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動不大。幾個老家伙在慢慢地拋售股票,每次拋售的數量都很小,所以不是很引人注意。」
「嗯,就這樣悄悄地收購下去,一個月後應該可以拿到百分之四十的股權,到時就可以召開股東大會,重新改選董事人選了。」明千藏簽署完手邊的一份文件,見蘇沐晨還不走,蹙起眉,「還有什麼問題?」
「我一直在想……」蘇沐晨若有所思。
「什麼?」
「你這樣對念情,不怕她會生氣嗎?」蘇沐晨一瞬也不瞬地望著他,「也許她會憤怒、會傷心、會怨恨你……如果她對你絕望,你們的感情無法挽回,這樣的結局是你想要的嗎?」
「這不是結局,只是開始。」他輕闔上眼。
「為什麼不告訴她你對她的感情?為什麼不把事情的真相告訴她?」蘇沐晨問︰「難道一定要這樣你追我藏地玩著感情游戲你才會覺得有意思?」
「我不想輸。」低低的聲音吐露出心底埋藏最深的秘密。
蘇沐晨微微怔住,「你怕輸掉什麼?」
黑眉深鎖,或許是不知該如何回答,更或許是他自己都不知道答案,「怕……」他喃喃低語,「怕輸掉一切。」
心,感情、愛……所有的一切。如果投入得過于熱中,全部燃燒殆盡卻換不來相同的熱情回報,對于他來說就是輸了。
「況且,我只是拿到自己應得的。」明千藏用冷淡卻強勢的口氣又說︰「同時,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和我明千藏作對的人都只有死路一條!」
「好可怕的宣言,應該錄下來放給你的敵人听。」蘇沐晨終于站起來。
明千藏直視他,最後警告,「不要泄漏了這件事。」
「我有分寸的。」蘇沐晨揚揚手,「于公于私,我都會站在你這邊,放心了吧?」
「保持聯絡。」明千藏又低頭埋首于堆積如山的文件之中。看似平靜的外表下其實是無法隱藏的波濤洶涌。
如果不是蘇沐晨昨天到公司來找他,強行要介入他和念情的事,也許此刻他真的會飛到紐約去,一個人獨自生著悶氣。
真沒想到,蘇沐晨居然是念情同父異母的哥哥,難怪念情對待他的態度格外不同。先前據線人報告,蘇沐晨偶爾會參與方氏企業的重要會議,當時他還百思不得其解,原來答案竟是如此簡單。
所幸妒火和憤怒沒有燒得他理智全沒了,一冷靜下來,他不禁開始思考自己與念情的感情和關系。如果她真的喜歡趙曉東,她還會這樣玩弄他對她的感情嗎?她會隱瞞不說嗎?答案都是否定。
從他們訂婚,到現在的關系,每一步,念情都是出于絕對的自願。她和趙曉東的關系雖然親密,但決不至于發展到戀人階段,否則這幾年他在美國的時候他們的關系早就該開花結果了。
那麼,既然念情沒有做,這些假象和誤會又是從哪里來的?僅僅是他的疑心病作崇嗎?當然不只,這其中還有一個心思詭秘的人藏在後面,妄圖操縱一切。
微微冷笑,既然已經明白所有的前因後果,他就不會坐以待斃。敵人所加諸在他身上的,他會十倍、百倍的奉還,否則他就不是明千藏!
念情坐在會議室中,目光梭巡著一屋子的董事們。每一季都要召開的董事會一向乏味,內容以報告方氏的營運狀況為主,董事們很少會提問題刁難,但是今天的氣氛真的不對。董事中年紀最長的三位元老率先發難,指責她的經營方針有問題,接著其他幾個小董事也開始大著膽子犯上作亂,質疑營運報告的真實性。
她捺著性子听完一干人的話,還要擺出一副大度且無所謂的姿態回答,「如果各位覺得我的營運報告有問題,可以下個星期再召開一次董事會,我會交一份比現在這份詳細十倍的新報告。」
「方小姐,」三元老之一的李董事打斷她的話,「我想妳沒有听明白大家的意思。听說妳本來是在畫漫畫的,畫漫畫和做生意之間應該是沒什麼共通之處吧?要知道李白有句詩說︰『天生我材必有用。』我覺得方小姐的才能應該是在畫畫上面,而不是做生意上。」
念情微瞇星眸,「您的意思是要趕我下台?」
「是讓位于賢。」三元老之二的宋董事也來補充。
「那麼,在座的各位董事都是這個意思了?」她提高聲詰問,底下雖然沒有人回答,但是看眾人的表情,已經等同于默認。
念情按捺住心頭的怒火說道︰「好,既然如此,請各位準備一份詳細的書面報告,說明我必須辭職的理由。另外,要改選董事,第一步就是要召開股東大會。按照規定,你們必須擁有百分之四十以上的股份才可以召開股東大會,我等著各位的好消息。」
她起身第一個退場,趙曉東追了出來。
「要不要我去查一下?他們的背後一定是有別人在操縱。」
微微一頷首,念情也覺得奇怪。這些董事向來怕事,只知道貪圖享受,怎麼這陣子對她的反對聲浪如此大?把她拉下來對他們真有好處嗎?
趙曉東一得到她的同意,旋即匆匆離去。
「會議結束了?」蘇沐晨姍姍來遲,瞥了眼從會議室內魚貫走出來的人,低聲問︰「有什麼事嗎?」
「群臣造反,天下大亂。」念情皺緊眉頭,「你怎麼現在才來?」
「臨走時有事絆住了。」他笑問︰「怎麼,他們真的不滿足于現狀,要把妳趕下台了?這不是正合妳意嗎?不如干脆退出公司,放手不管,重執畫筆去過妳最向往的那種自由散漫的幸福生活。」
「要放手也必須等我壓下這些事再說。」她郁悶地說︰「雖然我不想管,但是公司是爸爸留下的,我絕不能輕易拱手讓給別人!」
「念情,查出來了!」趙曉東激動地跑過來。
「查到什麼了?」念情緊張地問。
「最近那三個老家伙正在悄悄地拋售公司的股票。」
「拋售公司股票?」她困惑不解,「他們想要趕我下台,應該是收購股票才對啊。」
「他們確實是在拋售,而且還是受人指使的,因為他們所有拋售的股票都進了同一家公司的口袋。」
「哪家公司?」
他一字一字地說︰「明氏財團。」
「今天是什麼風把你吹到我這了?」明老夫人一邊排著手里的塔羅牌,一邊言詞犀利地問著孫子,偶爾瞥了他一眼,冷嘲熱諷地又說︰「怎麼皺著眉頭?你不是總認為自己沒有辦不成的事嗎?如今是什麼事難倒我們明大少了?」
「我只是路過這里,順便來看看您。」明千藏說︰「如果您不喜歡看到我,我可以離開。」
「你回來,給我坐下!」明老夫人高聲喝令,然後將手中的牌合攏在一起,遞給他,「抽一張。」
「干什麼?」明千藏向來不信這些算命之類的玩意。
「叫你抽你就抽,哪來那麼多廢話。」
明千藏只好伸手隨便從其中抽出一張牌,翻過來一看,牌面上畫著一個小丑,文字標明︰愚者。
「這就是現在的你。」明老夫人哼哼一笑,「陷在愛情里的傻瓜,看不清道路,也看不清自己的心。」
「我不會為任何一份感情沉迷……」
他剛開口就被明老夫人打斷,「這是你的原則,是吧?所以說你抽到這張愚者真的是實至名歸。在感情的世界里,有原則可言嗎?你以為你是在做生意?給對方一百萬美金,對方就能回報你價值一百萬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