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的事情,我會先去和妳的父親談,然後再和我父親說。妳想飛就飛吧,等妳飛累了,我的身邊永遠都可以讓妳降落停靠。」
初舞呆呆地看著他,似乎不敢相信他的話,直到他把一個吊墜掛到了她的脖頸上。
「這是我家祖傳的玉墜,據說可以消災解難,我戴了十幾年,現在轉送給妳,也希望妳平安。」
「這是你的傳家寶,我不能收。」她想摘下來還他,卻被他按住了手。
「我送妳的第一件東西,妳可別拒絕,以後妳在外面行走,我也可以少一分擔心。」
她只好停止動作,任他將那個吊墜在胸前整理好。
「妳的父親在哪里?」
「他上朝剛回來,大概在書房。」
「我去見他,妳等我的消息。」
初舞目送他離開,半晌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就這樣簡單地答應了?真的不介意她這個看似荒謬的念頭,還可以幫她?為什麼他對她這麼好?大概是因為他真的喜歡自己吧?
可是,為什麼面對他的一片柔情,她除了深深的感謝之外,卻不能多留出一分的心動給他?
「心軟了?後悔了?」窗外飄來優美的聲音,清冷而有韻味。
她的精神一震,打開窗戶,意外地竟然看到霧影站在窗外對她微微含笑。
「你怎麼會來?」她難掩臉上的驚喜。
「想來看看妳是否對君澤說得出口妳的夢想,如果妳說不出口,以後的種種也不用我再為妳費心,如果說了……」
「我說了,你準備怎樣?」她驕傲地揚起頭。
「我很慶幸妳能說出口,妳的勇氣我很佩服。」他隔著窗欞對她伸出手,「今後的路,妳我將同行。」
這一次,她沒有遲疑地將手遞過去,與他十指交握。「霧影,你有什麼打算?我們能去哪里?」
「天下之大,無處不可去。但,如果只想做只小小的飛鳥,妳的志向未免也太小了。妳難得能有機會逃出這片牢籠,我希望妳起碼能做一只翱翔于天的鳳凰,哪怕是一只振翅起舞的仙鶴。」
「我?我可以嗎?」她的臉上煥發著動人的神韻。
「妳可以的,有我在,妳當然可以。」霧影目視著她,神思縹緲,「這一生,我從不信有人可以和我並肩而行,唯有妳,我相信是個例外。」
這或許只是一句簡單的話,卻勝過無數的甜言蜜語,讓初舞的雙頰紅如火。
她隱隱約約明白自己為何面對柔情勝水的君澤時,不會有絲毫的動心。就是這個人,這雙眼,讓她甫一對視之初,就泥足深陷,不能自拔。
與他並肩而行,會是怎樣的美麗風景?
心旌動搖的時刻,她甚至忘記了自己的身分,忘記了那個與她將有婚約的未婚夫,忘記了對她殷殷期待的父親。
像飛蛾撲火,她既已投入,就無法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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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王大壽,這是京城中的一件大事,甚至是舉朝都引為關注的一件事。壽誕前的一個月,來往送禮的車輛就已經川流不息,到壽宴開始的這一天,登門賀喜的賓客幾乎將王府金邊楠木制成的門檻也踏平下去。
君澤早早地到前廳迎候客人們,人人都知王爺膝下單薄,只有他這麼一個兒子,雖然體弱,但甚為得寵,所以大家都巴結著他,唯恐落後。
「君澤,你到這邊來站站。」君澤的母親,王妃李氏將他喚出人群,心疼地替他擦去額頭汗珠,「你爹不是已經說過,今天你可以晚些時候再出來會客,何必來這麼早?讓那些人把你累壞了可怎麼辦?」
