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涼定秦 第10頁

據聞北陵的滅國雖然是赤多族所為,但私下里南習文也有不少的小動作,在其中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秦羽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南習文,原本以為西涼國已是孤立無援,沒想到南黎會半路殺出,看來此行要完成任務比預期的還要艱難許多。

殿內,南習文悠悠然說道︰「東野國目標明確,這一戰旨在奪劍,而女王又不肯交劍,何不布下一個疑陣,聲東擊西,調虎離山呢?」

「疑陣?怎樣的疑陣?」女王反問,「難道要我給他們一把假劍不成嗎?」

他笑道。「當然不是給假劍,一把假劍就算騙得過東野雪,也騙不過東野蘭,而且這也不是長久之計。我看不如……」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秦羽已經听不清楚了,他努力將身子全貼在房瓦上,卻還是听不到他們的聲音。

此時,他的肩膀上忽然被人輕輕一拍,他一驚,猛地回頭,閃電般扣住那人的脈門,就听到妙兒嬌嗔的聲音--

「啊呀,好疼!」

「妳怎麼來了?!」他松開手,埋怨道︰「這里也是妳能來玩的?快回家去!」

「不,我是來幫你偷題的。」妙兒拉起他的手,「你走錯路了,每年的考題都放在驚瀾閣。」她想站起身,沒想到腳下一滑,踩掉了幾塊瓦片。

這聲音雖然不大,但是足夠驚人了,殿內的女王和南習文幾乎同時喊出--

「有人!」

「誰?」

秦羽拉住妙兒的手一掠而起,擦著宮殿的屋脊疾飛,身後只听到人聲鼎沸,一片大亂,箭矢破空聲響不斷,要不是他跑得快,只怕已在頃刻間就已被人射成了刺蝟。

一口氣奔出十幾里,回頭看看沒發現追兵,才終于停了下來。

「呼呼,好險好險!」妙兒拍著胸口不停的喘氣。

秦羽一手撫著她的後背,一邊埋怨,「要不是妳拖累,我現在已經偷出題來了。」

「怎麼能怪我?」她噘起小嘴,「你走的時候也不和我打聲招呼,說走就走,干脆俐落。我泅了水來找你,現在渾身上下都濕透了,你見了面,也不說一句好听的,就會訓人家的不是。」

秦羽這才注意到,妙兒身上的衣服的確濕漉漉的,于是他立刻月兌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她的身上,改口嗔責,「都這麼大的人了,怎麼不知道照顧自己?這天氣冷,妳身子又有病,下水不怕舊病按發啊?」

妙兒見他雖然說得凶,但眼楮里卻是一片柔情,于是唇角揚起,靠在他的肩膀上,說︰「有你在,我便不怕了。」

他這才發現她的身子冰冷,不住的打顫,驚慮之下將她抱在懷中,以自己的體溫為她驅寒。

妙兒秋波流轉,含羞帶怯的對他一笑,青白的唇瓣看上去楚楚可憐。秦羽一時沒把持住,低頭覆了上去,她低低申吟,雙手環住他的脖子,像是在汲取溫暖一樣,與他的唇舌交纏在一起。

驀地,她身子一僵,所有的動作都停止了,雙臂也從他的脖子上軟軟的垂下。

秦羽一探她的脈息--竟然沒有了。

他驚得晃動著她的肩膀,大喊,「妙兒,醒醒!醒醒!」

但妙兒全無反應,好像死了一般,只有唇齒間的微笑還淺淺的蕩漾著。

第五章兵臨城下

「妙兒?她怎麼會這樣?你對她做了什麼?」不論五郎如何呼喚,妙兒都沒有一點動靜,盛怒之下,他抓住秦羽的衣領,十指尖尖的鎖住了他的咽喉。

鎖環手?!

