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事到如今,你覺得我們還能放得開手嗎?」他已從桌子後面轉過來,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臂,另一只手端著那杯茶。
「娘娘親手烹制的茶,自己可曾喝過?」
賀非命驚得花容變色,「你想怎樣?」
俊逸的薄唇微微一笑,將那杯茶又飲下一口,然後在她尚未回過神的時候,哺入她的口中,涓滴不剩。
她驚得想將茶吐出來,奈何他將她的唇給完全封住,竟不給她任何張開嘴的機會,同時托住她的脖頸,將她的身子向下一壓,那茶水就順著咽喉毫無阻塞地全部侵入她的身體。
「自中原購來的這種密藥,原本還是經我之手送入皇宮,你以為我嘗不出它的味道?」他的聲音帶著一份致命的魅惑,飄在她的耳際,「只是這種藥你下的份量不重,所以是緩發的,我也因此才能撐到現在。」
「你……」她此刻才驚醒,原來他並非沒有被迷藥迷倒,而是故意拖延時間,引她上鉤。
「古人有詞雲︰‘銷魂,當此際。香囊暗解,羅帶輕分。’我一直很好奇,這種極盡旖旎之色的文字,如果換作實景會是如何?」
「你可以去找別的女子試……」忍不住瑟瑟發抖,她已經明白了他的心思。剛剛進門時就覺得他的眼神不對,還以為是這件事讓他生氣,怎麼也沒有想到那是他在偽裝自己被迷藥折磨時的壓抑。
「別的女人?」
從他的嘴角流淌過的那一抹冷笑是鄙夷嗎?
「我要的是可以和我站在一起,讓我敬重的對手,可以和我比肩而行的知己,世間有幾個女子可以做到這一點?」
她匆匆回道;「或許有很多。」
「但眼前我已經沒有時間去尋覓了。」
他將她壓翻在地,她的身不是冰冷的石板,而她的身體卻是截然相反的火燙。那茶明明是緩發的啊,為什麼現在她就已經無法抵抗藥力的揮發了?
雖然神智已近混亂,但她還是可以清晰地感覺到他的手,在自己的肌膚上滑過時所帶來的顫栗。那與聖皇觸模她的感覺不同,是因為藥效的緣故嗎?
為何她的心並不推拒?連身體的那些輕顫都仿佛是因為亢奮所致。
他的肌膚和她一樣的滾燙,唇舌中還有茶葉的清香,那是在他們被欲火糾纏之時,彼此之間唯一的一絲清涼。因為雨水而滌盡了茶水中原有的苦澀,所以茶香中的甜酸就更像是催情的猛藥,助長了他們的沉迷。
「那闋詞的最後一句是;‘此去何時見也,襟袖上,空惹啼痕。傷情處,高城望斷,燈火已黃昏。’」
在情火燃燒最旺,彼此糾纏不休的時候,令狐笑居然清晰地輕聲低吟出這樣一句話。
賀非凡睜開迷離的星眸,眼前一片霧氣,看不清他的眼,只是含糊地應了聲,「嗯?」
「從今日起,你再也忘不了我了。」
他的這句話好詭異,像是帶著笑,又不像平時那樣笑得她寒徹骨。她只有緊緊抓住他的肩膀,讓自己再貼近他一些,仿佛這樣就可以看清他的真心。
最怕動心,卻還是被他穿透了。
這一句「忘不了」的背後隱藏的是怎樣的心緒變化?而不能忘記的人,難道僅僅是她嗎?
再後來不知是誰在吟哦,那樣的歡悅興奮,仿佛期待這一刻久矣。
痛總是隨快樂而來,分不清到底是快樂大過痛,還是痛大過快樂?
但即使是在神智將要被剝離身體的那一刻,她依然保持了一分清醒,告訴自己——她不會後悔今日之事。
絕不悔!
