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陽卷 第16頁

「媽媽啊,我來此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每次都想求見姑娘而不得回應,媽媽是最知道我的脾氣的,我向來不會亂來,況且我只是想見姑娘一面,絕無惡意的。」

「可是,可是……」老鴇為難地在原地轉圈,「可是老身也和您說過了,這位琴娘沒有賣身契在我這里,她想做什麼,要做什麼,願意見什麼人,不願意見什麼人,我都管不了。」

「您就幫我傳個話,如果姑娘肯見我一面呢,這五千兩就是您的了。」

老鴇雖然為難,但捏著這張銀票的手實在是不願意松開,最終咬牙說︰「行,您在這里等一等,我去問問。不過,如果她不肯見人,您可千萬別生氣。」

趙公子听到有一線希望,立刻雀躍起來,連聲說好。

只見老鴇正要下去對面的紗簾那頭,突然間有人清朗地說了一句,「且慢。」

全場人都看過去,老鴇一轉身,發現說話的人竟然是那位新來的公子,立刻堆笑道︰「公子您有什麼吩咐?」

站起來的人是玉如墨,他淡淡地問︰「是不是要見這位琴娘,必須花銀子才可以?」

眾人在下面一陣嗤笑,鴇兒听他說得外行,又不好得罪,只得說︰「並不是這個意思啦,見不見要听我們姑娘的意思,不過……」

「不過有錢總是好說話,是不?」他自腰間的掛飾里取下一塊玉遞過去,「麻煩您看看我這塊玉值多少錢。」

老鴇湊過去定楮一看,更是喜上眉梢。她當然是個識貨的人,雖然說不出這塊玉能值多少錢,但是這麼皓白如雪、晶瑩剔透的白玉,簡直是價值連城的寶物。

她囁嚅著說︰「這、這東西實在是太貴重了。」

「應該比五千兩多吧?」

他此話一出口,趙公子先變了臉色,怒聲問道︰「你是什麼意思?」

「既然一個人的價值可以以錢的多少來衡量,我也只好和公子你斗一回富。」玉如墨優雅地說︰「既然媽媽也認為我的這塊玉足夠貴重,那麼我想今天求見這位姑娘的資格就應轉讓給我了。」

「你、你是從哪里冒出來的?」趙公子飛快地在腦子里尋找眼前這笑得從容,氣質卻讓人懾服的年輕男子到底是哪家的公子,但是繞了一圈仍想不到。

玉如墨听他的聲音有點氣急敗壞,依然是淡淡一笑,不再理他,只是筆直地走向前。

趙公子立時從台子後面越出,探手來抓他的肩頭,喝道︰「你站住!」

玉如墨听到風聲,肩膀微晃閃過他的手,冷笑了聲,「還沒有什麼人敢用這種口氣和我說話,也沒有人可以命令我什麼。」

紗簾後,有人輕笑,「若是我讓兩位停手呢?」

這聲音眾人早己渴盼許久,正如宮里的侍衛所說,人人都如骨頭酥掉一樣,連趙公子都由怒轉喜,拱手一禮,「讓姑娘見笑了,在下是——」

「你不應該在這里。」玉如墨突地開口打斷了趙公子的話。他的聲音沉郁,但是話里的意思除了紗簾後的人之外,全場沒有第二個人能明白。

「你更不應該在這里。」那笑聲幽然。

「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麼會來,你在這里難道不是為了等我?」他雖然看不見,但是卻能看透簾內人的心。

趙公子听得忍無可忍,他並不知道這男人和佳人的關系,但是他心心念念盼望見到的佳人居然和別的男子如此親密地交談,這讓他憤怒至極。

于是他怒而抬手揮去,同時喝道︰「你這個臭小子快滾開!」

玉如墨反手一撥,將來勢化解,語氣還是那樣淡淡的,「說話語客氣一點,你的干爹也從不敢管我叫『小子』。」

趙公子一愣,再度打量著這個看起來頗為神秘的年輕男子。對方竟然提到他干爹,而且還是一副很熟悉的口吻?