秦羽突遭制住卻面不改色,微微一笑道︰「好功夫,沒想到在小小的暖玉閣里竟藏有如此高人。」他嘴角帶著笑,但是眼里、心里只剩下妙兒蒼白柔弱的臉龐。

「她說她有宿疾,我以為你們會知道醫治的方法,所以才送她回來。」他剛說完,腦海中靈光一閃,「靈珠草!我給她的那瓶靈珠草丹應該可以救她的命!」他撥開五郎的手,撲到妙兒身上模找藥瓶,卻一無所獲,「這個傻丫頭,這麼重要的藥怎麼都不帶在身上?」

忽然白袍一閃,一道手臂擋在秦羽眼前,玉郎優美的聲音即使是在這麼緊急的情況下听來依然舒緩沉靜。「沒用的,那藥只是她的健身之方,卻不能做為救命之藥,否則妙兒也不會纏綿病榻這麼多年。」

「纏綿病榻」這個詞在秦羽心里,和妙兒平日那活蹦亂跳的形象還真是相去千萬里遠。

五郎哼聲道︰「你難道都看不出來,她平日里外強中干,都是裝出來的嗎?她只要運動稍加激烈就氣息不穩、臉色發青。要不是為了哄你這個臭小子開心,她才不會以命相搏。」

「如今只有一個方法可以救她。」玉郎和五郎交換了一個眼神,彼此心知肚明。

秦羽見他們目光詭異,惱恨他們直到現在還裝神弄鬼。「到底是什麼方法?」現在只怕就是讓他上天攬月,下河捉龍他都會去。他只希望妙兒能睜開那雙漂亮的大眼楮,再對他露出一個笑顏,哪怕是再打他、罵他,逼他背書、刺繡,他都會覺得是美好的。

「定秦劍。」玉郎終于說出答案。並不令人意外的答案,不錯,號稱藥之劍的定秦劍,有起死回生之效,當然可以為妙兒治病,只是……秦羽濃眉暗擰,看著妙兒依然緊閉的雙眼,心緒煩亂。接著他一咬牙,抱起妙兒,準備再闖皇宮一回。

玉郎再度攔住他,黑眸鎖住他的,伸臂示意秦羽將妙兒交給他。

「我去。」

他?五郎上下打量著王郎,忽然一笑,「你肯去見她了?你要是踏出這暖玉閣,不是為了逃走,而是為了去見她,你知道她會怎麼想嗎?」

玉郎雙手平伸並未收回,靜靜的說︰「把妙兒給我。」這種眼神、這種語氣,非比尋常。溫柔得太過,急切得太過,好像對他來說,妙兒不是一個普通的朋友,反倒像是他心頭上的一塊肉。

秦羽猶疑了一下,最終將妙兒放到他懷里,低聲說了句,「拜托了。」

玉郎哼了一聲,「你還不配說這句話。」

暗夜之下。玉郎披了一襲白色的披風,如一團雲飄然走上船板,小船漸漸隱沒在黑暗中的湖對岸,慢慢不見蹤跡。

五郎拍了拍秦羽的肩膀,「一時半會兒他們也不會回來,要不要進來喝一杯暖暖身?」

他變臉倒真是快。秦羽咽喉上現在還暫鎖環手所留下的指印,所以下意識與他保持一段距離,以策安全。

五郎命人燙了一壺酒送到自己的屋子,秦羽也是頭一回走進他的寢室。

屋子比他想象的還要簡單,四壁皆空,連幅字畫都沒有,只有簡單的桌椅床鋪,更沒有笙管笛簫,在床頭一側斜斜的掛著一柄寶劍。

「好,這才像是男人的房間。」這樣的布置讓秦羽看著順心順眼,他最怕的就是看見滿眼脂粉味十足的輕羅幔帳。

「請坐。」五郎一伸手,自己率先坐了下來。

他也隨之落坐,卻動作緩慢,小心翼翼。

五郎啞然失笑,「放心,我還不至于會在自己的屋子里布置什麼機關。」

「哪里哪里……咳咳……」心思又被人一眼看透。在這些聰明人面前,他就好像成了一個透明人。

五郎端起酒杯敬他,再次點破他的心事。「你想問我是哪里人,為何來到這西涼國,且一待數年,是嗎?」

「是。」秦羽不掩飾自己的好奇,「你肯說嗎?」他沒有把握。

「原本我是不肯說的。」五郎盯著他,詭異的笑容、閃爍的陣光,這張俊逸的臉在燈光下半明半暗,陰晴難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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