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朝卷 第33頁

「不要恨七哥。」令狐舞人如鬼魅一樣出現在她的身側,他的眼楮似乎已經洞悉了她的心事,「七哥並不是忘了你。但死人不應該妄想讓活人永遠記得你,還為了你守身一輩子。」

「他為什麼不算?」她將自己的不滿喊了出來。

然而他說的話足以讓她震驚,「天下人,七哥都可以算,唯獨有兩個人,可能是他算不出來的。」

「誰?」

「你,和他自己。」

這就是他當日不知自己會身處險境的原因?也是害她辛苦謀畫的詐死之計,至今都沒有被揭穿的「幸運」之處?棋差一招!

但是,但是她明明算過自己,與他是五十年爭斗不休的對手。五十年啊,漫漫人生路上,他的身邊一直有她,難道不是嗎?難道她也會算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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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府中張燈結彩。聖旨頒下之後,他居然這麼快就準備親事了?

賀非命氣得臉色蒼白,抬腳就往里闖。

門口的侍從攔住她的去路,她怒視對方,質問道;「知道我是誰嗎?」

侍從被她的氣勢嚇了一跳,本能地回應,「你是誰?」

但是不等她回答,令狐舞人已經出現在她的身側,悠悠地說了一句,「她是櫻妃。」

不理眾人那如白天撞鬼一般的驚恐表情,賀非命直沖進去,大步來到正廳,抬起眼,看到正廳中懸掛的一個花球,鮮紅的顏色刺得她的眼楮幾乎要流淚。

「令狐笑呢?叫他出來見我!」她朗聲說。

令狐舞人詭譎地微笑,「見到他,你要說什麼?」

「我……」她一路怒氣沖沖地趕來,卻忽視了這個問題。見到他要說什麼?罵他負心負情?可是他何曾對她有過只口片語的山盟海誓?

旁邊有侍女恰巧向令狐舞人請示,「八少,十一少和新娘的吉服都已經送到,丞相要您一旦回來就立刻去幫忙點驗。」

「哦。」他隨口應道。

賀非命卻怔住。等等,十一少的吉服?到底是誰要成親?

她愣在原地有片刻,霍然明白,「你們騙我?」

「偶爾能騙倒你一次,的確是一件開心的事。你太激動,竟然沒有想到他就算是要成親,也會只是在丞相府,不可能回到令狐府中的道理。」令狐舞人的雙眉展開,笑意更深。「這是陛下最後的計策,他說很想看到你們一起發現中計時憤怒的表情。」

「于是你們就騙我來這里見他?」她倒抽一口冷氣,恨恨地說;「虧我在心中還曾經想把你當作朋友。」

「朋友?不必。」令狐舞人的眼波飄向她的身後,「若是你做我的嫂子,我倒是有點興趣。」

賀非命的臉漲得通紅,頓足要走,驀然听到身後有個熟悉的聲音,緩慢而遲疑地問;「你、是誰?」

她的雙足猶似被點住,無法挪動,連頭都不敢回,低低地回了句,「我是……鬼。」

倏然間,一雙手臂從背後將她環抱住,拉進一片溫暖的胸膛。

「就算是鬼我也要抓住你。」他的心跳好響好亂。

她滿足地靠緊他,幽長的嘆息卻像是幸福的申吟,「不,是我要抓住你。」

不管是誰抓住誰,今生今世他們都注定要糾纏在一起了。

這一場貝心斗角、你攻我守的龍鳳斗,到底是誰贏了?

避他呢——誰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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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收檀香木,

卷入畫堂東。

誰伴一曲吟落日,

與君共笑楚江紅。

勝負古今同。

番外篇

番外篇一

爺爺︰

知道孫女現在在哪里給您寫信嗎?在令狐笑的丞相府。當年您對我吩咐的話,我都已經照做,只有一件我沒有做好,就是——對他動了真心。

爺爺,您身為神算子,難道沒有算出這一點嗎?

