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拿今晚的事來講,蕭承陽不動聲色就讓京城風雲變色。
眾人吃喝過後,他把後續之事交給徐皓日。
蕭承陽走進喜房,連桿秤都沒拿,一陣掌風劃過,秦若水頭上的喜帕落地。
秦若水抬眼望他,羞澀微笑。
這段日子她過得戰戰兢兢,深怕宮里那件事讓徐皎月在他跟前告狀。導致婚事不變,她想好滿肚子說詞等著他上門時給足解釋,沒想到……風平浪靜,婚事照常進行。
她知道,他對待自己和徐皎月不同,知道兩家收下的聘禮差距甚大,但她咬牙隱忍。
君子報仇,三年不晚。對付徐皎月,她需要長足的耐心,她不急,日子還長得很,與其想著對付徐皎月,更重要的是,她得先把王爺的心拉到自己身上。
她不顧羞恥,聘請青樓老鴇來教導她房中之術。
這幾個月中,她勤練詩詞歌賦,甚至進廚房學做菜,即使她痛恨沾染了一身油煙味,仍舊勉強自己。
老鴇說,再正經的男人也管不住下面那三兩肉,只要伺侯好那話兒,再喂飽他的肚子,之後幾分情趣、幾分風情,就沒見過不拜倒在石榴裙下的男人。
她對自己有信心,相信能夠擄獲王爺的心。
秦若水看著遲遲沒動作的男人,蛾眉微蹙,柔聲問︰「忙一日,爺要安歇嗎?」
「不急,先算算帳。」他的聲音很冷、表情更冷。
「算什麼帳?」她是害怕的,卻還是保持著溫柔笑意。
很可惜她面對的是蕭承陽,他不是普通男人,他是狼之子。
「用迷香迷昏月月,想擄走她的魯大山。」
他查出來了?心髒狂跳,胸口一窒,但她還是努力維持住臉上的無辜。
「王爺在說什麼?妾身不懂,莫非是徐妹妹對爺說了什麼?」
真會演戲,全然否認之余,還不忘抹黑月月?這樣的人,怎麼可以留在月月身邊?
「她不知道這件事,魯大山是爺親手抓住的。」
她倒抽一口氣,捂住嘴巴,再也忍不住失態。
「不必懷疑,爺就在她的床上。」
「未成親先苟合,那樣的女子配不上爺。」她把話題歪到一邊,心里算計著要怎麼把這件事情給鬧大。
一眼,蕭承陽看透她的心思,但她沒有機會了。
「你很聰明,曉得二皇子不樂意接觸外人,闖入者不是被杖斃,就是被惡犬咬死,你把月月帶到二皇子跟前,是想借刀殺人?」
「沒有!不是這樣的,我不曉得那里住的是二皇子,我也是迷了路才會……」
他不听,淡淡一笑道︰「行了,其他那些造謠生事、惡言惡語就不多說,你必須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價。」
代價?他要殺了她?秦若水瞠大雙眼,直視他的眉眼。
不!祖父還是皇帝的左膀右臂,他不敢、絕對不敢……
沒想到他沒有要殺她,卻道︰「喝交杯酒吧。」
什麼意思?她糊涂了?她無法理解他在想什麼,無法掌控的恐懼讓她全身顫栗不已。
只見他笑著端起酒杯,當著她的面仰頭喝下,然……下一刻,鮮血從他嘴里疾噴而出,只覺一陣血霧,下一刻,血噴得她滿頭滿臉。
她來不及尖叫,就被撲上來的他掐住喉嚨,她不知道他怎麼辦到的,只是輕輕一掐,她的喉管傷了,傷得她再也發不出聲音。
她開不了口,卻清楚听見他張嘴大喊——
「你、要、殺、我!」
下一刻,新房的門被人沖破,一群正準備要鬧洞房的武官闖進來……
第十四章 大婚之夜血染京城(2)
這個夜晚不平安。
趙擎的事已過去半年,眼看皇帝遲遲沒有動作,當初的四皇子黨徹底放下心。
他們認為皇帝對四皇子之所以高舉輕放,並不是因為偏寵護短,而是因手中沒有足夠證據,既然沒有證據……那麼大家都可以放心了。
