副手無縛雞之力的身骨,根本不可能逃掉,其他武師又離他有段距離,也來不及救援。
在眾人的驚呼之中,站在平峻宇身旁的雁丹突然出手了,她反應極快地拉開他的披風,在天女散花的暗器爆開後,同時拿起披風往前一卷,替他擋關了大部分的暗器,也讓平敘倫的最後一擊功虧一簧。
武師們都松了一口氣,連忙押下平敘倫,對雁丹道謝不迭。
雁丹一向被平家人所不喜,還是第一次受到這麼熱烈的感謝,一下子竟有些不習慣。
這一次的暗殺事件終于落慕了,平敘倫被打昏五花大綁帶回去,而雖然還沒走到礦山,平峻宇也當機立斷地結束了這一次的視察,畢竟他這次的目的只是要引蛇出洞。
回程,雁丹數度看著他欲言又止,最後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道︰「平敘倫所說的那一些,真的都是你的計謀?」
「那當然,我還不想那麼快就接任族長呢!」至少在所有人都對他心悅誠服之前,接任族長只是給自己找麻煩。
他無奈地笑道︰「不過今日之後,我保證平家的人不會再排擠你,所以,你可以好好考慮,再決定如何回覆我們的賭約。」
所以他的意思是,接任族長的風聲,是他自己放出去的,目的只是為了引出平敘倫?
她記得他在解決劉廷煜以及黑狼軍的問題時,就同時在做攘外及安內的準備了啊!如果說安內指的是平敘倫,不代表他早就算到了今天?
而引出平敘倫的同時,他刻意帶著她,就是看準了她不會見死不救,緊要時刻她的建樹,有這麼多平家人看到,必定能成功扭轉平家人對她的偏見,只要少了平家人的排斥,確實她有很大的希望,會答應他的要求。
雁丹難以置信地瞪著他,她真的相信,自己看到了一個妖怪。
由蒼松山回來後,家族大會立刻提前召開。
原本依平敘倫的罪名,該直接在大會中處決的,但二長老平言闔老淚縱橫的替他求情,還親手廢了他的武功,讓他余生都得待在後山不得離開,保證他不會再對少主平守之造成任何傷害,其他人看在二長老的面子上,只好通融答應。
自從那天以後,雁丹發覺,平家人對她的態度慢慢變了。
先是代執族長兼大長老平言開,從她被擄到平家後,他別說和她說話,連看都不想看她一眼,但在她救了平守之後,他特地召見她,雖然仍未稱得上推心置月復,卻奉她為上賓,禮數周到。
之後是家族里的其他人,對她變得客氣有禮,看她的眼神額從鄙夷變為尊重,下人對她的服侍顯得更勤快殷勤,廚娘天天替她加菜,至少烤雞烤得更油亮了,連換穿的衣服質料都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