「母親請放心,孩兒這幾天的身體很好。」君澤一瞥眼,看到站在角落中的霧影,笑著揚手,「二弟,怎麼站得那麼遠?」
霧影的身分還沒多少人知道,乍听君澤居然叫他「二弟」,眾人都嚇了一跳。
此時吳王笑著走出來,和眾人一一招呼,看霧影不聲不響地站在旁邊,他也擺著手,叫霧影走到自己身邊。
「這是我新認的養子霧影,以後還要仰仗各位關照了。」
眾人都大吃一驚。雖然王爺只有獨子君澤,但是怎麼也想不到他會在這個年紀收養一名十幾歲的少年為養子。再看霧影,雖然年少,卻氣質高雅,舉止悠然出眾,連容貌都俊美得不似常人,人人心中無不奇怪又是感嘆,當然也免不了一番道喜和阿諛奉承。
霧影很低調地與眾人簡單地行了禮,側身避開人群,走回自己的角落去。
君澤見叫喚他沒過來,又怕他被冷落,只好親自過去。
「二弟,你今天好象不大高興?」
「有嗎?」霧影抬起眼,在別人眼中他是笑容可掬,但在君澤看來卻覺得總有什麼地方不對。「我只是不大習慣這種熱鬧的場面罷了,大哥不用管我,去忙你的吧。」
他將君澤推回人群,冷不防感覺到兩道犀利的目光刺向自己,回望過去,只見王妃正冷冷地看著他。
他毫不躲避,舉起手邊的一個茶杯,對王妃遙遙致意,然後微笑著喝下去。果然,看到王妃的神情更冷硬了幾分。
對方的敵意在他看來並沒有什麼可怕,當年娘就是太在乎別人的言語才選擇離開,但是他霧影不會,他既然來了,就沒準備躲避任何人。
「夏大人和夏小姐為王爺賀壽。」
門外響起一道長長的高聲通傳讓他調回了視線,門口處,夏宜修已經帶著初舞走了進來。
「王爺大壽來遲了,請王爺恕罪。」夏宜修向吳王拱手,說著客氣話。
霧影听到旁邊有人議論紛紛。
「你看夏宜修,滿面春風,看起來比王爺還高興的樣子,知道為什麼嗎?」
「早听說了,他家女兒有可能嫁到王府。」
「他女兒雖然長得不錯,但夏宜修這樣一個邊陲小臣,不知怎的竟然會攀上王爺這麼高的皇親,還讓女兒搖身成鳳凰飛上枝頭,他可真有本事。」
「是很奇怪,這次夏宜修進京升遷的事情本來就很奇怪,他在那個立縣听說也無突出政舉,王爺居然力保他升職,到底是為什麼呢?」
「官場之事本來就很難說清,這次的事情我更看不明白了。」
「胡涂點好,古今歷史上死得最慘的臣子不都是聰明人嗎?」
霧影強忍住笑。想不到這兩個小臣如此大膽,竟敢在王府壽堂上議論王爺家的事情,不過他們說的也句句都是道理。的確,事事自以為聰明的人多半難以長命,而夏宜修此次進京的過程,更是值得玩味一番。
「冠蓋滿京華,斯人獨憔悴。」沒想到初舞竟然丟下君澤來到他身邊,笑語盈盈,「怎麼自己一個人坐在這里?不悶嗎?」
「妳暫時不要距離我太近。」霧影忽然開口,「如果讓王爺和君澤看出什麼蛛絲馬跡,說不定妳就走不成了。」
初舞悄悄看了眼不遠處正與眾人寒暄的君澤,「沒關系,我和他說要來請教你一些江湖上的事情,他並不反對,至于王爺,你是他的養子,他怎麼會對你有任何的成見?」
霧影一笑,「還沒入江湖,妳已經會運轉心思了,這很好啊,以後入了江湖不會吃虧。」
「有你在,我會吃虧嗎?」她對他眨了眨眼,「我真沒想到,每件事都被你料中。我爹雖然不願意我在外面跑,說這不是女孩子家該做的事情,但是君澤哥哥親自開口他也不好駁回,只有同意。」
「這是妳父親的弱點,不敢得罪上面,如今他正有求于王爺,當然對君澤這位未來女婿的話也俯首貼耳了。」他點出關鍵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