為一個趙擎,這些日子沒有人敢主動往秦相爺身邊靠,而今已經擺明沒事,再加上皇帝賜婚,這時候不上門討一杯喜酒就真是矯枉過正,反倒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
因此當初牽涉貪瀆的官員們都上門了,可是幾杯喜酒下肚後返家,子時未過,許多人家紛紛派管事家丁到處尋大夫。
京城的大夫忙得腳不沾地,一整夜,人心惶惶。
消息傳進宮里時,天色未亮,正在溫柔鄉里的皇帝震怒,匆促下床。
一個晚上,京城竟然死了十七名官員……
當名單送到皇帝跟前,他的拳頭狠很捶上桌面。
皇帝咬牙暗恨,好個秦進學!竟敢殺人滅口,他以為殺光那些黨羽就能把自己摘得干干淨淨?朕不是不動他們哪,只是想暫時維持朝廷平靜,待老四放出來再將他們一個個清理掉,沒想到這個老匹夫竟搶先一步把他們給殺死。
看著震怒的皇帝,傳話太監雙手抖得厲害。
拿人手短,這些年他收秦相爺賞銀頗多,不能不開口圓兩句話,奉上熱茶,他戰戰兢兢說︰「皇上息怒,或許不是秦相爺所為。」
「不是他?這十七個昨天都去秦府喝了喜酒。」
「喝喜酒的人那麼多,也沒有各個出事啊。」
問題就出在這里,怎麼喝喜酒的人那麼多,出事的偏偏是這幾個?要說沒有針對性,誰相信!
秦進學想做什麼?向太子投誠?
不對,既然那些人可以用錢買動,秦進學有本事讓他們為老四做事,就能讓他們為太子做事,那麼是……保住老四,以利日後東山再起?
他緩緩舒口氣,道︰「來人把四皇子帶進宮。」
「是。」宮衛領命。
在宮衛尚未把人帶來之前,外頭一陣騷動,沒睡好的皇帝脾氣暴躁,怒道︰「是誰在外頭鬧?」
總管太監到外頭一看,再進御書房稟報。「稟皇上,是徐少將軍。」
大清早的,徐皓日來做啥?「宣!」
徐皓日一看到皇上,立即哭倒在地。「皇上,救救三皇子啊,三皇子快死了。」
皇帝怒目圓瞠,倏地起身,位移太快,一陣暈眩,他閉上眼楮,待暈眩過去後,問︰「人怎麼樣?」
「昏迷不醒,御醫們正在搶救。」
「是誰在那里伺候?」
「院判鐘太醫。」
是鐘太醫……很好,他的醫術高明。皇帝緩過氣道︰「說,怎麼一回事?」
「昨兒王爺大婚,府里只請了咱們軍中同袍,王爺心悶,不想喝酒,早早就回喜房,我們匆匆吃飽,本想著要鬧洞房,沒想到剛進洞房就看見王爺噴了新娘子滿頭滿臉的血,王爺說……秦氏要殺他。」
「可有證據證明是秦氏所為?」
「府里的下人逐一審過了,合巹酒是管事姑姑備下的,在新娘進喜房前,有六名府衛一起看守,沒人靠近過屋子,而林姑姑是皇太後派過去的人。」
意思是,除在喜房的秦氏之外,沒人有機會下毒。
秦進學這是在演哪一出?犧牲孫女來斷太子一臂?「來人,宣秦相進宮!」
徐皓日聞言,忙道︰「稟皇上,此事應與秦相爺無關,秦姑娘與四皇子青梅竹馬,兩人感情甚篤,王爺不願兄弟鬩牆,因此對這門親事一直抱持著反對態度,他盼著秦相爺能知難而退,進而成全四皇子與秦氐,沒想到……事情還是發展到這個情況。」
「竟有此事?」皇帝咬牙暗恨。
明知道孫女嫁得心不甘情不願,還非要成就此事,他這是想讓太子放松戒心,引他為知己好生重用?看明白了,他這是想演「身在曹營心在漢」的劇碼,果然是全心全意為老二謀劃。
「若非如此,王爺與舍妹不過是一面之緣,怎會急著求到皇太後跟前?還與二皇子斗上那麼一場,不就是想作戲讓秦相爺看明白的嗎?