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偷偷掐了她一把,「斯文斯文,妳簡直是斯文掃地!看我回去怎麼和玉叔說!」
「你敢說!」少女挑起眉毛瞪了他一眼,又忍不住看向蕭寒意這邊,嘆著氣,「不知道東野蘭比這位公子如何。若他真是舉世少見的美男子,當初我真不應該……」
青年一把捂住她的嘴,「妳還真是口無遮攔,我看妳再待下去肯定會出禍事,」說時便將少女拉出人群。
蕭寒意略覺奇怪。這一對男女從哪里來?又與東野是何關系?
她想跟過去看個究竟,但東野雪的車隊正巧過來。沒辦法,只有先顧及這邊。
她悄悄將系在脖子上的圍巾拉起,擋住大半張臉。待看到東野雪獨自走下馬車,即將走進大門時,迅速揚手一揮,扔出一枚火彈。
這是她在北陵時從赤多焰身上偷來的,是天下人聞之喪膽的「赤霄鬼煙」。
火彈扔在空地上頓時炸開,煙霧彌漫全場。百姓紛紛驚呼,護駕的高喊聲連成一片。
「赤霄鬼煙?」東野雪認出這煙的顏色。她听說這煙毒性很強,急忙掩住口鼻,退到寺廟門口。
一柄寒光閃閃的長劍穿過煙霧,疾刺向她的咽喉。東野雪處變不驚,她今天穿的是祭祀的服飾,衣袖寬大。她以袖做帶,一卷一拉,將長劍拽到身體右側,避開險招。
刺劍之人正是蕭寒意。眾人不知她已將鬼煙中的毒素除去,紛紛遠逃,她趁機攻擊,不求一勝,只求一傷。所以招招都是刺向東野雪外露的肌膚,這些地方最容易取得血液。
東野雪的衣服不夠靈活,身形展開後略顯笨重,周圍的侍衛看不清她的位置無法及時施救。
正在混亂之中,突然一場大雨從天傾盆而落,豆大的雨水將滿天的煙霧沖散得干干淨淨。
蕭寒意萬沒料到會有這麼一場雨來幫東野雪的忙,心中頓時有些急躁。
煙散之後侍衛圍將上來,東野雪一揮袖,喝道︰「誰也不許上來!」
眾人站住,只看她倆在風雨中如一對雨蝶般上下翻飛。
正在難分難解之際,一道白影如離塵孤鶴橫空而來,兩人眼前不禁一花,一股溫暖的強大之力硬是將她們生生分開。
蕭寒意被這股力量推得連退十幾步才勉強站定。定楮看去,東野蘭正扶著東野雪站在對面。
東野雪氣得頓足道︰「你拉我做什麼?再要不了幾個回合我就將她拿下了!」
東野蘭淺笑下變,「何必呢?拿下她又如何,難道妳要殺了她?赤多王妃與我們畢竟是友非敵。」
「人家都要殺我了,你還當人家是友?你真是……」她想罵又舍不得罵,只有將話生生吞進肚子里。
東野蘭平靜的看著蕭寒意,「王妃,還是請到寺中一敘。有什麼話今日都全部談開,我不想明日登基大典上看到任何人流血。況且……」他頓了頓,朝蕭寒意神秘一笑。「王妃想見的第二個人也在此地,何不一起見了?」
她雙眸放光,「你是說,西涼的……」
「王妃意下如何?」東野蘭正等她的回答,不過他也知道,這個女人是不可能拒絕他的。
北陵
蕭寒聲見赤多花漸漸醒轉,終于松了口氣。
「回頭我送妳回去。這里快要打仗了,妳這個小泵娘還是不要在戰場上亂跑,以免被無端牽連。」
他苦心勸導卻換來她的譏諷,「你堂堂一個大男人還怕打仗嗎?我們赤多的女孩兒都是在馬背上長大的。再說,有我哥在這里,我還怕誰?」
蕭寒聲眉骨一沉,深思地盯著她。「妳哥哥是誰?」
她不以為意,坦白回答,「赤多焰,如今北陵的王!」
他勃然大怒,手勁之大竟將楠木桌子都震掉一角。
赤多花嚇了一跳,「你干麼生那麼大的氣?」