您說他令狐家欠我們賀家的,讓我必須拿回來。我處心積慮地在聖朝隱藏了許多年,等待您所說的,他二十七歲命星最弱的時候才去見他。

但是……為何我的心會陷落得這麼快?

您一定猜到,我和他斗是一件多讓自己快樂的事情,尤其是在聖心別苑的那一夜,我本來可以逃走,卻半推半就地留下來。為何?只因我的確已經迷戀上他,我不甘心將他拱手讓給別人,寧可背負天大的罪名,我也要享受那一夜與他相守相依的幸福。

爺爺,您在天之靈,會怪我嗎?

我是不是錯了?深陷情網之中不能自拔,一陷再陷。直到去聖河救他,我已知道,我不能沒有他,他若死了,我再也沒有活下去的意義。他的命與我是維系在一起的。

可是,我明明感覺得到他心里有我,為什麼他不說出口?即使他可以緊緊地將我抱住,熱烈地吻我,卻還是不肯明白地表白心意,死硬著嘴來諷刺挖苦我。

既然如此,就讓他吃點苦頭好了。

我裝病,裝到最後我幾乎以為自己真的要病死,他終于姍姍來遲。我喜歡躺在他懷里入睡的感覺,但是僅僅一夜怎夠?

陛下要借殺我的假象去試令狐笑的真心,這正中了我的謀畫,我甘心赴死,終于逃月兌出那個束縛我的金色牢籠。

只可惜,等了許久,最終還是要我來找他。但是,幸好這一次他留住了我,不至于再錯過。

昨天晚上我躺在他的懷里,心中很開心。因為這世上有女子千千萬,唯有我可以看到他的睡容。

他向來睡得很輕。昨夜他告訴我說,那是因為他必須保持警覺,防止外敵內奸的刺殺,為了聖朝,他不能倒下。于是我抱緊他,告訴他,現在這個聖朝我會幫他一起扛,所以在我的身邊他可以安心地睡,沒有人能夠傷害他。

卦象說我們將糾纏爭斗五十年。能有五十年的日夜可以與他在一起,哪怕是爭斗,我也開心。

賀家與令狐家的恩怨就這樣了結吧。不是孫女斗得累了,而是覺得冤冤相報何時了?

令狐笑為了整個聖朝的穩固大局都肯放過害他的宇文一家,我們兩族百年前的恩怨下如也隨風散去。孫女得到了一個值得珍愛一生的人,總比得到一個要算計一生的敵人要幸福許多,不是嗎?

很想念您,很希望您能看見孫女開心的笑容。相信您泉下有知,一定和孫女笑得同樣燦爛。

番外篇二

那天晚上,我看到七哥一個人在月下飲酒,我走過去,故意用一種很愉快的語氣對他說;「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七哥現在和李白一樣了。」

七哥只是冷冷地看了我一眼,然後手腕揚起——潑了我一身的酒水。

七哥很少動怒,因為這世上已經沒有多少人能夠讓他動怒,值得他動怒。但是為了那個女人,在我眼里向來深不可測的七哥第一次動怒了。這一次,他動怒的對象居然還是陛下。

七哥向來將國事和私事分得很清楚,自從那個女人「死」後,七哥居然不再和陛下說話。所有的國事只是在朝廷之上和群臣處理完畢,就算是陛下發問,他也不肯多說一句。陛下雖然屢屢動怒,卻拿他無可奈何,只因為陛下離不開他,陛下心中最愛的人,是他。

我是陛下名義上的情人,但我心里明白,陛下每次看我看到最專注的時候,都是想透過我的五宮看到七哥的臉。我酷似七哥,但我不是七哥。

有一次,陛下喝醉了,在我懷中哭倒,他很不甘心地問;「為什麼我對他這麼好,千依百順,他卻對我不假辭色?」

我沒有回答,只是幫他擦干了眼淚。其實我很想反問他,「為什麼我對你這麼好,你卻依然鐘情于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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