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寒意看他臉色忽青忽白,恐他突然昏厥,走過去要為他診脈,不料卻被他一把抓住腕子。
「我娶妳!」他凝視著她的眼楮。即使心跳狂亂,他的眼神卻異常鎮定。
蕭寒意大震,不可思議的驚問︰「你說什麼?」
「我娶妳!」他再度重復,「我會召告北陵,不,召告四海!我將迎娶北陵最驕傲高貴的蕭寒意公主。只要我娶到妳,便可以不費一兵一卒就令北陵的百姓們臣服。」
她咬緊朱唇,蒼白著臉,一字字道︰「你妄想!我死都不會!」
「妳會!妳一定會。」他急急喘著氣,「因為這個國家有太多妳不能割舍的東西、割舍的人。」他猛地攫住她的身體,吻住她的唇。
他火熱的唇和她冰涼的肌膚相觸,如一把野火硬要燒化千年雪山。一個執意索取,一個冷漠拒絕。在這場冰火交融的煉獄之爭里,不知道最終會是誰勝誰負。也許,沒有一個人會真正勝利,因為冰火交戰的結局只可能是--一起毀滅。
第五章日月爭輝
蕭寒聲剛從羞月宮的樓上躍出就感覺被人發現了,但是跟蹤他的人並沒有聲張,只是一路尾隨著,似乎並不急于抓住他。
直到他走到宮門口的一個轉角,迎面對上來巡邏的一隊哨兵,他雖然穿著宮里的服飾,但由于行蹤過于詭密,于是被那些哨兵看出破綻。
「那個人,你站住!」赤多士兵大喊。
如果不是手中拿著玉璽,蕭寒聲根本不在乎他們的盤查,但是玉璽在手他可不能出半點差錯。于是閃身一躲,鑽進了宮內的一條小巷,發現蹊蹺的赤多士兵此時也大喊著追了過來。
這皇宮是蕭寒聲自幼生長的地方,所有路徑他都了如指掌。在這里和赤多士兵玩捉迷藏的游戲簡直是游刃有余,但他現在的目標是出宮而非在這里和他們周旋。不過他突然發現宮牆太高,不是他的輕功可以輕易躍出的,大門口又有許多赤多士兵把守,看來要想出去還得回頭去求助御膳房的那些老人。
眼見迎面又來一隊赤多士兵,他後退一步,靠到身後的牆角。
忽然,一柄冷森森的短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別動,你要是敢喊叫亂動,我就殺了你。」竟然是個少女的聲音。
蕭寒聲一下就認出這聲音。是剛才帶他進來的那個女孩兒?不過她的要求真奇怪,干麼不讓他喊叫?現在作賊怕被人發現的是他又不是她。
他順從的任她擺布,隨她將自己拉到牆角的隱蔽處,然後听她用他听不懂的語言去和外面的赤多士兵周旋。
「你們在抓什麼人?」
「公主,我們在抓一個行蹤可疑的北陵人,是個青年,您看到了嗎?」
「嗯,看到一個可疑分子,好像跑到東面去了。」
于是赤多士兵順著她所指示的方向追了過去。
引開追兵,赤多花的刀又抵在蕭寒聲的咽喉上。
「你膽子不小啊,敢潛進宮來。說!你是什麼人?」
蕭寒聲笑道︰「妳剛才要是把我交給那些士兵,嚴刑逼供一番,也許現在妳就會知道答案了。」
赤多花瞇起鳳眼,「敢耍我赤多花的人還沒出生呢。你敢騙我,我就要親手處置你。」
「我騙妳什麼了?」她一臉無辜。
「你騙我把你帶進宮來。」她冷哼著,又按捺不住語氣中的得意。「你一進城我就看出你不對勁了,你就算穿得再髒也不像個賣炭的。你手上根本沒有老繭,手指頭又細又長,一看就是個沒干過粗活的人。我把你帶進宮,就是要看看你想要什麼把戲。」
原來剛才一路上跟蹤自己的人竟然是她?蕭寒聲挑起眉梢,「這麼說倒是妳騙我了。」