第八章
偷情,是一種無可救藥的毒藥,讓人可以從里到外都化作腐朽,然後重生。
賀非命就是中了這種毒藥的人。而與令狐笑那一次被藥所迷導致的偷情,讓她在聖櫻宮中整整閉門想了三天。
三天中,想的多是她與令狐笑過往交鋒的種種,當然還有那一次不受控制的瘋狂。她越想越覺得可怕,難道真的是當一個女人把自己的身體交付出去之後,心也隨著被強行交出去了嗎?
回宮的那天,聖皇曾經急切地追問她事情辦得如何,她居然非常冷靜地回答,「沒有得手。」
她沒有表露出應該有的驚慌不安,或是羞憤愧疚。身為皇妃,背叛了自己的丈夫,與別的男人有一夕之歡,若是在民間,她和令狐笑大概會被打上「奸夫婬婦」的惡名遭捆綁起來,丟進河里浸死。
但是……還好無人知。
三天內她沒有出門,令狐笑也沒有現身。朝廷上一如既往的平靜,他還是照常上朝、下朝、隨王議事,好像那天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她不由得漸漸有些惱恨,惱恨自己不明白那天他到底為什麼會放定宇文柔,強留下自己?
如果只是為了發泄藥力,在宇文柔那里他得到的反抗會更少,日後只要娶了宇文柔也會少掉很多麻煩。
但是他強佔了自己,這意味著他在挑戰王權,王的威嚴。一旦她拚死喊破,他的丞相身分就算再怎麼威名赫赫,也難逃問罪之險。
他到底在想什麼?!
裝了三天的病,第四天卻不得不出來見人,因為那一天是聖皇的生辰,所有嬪妃、貴族都必須出席。而她心中最想見到的人,並不是自己的丈夫,竟是那個侵犯了她清白的身子,攪亂了她心緒的令狐笑。
這樣的想法明明是一種罪孽,為何她的心中卻都是喜悅?難解。
***獨家制作***bbs.***
特意叫宮女為她化了一個美麗的新妝,換上華服,身為聖皇的新寵櫻妃,她的出現堪稱驚艷。
一群認識或不認識的宮中嬪妃、貴族少女都紛紛過來拜見,和她搭訕,她溫文爾雅地應對,視線卻在悄悄地尋找那個人的身影。
原來他早已到了,只是被朝臣們簇擁著,如眾星拱月一般,遠遠地站在一棵楓樹下。
或許是心有靈犀?她看向他的時候,他的目光也正掃向這邊。她沒有躲開,對著他微微一笑,然後才轉身背對著他的目光。
三天不見,也不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麼?若是他還用那種冷冰冰的眼神瞥她,她怕自己會郁悶得吐血。
「愛妃,怎麼站得那麼遠?」聖皇在叫她,「來朕的身邊坐。」
她走到他的身邊,翩然而坐,一抬眼,看到令狐笑也正在自己的左手邊入席。
「今日陛下的壽宴上沒有娘娘烹制的櫻桃茶了嗎?」他悠然開口的第一句話,讓聖皇和賀非命听了都是一震。
「哈哈,卿那麼喜歡喝櫻桃茶,早知道就要愛妃親手烹制一壺,只可惜今天的確沒有準備。」
令狐笑笑得幽沉,「櫻桃茶固然美味,但是如果用雨水烹制就更甘甜了。娘娘說是嗎?」
她泰然接招,「茶香不香,也要看品茶的人會不會品,丞相大人是品茶高手,只可惜本宮沒有更好的茶奉給大人。」
「那日在聖心別苑,娘娘送給微臣的茶,已經足以叫微臣回味終生了。」他眸中的那簇幽火讓聖皇疑惑地看了兩人一眼。
「既然今日無茶,愛妃就替朕給丞相大人斟一杯酒吧。」聖慕齡親自把桌上的酒壺遞給賀非命。
她拿著酒壺走到令狐笑的面前,身體順勢擋住了聖皇的視線,彼此的眼光只有彼此才能看得見。
「丞相大人為國事操勞多年,辛苦了。」
她斟酒,令狐笑點點頭,「不敢有勞娘娘。」他將酒杯端在眼前,低聲說道;「看來娘娘這三天過得不錯,襟袖無啼痕,面容無傷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