「你叫什麼?」趙公子大聲質問。

玉如墨一笑,「你還不配問。」

他抬腳又走上前一步,趙公子情急之下想拉住他,雙掌如鉤般抓向他的背脊,但玉如墨步伐輕靈地飄飄避開,他收勢不住,一下子沖到前面的紗簾位置,將紗簾猛地一把抓落下來。

飄飄白紗墜落,紗簾後那個本來端坐在琴旁的人也綬緩抬起頭,即使是用「春波蕩漾」一詞依然不足以形容她的眼波之美,所有的人都被她的美色所驚,張大嘴巴,呆呆地如被魔法點中,一動也不動。

這樣詭異的氣氛玉如墨實在是太熟悉了,他沒有再猶豫,向前跨走幾步,卻不知道面前還有幾級台階,腳尖撞到邊台的時候,他的身子踉蹌了一下,台上的嬰姬急忙從琴後閃電般躍過來將他扶住。

靶覺到她的身子靠近,他反手拉住她的手腕,沉聲說︰「跟我走。」然後反身將她拽出大堂,江輕樓趕到他們前面掀開車簾,他立刻帶著嬰姬飛身上了車內,沉聲喝令,「回宮!」

馬車飛快地跑了起來,轉瞬間就消失在道路的盡頭,而玉簫樓內的眾人還在迷離之中,久久沒有人做出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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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堂玉陽王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跑到青樓里去搶人,說出去會不會成為一朝三國的笑話?」

馬車內她嬌笑著,笑容里有著詭計得逞的得意。

玉如墨卻是陰沉著臉,「那你呢?堂堂聖朝公主,又是何等的尊貴,居然跑到青樓去彈琴,供男人玩樂?」

「這里有誰說過我是公主嗎?」嬰姬干脆來個裝傻充愣,「我有承認過我是公主嗎?如果沒有,彈琴賺錢又有何不可呢?我只賣藝,又沒有賣身,更談不上供男人們玩樂,其實玩到最後,到底是誰在玩誰,還不一定呢!」

「不錯,」他臉色鐵青,「是你在玩我。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你安排的,在那里賣藝,只是為了將你在那里的消息想辦法傳到我的耳里,讓我來找你。」

「真是奇怪,我為什麼要費這麼大勁找你?直接入宮找你不是更好嗎?」她一直在笑,「更何況,那天分別的時候,我明明看到你是一臉訣別的樣子,彷佛一輩子都不要見我似的,我又怎麼能確定你會來找我?」

「嬰姬,」他急促地吸了口氣,「你能不能不要再說這些虛偽的假話?」

「我?虛偽嗎?」她挑著眉毛,「一直都很虛偽的人不是你嗎?還記得我第一次和你說的話嗎?封閉自己的心,遠離人群,用一張假面具來偽裝自己。這些話雖然當時只是假設,但是現在看起來,原封不動地送給你最合適。」

「你引我來,就是為了激怒我?」他吸口氣,決定反擊。「若你不是為了引我來,算是我會錯了意,你現在就可以下車回去,以後你想在玉陽國干什麼,只要不是作奸犯科,違法亂紀,我絕不理睬。」

她靜默片刻,再度笑道︰「生氣了?」貼近,她托起他的手,查看著她留下來的那個痕跡,嘆氣道︰「唉,怎麼這麼快就痊愈了?早知道當初應該再抹一把爛膚草。」

玉如墨忙抽回手,無可奈何地咬著牙,「真不知道你的腦子里總在想什麼?」

「想你啊。」她嫣然一笑。「否則我何必這麼折騰,布置這麼大的一個局,就為了引你來。」

「你承認了?」

「剛才我也沒有否認,不是嗎?」她故意拿話繞他,「我只是問你,為什麼會覺得我要這麼費勁地來找你,但並沒有說我的目的不是為了找你。」

他快被她這麼兜圈子的說話方式氣暈過去了,不過此時也才發現,剛才他一直握在手中那個酒杯,居然還緊緊地抓在左手里都沒有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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