赤多花的刀尖在他臉邊晃來晃去,「說,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進宮?你要是不說,我就先把你的臉劃花。」
「妳以為我是女人?會在乎自己的容貌嗎?殺我我都不怕了,更何況是毀了一張臉。妳要是再不動手,我可就要走了。」
蕭寒聲滿不在乎的態度惹惱了她,「你以為自己能有多大能耐?想在我手上輕易逃走?有本事你逃給我看看。你腳敢動一下,我就砍你的腳,你手敢動一下,我就砍你的手。」
「那就……得罪了!」蕭寒聲微笑的面容下暗藏殺機,他的右手抱著錦盒,左手完全空出來。當赤多花手持短刀有恃無恐的威嚇他時,他的手已經距離她的衣服不過一寸,所以當他一指點中赤多花的昏睡穴時完全沒費半點力氣。
「這是漢人的點穴法,顯然你們赤多人還沒學會。」他悠然笑著看她倒地。
「一只驕縱的小雛燕,再長大些或許會很可怕。」蕭寒聲喃喃自語著丟下她,飛快向御膳房的方向奔去。如果沒記錯,半個時辰後御膳房采買菜糧的馬車便會出宮,只要能混入那輛車中,他就可以順利出去。
可惜剛才沒有和赤多練正面交鋒,不過他並不著急,因為他們肯定還會有再見面的機會。下一次,也許就是他的劍砍下赤多練腦袋的時候了。
蕭寒聲躲過追兵在一家小客棧住下後,才小心翼翼地打開蕭寒意寫的那封信。那竟是一封給南黎國主的密函,信上內容說明赤多族最近有企圖攻打南黎的野心,要南黎提早防範。難怪她要加蓋北陵的玉璽,只憑這樣一封信,在如今動蕩不安的局面中,說不定真的會掀起一場驚濤駭浪。
但是,南黎國主會信嗎?赤多畢竟不會真的出兵,而南黎和赤多又私交密切。北陵這顆亡國玉璽,對于外人的價值遠沒有北陵人自己眼中來得重要。
他握著信思慮了很久,終于下定決心。就當一招險棋走又何妨?反正北陵已是現在這個樣子,再壞也壞不到哪里去,而且說不定還能逼出南黎的反應。若他們真與赤多練勾結,肯定不會為這封信所動,反之,就必然會派兵防範,而這分離南黎內部力量的計策也算是奏效一半了。
蕭寒聲叫了一名親信,要他秘密將信盡快送到南黎去。
正當他要思慮新的計畫時,忽然有人急匆匆來稟。
「赤多練剛剛貼出告示,說將與北陵公主成親!」
「什麼?」他失聲叫了出來,手中的毛筆硬生生被折成兩半。好個赤多練!真要將北陵所有尊嚴都踩在腳下踐踏才甘心嗎?
「宮里情況如何?」他追問,憑寒意的性情應該是死不同意。
「據說公主已經應允了。」
屬下的回答讓蕭寒聲登時愣住。寒意,她到底想做什麼?
一個女人一輩子最大的堅持是什麼?是從一而終。
蕭寒意望著鏡子中的自己,不禁疑問--是這張臉害了她?還是命運害了她?她竟然會在一個月中連續兩次穿上喜服,兩次勉強自己嫁給不愛的人。而嫁人的目的只是為了將自己作為賭注,一搏北陵的未來。
最初听到赤多練要娶她的宣言後,她憤怒至極,但是憤怒過後她又意識到這是個可以好好利用的機會。赤多練想利用她平息北陵的民怨,而她正可以利用赤多練王妃的身分打入赤多族的內部。
這樣絕佳的機會,即使會讓她的身心傷痕累累,但只要北陵有一絲機會,她都絕對不會放棄。
月盈流著淚為她上妝,但她卻沒有半點悲戚之色,只覺得這一切實在好笑。她可以想象得到,當赤多練宣布將要迎娶她時,在赤多族內掀起了多大的波瀾。所以當她站在羞月宮門口迎接赤多練時,她看到的赤多人臉上沒有一點喜悅之情,全都用厭惡仇恨的眼光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