蕭寒聲咬牙切齒道︰「什麼北陵王?是闖入北陵的強盜而已!」
她干笑兩聲,「哈哈,你這話的口氣倒和我那個嫂子一模一樣,難不成你是北陵的什麼貴族?」
她原本是說笑,但見蕭寒聲神情凝重,立刻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你真是北陵的貴族?」
他已在赤多焰面前暴露過身分,不在乎多暴露一次。他直言,「我叫蕭寒聲。」
「你?北陵亡國太子?」赤多花口無遮攔的喊出「亡國」二字,再度刺激了他的心。
「最終是誰亡國還不知道呢。」蕭寒聲恥笑她的幼稚,「妳年紀輕輕,未曾經歷過風吹雨打,不知滅國之痛,才會說話行事如此輕率。我現下不和妳計較,妳就等著看結局吧!」
她的神情也驟然凝重起來。「誰說我不知滅國之痛?三年前我赤多內亂,東西兩部為權力之爭從爭吵變成武斗。大哥當時主持東部,二哥主持西部。二哥野心大,一心想吞並東部,于是設計陷害大哥,搞得大哥被迫出走東海,而東部許多反對二哥的人全都遭到滅絕,被屠殺者也有幾千。從小和我玩到大的朋友在那一年死傷無數,後來大哥回來,帶人打敗二哥,統一東西兩部,赤多才重新過上安居樂業的日子。」
蕭寒聲听得驚訝不已。關于赤多他了解得不多,赤多焰和赤多血的內亂也只是知道一個結果,起因經過究竟如何他並不清楚,沒想到那竟會是一場兄弟相殘的血腥之爭。
他沉默一會兒,冷聲道︰「既然如此,妳大哥就更應該知道和平的可貴,為何還來犯我邊境?滅我北陵?可見他還是被貪欲驅使,成了權力的奴隸!」
「你不知道就不要亂說!」赤多花大聲抗議,不知道是因為受傷還是因為氣惱,臉色頓時青白得嚇人。
「大哥絕不是你想的那種人。若不是因為你們北陵先有愧于我們赤多,我赤多先祖也不會立下遺言,命後代赤多練定要搶回赤霄劍報仇。大哥身為新任赤多練,當然要以遺命為己任,就好像你將來若是做了國王,你的父王讓你做什麼,你會不答應嗎?」
「那要看是何事,非正義之事我絕不會去做!」蕭寒聲抗辯著。「妳大哥這叫以為公之名行私欲之實,和卑鄙小人沒什麼區別。」
「你……咳咳咳……你才是……卑鄙小人……咳咳咳……」她咳得臉色由主目變紅。
蕭寒聲本不想管她,無奈又放不下手,只好又拿出一粒丹藥給她,「吃下!」
赤多花瞪了他一眼,「你這個人心腸最壞,把人氣得要死又喂藥吃,成心讓我半死下活。」
他無端被扣個大帽子,心里有些不高興。「妳吃下吃?我這藥可是千金難買,不吃我也不再求妳,妳要想死就死吧!」
赤多花見他說話絕情,生氣道︰「你凶什麼凶?從頭到尾你都沒理過。別以為我是個女孩子就好欺負,我……」
蕭寒聲甩手將整個藥瓶都扔到她眼前,哼聲道︰「妳有本事自己出島,我還有事恕不奉陪了!」
他說完就大步出門,不理赤多花氣得在背後用赤多語罵他小肚雞腸、薄情寡義。
蕭寒聲看到不遠處的海上駛來一艘大船,船上揚著赤多族的烈焰大旗。他拿出火石點燃一堆木枝,待濃煙騰起,確定海上之人可以看到之後才離島而去。
東野飛龍寺內
蕭寒意又看到剛才在寺外見到的那個女孩兒,少女明秀的面容和清靈的雙眸讓她留下更好的印象。
而那名少女也一直打量著她,笑著開口說︰「原來妳是女子,我說天下怎麼可能會有這麼漂亮的男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